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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 所有人都意识到,在这场筛选开始过后的空间内, 是没有白天的。而学校所在的这处空间本身似乎也是封闭的, 有人试着离开, 但是即使能够走出学校的大门, 却依然会在一段距离后碰到无形的墙壁,看不见, 却也穿不过。
绝望, 疯狂, 恐惧,残暴……越是具备这些特质的魂魄, 越是适合成为炼制傀儡或者法宝的材料, 所以这个地方设立的初衷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把被困其中的人逼疯。
安明晦抱着怀里的古剑,十分温顺地跟在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暴躁气息的贺屿身后, 时不时微笑着与李程岳说上几句话, 整个人看起来可以说是无害到了极点。
长剑的刀鞘看起来也非常古朴雅致, 不算很重, 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文人书房中悬挂的文物,而不像是沾染血腥的凶刃, 更不像是一个脾气古怪的医学院学生。
“不要摸。”走在前面的贺屿咬牙切齿地再一次警告。
安学长觉得自己特别无辜:“我没有……”
他真的还没有无聊到抱着一把剑摸来摸去的地步, 况且贺屿已经三番两次提出这个要求了,偏偏他提议把刀还给对方时又每每都会被回绝。
就这么走了一路,贺屿径自把身后跟着的两个人带回了自己的宿舍,进门后也懒得多说什么, 进了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后发现并没有水,就又烦躁地“啧”了一声,转身径自躺到了自己的床上,扔下一句:“别出门,安静,爱干什么干什么。”
还抱着剑的安学长看对方似乎没有把自己的本体拿回去的意思,就只能一只手拿着剑,一只手帮李程岳一起整理带回来的食物和水。
“所以我们要暂时躲在这里了是吗。”安明晦打量了一圈这个并不属于自己的寝室,“不过我也留在你们的宿舍里,会不会不太好?”
贺屿眼睛都没睁开一下:“我的柜子里有没用过的床单和被套,自己拿去换上。”
“……”问题似乎并不在床单和被套上,但既然贺屿这么说了,安明晦也就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转而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一包湿巾,“我刚才拿了些湿巾回来,你要不要将就着擦一下?”
贺屿没说话,于是安明晦拆开了湿巾的包装袋,用清凉的湿巾轻轻擦了擦古剑的剑身,然后微笑着抬头看向猛地坐起身瞪着自己的贺屿:“要我帮你擦擦剑吗?”
“我自己来。”
学校的宿舍是上床下桌的设计,安明晦拿着长剑走到床边递给上铺的贺屿,在贺屿伸手握住剑的时候,他又突然十分自然地问道:“贺屿,你想做我的男朋友吗?”
“哐当”
“噗咳咳咳咳咳咳……”李程岳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差点把自己生生呛死。
“啊,吓到你们了?”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长剑,再次递给了看起来整个人都已经僵住了的贺屿,笑着向两个人道歉,“对不起啊,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其实还有后半句考虑到贺屿的颜面问题,他没有说出口。
那半句话是:因为刚才贺屿的眼神看起来,就和之前每一位“前任”一样灼热到令人难以回避。
他接着把手里的湿巾递给坐在床上的人,微笑着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这里沾到东西了。别太在意,就当刚才是学长的小玩笑就可以了。”
安明晦的话说得很委婉,贺屿的脸上其实并没有沾到脏东西,只不过是看起来有些过于红润了,红到不太正常的地步,所以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对方给自己稍微降降温。
毕竟刚才他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剑时,感觉就连剑柄都隐隐带了点温度,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贺屿从来没有如此鲜明的遇到克星的感觉,就好像在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有过慌乱到把自己的本体都掉在地上的程度。
开玩笑?这个人怎么能说这种话是开玩笑!?
贺屿久久没有说话,最终还是李程岳干咳一声,打破了屋子里诡异的沉默:“那个……学长你……难道说是……?”
“确实交过男朋友,不过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到对自己的学弟动手呢。”安明晦回答得很坦然,但也有些无奈,“应该不会把我想得那么糟糕吧?”
李程岳当然不会,他只是觉得自家室友的反应不太对劲。
按照贺屿平日里的作风,听见这种话应该会直接当成弱智无视,如果心情不好可能还会让说出这话的人后悔终生,或许还有别的可能,但至少不会是整张脸红得透彻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么清新的风格跟贺屿整个人就很不搭配。
所幸安明晦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否则李程岳怀疑自家室友可能真的要把持不住了。
***
安明晦并不反对贺屿这样躺在屋里无所事事的做法,因为他知道至少在第一个星期,这里的人情绪还是比较平稳的,大家都在比较积极地组织在一起应对危险,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但也只能维持不到一个星期而已。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也就没法再继续像这样在屋子里躲清闲了。
幸运的是,在真正的地狱到来之前,他们还有一天重返人间的时间。
充斥着鬼魅的校园就像是一个被孤立出来的空间,但是每隔七天,被选中的这些人就会再次回到真实的世界一天,但在此期间内似乎所有人都会被抹消掉关于那个诡异的空间的记忆,对于那些死在里面的同学也同样没有了任何印象。
但这条对于安明晦不适用,可能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个死人吧。
就好像现在,上一秒他还坐在贺屿他们的宿舍里,下一秒就发现眼前一晃,自己已经站在了大剧院的舞台上,下面坐着的依然还是那些满脸崇拜激动的学弟学妹。
“……”人数似乎比之前要少了一些,他自己身上穿的也早就不是之前演出时穿的衣服了,但显然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一点。他低下头,刚好与坐在第一排的贺屿对上了眼神,见对方似乎是因为目前的状况而皱起了眉头,不由得笑了笑,拿好手中的麦克风,继续自己的谢幕,“祝各位在日后的生活中一帆风顺。”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鞠躬下台,然后从后台走到了观众席的第一排,递给依然皱着眉头的贺屿一瓶没开封的水,笑着道:“要喝水吗,学弟?”
李程岳就坐在贺屿的旁边,但他显然并没有关于之前那些异常的记忆,这时候突然看见安明晦竟然走过来搭话,又是迷茫又是惊讶,愣愣地接过了安明晦随后又递给自己的一瓶水,懵逼地回了句:“谢谢学长。”
“不用客气。”
贺屿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似乎是在判断他是否还存有关于之前的记忆。
安明晦看出他的想法,也知道这地方不太适合说话,就主动邀请道:“学弟看起来不太习惯这么热闹的地方吧?正好我现在也有空,我们去取之前放在你那里的雨伞可以吗?”
其实之前他在贺屿的宿舍住了一星期,要还东西完全可以一早就还,但贺屿本人似乎把这件事完全忘在了脑后,安明晦并不在意一把雨伞,也就没有提醒,现在倒是被他找到了由头。
“……好。”
两个人顶着李程岳困惑的眼神走出场馆,一边慢悠悠地并肩走在路上,安明晦一边问:“他们好像都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贺屿点了点头,但是他对于这件事本身始终都不是很感兴趣,语气平平地回答:“也许是阵法的运转周期到了,我以前看那些道士布置的法阵也大多是这样,等过一段时间能量恢复还会继续启动。”
毕竟早就知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安明晦也没觉得失望,只是叹息着道:“不知道是什么人在q大布置这种东西,这么大的阵仗,他就这么有把握吗?”
“有能耐的道士早就差不多死光了,我这几年连一个稍微成点气候的都没见到过。就算要在这么麻烦的时代做这种事,以人类的寿命也早在阵法收集到足够的阴气前死了。”贺屿很平静地说出了一个听起来有点啼笑皆非的可能性,“大概是很久前的东西,现在可能被埋在了地下,这地方只是碰巧倒霉撞上了而已。”
安明晦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然而在他说话之前,贺屿又再次开口:“过来。”
他转头看向贺屿,下一刻就被对方突然捏住了下巴,一张看起来有点不耐烦的脸突然凑近,猝不及防地亲吻了上来。
严格地说这能不能算是亲吻呢?安明晦不太确定,毕竟他们两个只是单纯地嘴唇相贴,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而贺屿也只是在借着这个姿势在向他传输着阳气而已。
过了有一会儿,贺屿才后退一步重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安明晦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拿出一张递给贺屿:“给,我记得你是有洁癖,不喜欢跟人有接触的吧?难为你不嫌弃我了。而且给我这么多,你自己不要紧吗?”
接过他的纸巾,贺屿自己都顿了一下,片刻后才用手里的纸巾象征性地擦了擦嘴唇,实际上根本就没有碰到:“没事,这个对我没有用。”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觉不到恶心,甚至方才差点就为那停留在唇边的气息着了迷,直到现在也不想那浅淡的气息轻易消散。
——如果被这个人弄脏了,身上会沾得到处都是这种气息吗?
作者有话要说:懒癌的工作日记:
不想动
但是不动的话那个人会彻底死掉
不喜欢被弄脏
但是如果被那个人弄脏的话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