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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不尚公主
随着年关的越来越近，各府各院几乎都忙了起来。
林氏掌管着整个顾府，不管是跟京城中其他府邸的人情往来还是到了年末各个庄子商铺的盘查收益几乎都要经过她的手，所以，这几天林氏忙活的几乎脚不沾地，连坐下来静静喝口茶的功夫都没有。
顾言熙每次去向母亲请安，都能看见母亲强撑着疲惫的身子盘查账本，每每看到此处，顾言熙就忍不住心疼。
母亲身体娇弱，尤其是在生产了她之后，更是动了元气，这些年来虽然娇养的不错，但每次到年关这段时间，母亲都会忙的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等整个年节过去，母亲几乎都会病上一场。
虽说身体上的劳累只要休息上几天就能恢复，可是看着母亲累的连吃饭的都不愿意动的样子，顾言熙在经过一番思想争斗之后，终于硬着头皮站出来，借着今早来向母亲请安的功夫，主动为自己揽活，道：“娘，要不让女儿帮你盘查庄子里去年的收成吧。”
林氏忽然听见宝贝女儿说出这样的话，立刻从账本中将头抬了起来，看着女儿担心的神情，又瞅了瞅面前连一口都没有动的早膳，林氏立刻明白过来。
放下手中的账本，对女儿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说：“娇娇这是在担心娘亲光顾着忙手边的活儿不记得吃饭吗？好好好，娘好好吃饭好不好？”说着，林氏就为顾言熙夹了一块水晶虾饺在顾言熙的盘子里，继续道：“娇娇你也多吃一点，这是你最爱吃的。”
看着盘子里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的确是很诱人，只是眼下，就算顾言熙再馋嘴，也不会忘记今日来找母亲的真正目的。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对母亲道：“娘，我知道你刚才听到我说的话了，我也是在跟你说认真的，让我帮帮你吧，你看你都累瘦了；照这样下去，不用过完年你又该病倒了。”
知道女儿是孝顺，可是林氏也是心疼自己的宝贝女儿不是吗？
再说了，这个孩子今年才刚满十一岁，还只是个半大的小姑娘，从来都没学过管账，哪里能看懂账本子上的东西啊。
所以，面对顾言熙的主动请缨，林氏连犹豫都不曾，开口就拒绝道：“娘亲知道娇娇是担心为娘的身体，只是娇娇，娘的身体娘自己知道，这几天是挺累的，但是累过这几天就会好了。”
说到这里，林氏就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其实，要怪就怪你大哥，京城像他这么大年纪的男子就算没有娶妻，也都各个定亲了，可他倒好，到现在还是一副对女人不感兴趣的模样；平常时间我说的多一点，他就嫌我烦，干脆搬到了金吾卫的营房里住着，你说你大哥这个样子，不是成心气我是什么？如果他真的能懂事一点，就快点给我找回来一个乖巧懂事的儿媳妇，这样也能为我分担分担身上的担子。”
说到这里，林氏也吃不下去了，放下手中的筷子不高兴的扭着头，一看就是在跟唯一的儿子赌气呢。
看着这样的娘亲，顾言熙也只能无奈的发笑，走到娘亲的身边，抱住她的胳膊撒娇道：“娘，我和哥哥都是你的孩子，怎么？你还真跟自己的孩子生气不成？”
林氏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但在看见顾言熙讨好卖乖的娇憨模样时口中的气话就立刻被她咽了下去；是啊，这俩孩子是她的眼珠子，平常时间她连大声责骂一句都舍不得，又怎么舍得真的跟那个惹她生气的儿子斗气呢？
看娘亲心软了，顾言熙继续撒娇说着：“娘只看见大哥不给你领个乖巧听话的儿媳妇回来，但你怎么不看看，这满京城的世家子弟里就属大哥最有出息，大哥如今的名头，可都是靠着自己的真本事打出来的，他一没有依靠祖父与父亲的关系，二没有谄媚讨好他人，他这一路走的堂堂正正，不管是谁提起顾府二公子的名头，几乎都要竖起个大拇指不是吗？娘，你出门做客，听见其他家族府邸的夫人们用羡慕的语气跟你讨论大哥，那时候，难道你不觉得骄傲？难道不引以为豪吗？”
顾言熙的这句话可算是说到了林氏的心坎里，没错，她这个儿子的确是她最大的骄傲，每次出门做客哪家的夫人提起都要好生羡慕她一顿；说她生出来的儿子又有本事又有相貌，实在是让人羡慕的厉害。
只是，眼下她却不好意思在顾言熙面前表露出来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伸手就在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道：“人小鬼大，这种话是谁教你？”
顾言熙装作被拍疼的样子发出一声哀呼，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家娘亲：“这还用的着别人教吗？因为这种话我也听了很多，跟我玩的好的小姐妹们几乎都在背地里羡慕我有这么厉害的大哥，而且娘你知道吗？还有不少大家闺秀暗中倾慕大哥呢，争着抢着要来给我当大嫂呢。”
“真是不知羞，这种话你也敢乱说。”林氏明知道女儿是娇气在装，但还是心疼的伸出手替女儿揉着刚才拍打的位置，“别以为娘没看出来，你这是在护着你大哥，娘知道你们兄妹感情好，只是娇娇，该面对的问题我们必须面对，前段时间盛传的那些流言蜚语我也听到了不少，那李府的李姑娘我也听说过名声，原本以为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大家闺秀，可没想到原来会是这样的无耻小人；虽说咱们不齿这种人，但是由此可见，你大哥的婚事我们也得好好考虑了；而且我还听说，这宫里的婳宜公主似乎对你大哥也有点想法呢。”
忽然听见母亲提起梁婳宜，顾言熙就想知道母亲的想法，问：“娘，如果将来大哥真的被皇上看中，将他指给婳宜公主为驸马，对于这门婚事，你怎么看？”
林氏听到这个问题，几乎是打心眼里犯愁起来。
她拉着顾言熙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叹了口气，道：“娇娇，如果你哥真的尚了公主，这门亲事在外人看来或许是我顾府的荣耀，但在我看来，却是倍感压力啊。”
“并非是娘亲挑剔，而是娘亲是真心希望你大哥能够娶一个能照顾他、体贴他、关心他的女子为妻，而不是娶一只金凤凰回家，日日小心陪着、伺候着，生怕稍有差池，就要连累满门；这迎娶公主入府，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用寻常人家儿媳妇跟婆婆之间的相处之道来相处，恐怕也是不行的；到时候，这满府上下都要小心伺候着那位小祖宗，生怕怠慢了，也生怕委屈了，你说，这样的儿媳妇娶回家，咱们这一家还有好日子可以过吗？”
顾言熙这下算是听出来了，感情娘亲是一万个不愿意这种攀附皇亲的荣耀啊。
顾言熙忍俊不禁的看着一脸愁容的母亲，捂着嘴巴嘿嘿嘿的笑了几声，道：“娘，怎么这摊到别人家都是巴不得的好亲事，落到你的口中却成了‘遭罪’了？你就这么不喜欢婳宜公主？”
“也不是娘不喜欢公主，而是娘更心疼你大哥。”林氏道：“我自己生的儿子，他是个什么性格的人我最清楚了，你大哥这些年来为什么拼命展现自己？难道仅仅只是想要现在的这份令人羡慕的职位吗？不，他渴望的是甩掉头上从一生下来就带着的当朝太师嫡孙的名号，你大哥是个争气的孩子，他希望能够依靠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片天子，而不是别人看在他是老太师嫡孙的份上给他几分好颜色，看在他是吏部侍郎儿子的面子上，对他青睐有加；如此有傲骨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想着靠巴结公主获得裙带关系，从而更加青云直上呢？”
“如果你大哥真的尚了公主，以后恐怕他再有本事，别人也会说他是依靠着自己的驸马身份步步高升，这样对待他，是何其不公平？而且，我能看的出来，你大哥不喜欢公主，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以后还要让别人借此而怀疑他的能力，这对他难道不是一种残忍吗？”
听着母亲的分析，顾言熙就知道，原来在悄无声息之中，母亲就已经考虑到这么多。
而且事事都是站在大哥的角度去考虑，这样明理善良的母亲，她和大哥真是三生有幸，才能遇到啊。
顾言熙看着母亲微微拧起来的眉心，伸出食指轻轻为其推开，说着宽慰她的话：“娘，你放心吧，有你这么好的母亲在身边，大哥以后一定不会受委屈，他一定会娶回来一个既聪明又伶俐还十分孝顺的儿媳妇回来孝敬你；至于你担心的婳宜公主，她跟大哥没缘分，你别担心她会进咱们家的门。”
林氏将顾言熙的话当成是小女儿家的普通玩笑话，伸手就戳了下女儿白嫩的额头，道：“就你知道的最多是不是？你现在都成半仙儿了，能掐会算了吗？还说什么没缘分，那你告诉娘亲，你哥的缘分在哪里？是谁？”
顾言熙知道林氏不会相信她的话，所以就笑着抱着她的胳膊耍赖：“反正用不了多久，大哥就会成亲的，娘你担心的事也不会发生；娘，大哥的婚事咱们先放一放，眼下你的事最重要，你看你，看账本看的脸色都不好看了，再这样熬下去，用不了几天你就要变丑了；所以娘，让我帮你看账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