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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父女商谈
看见顾言雯闷闷不乐的离开，一直隐在暗处的一道灰色身影慢慢的走了出来。
待走近了看，才认出此人正是平常跟在顾慎身边的心腹陆邵。
陆邵自幼就跟随在顾慎的身边，算得上是顾慎这辈子最相信的人之一，他自然也是最了解顾慎野心的那个人。
眼下，看见顾言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走出去，陆邵始终有些不忍心，开口道：“二爷，您何不直接告诉大姑娘，你并没有忘发生在她身上的病痛，早晚有一天你会替她出这口气。”
顾慎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波动了一下腕子上的佛珠，道：“告诉她了，又如何？”
陆邵道：“最起码能让大姑娘心里知道，她尊敬的父亲是疼爱着她的，不会让她这么失落。”
“失落？”顾慎发出几声冷笑，“如果她连这点压力都扛不住，那就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女儿，自古以来成大事者皆要忍辱负重，这些年来我在这府中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是最清楚的，跟我相比，她已经算是生活在蜜罐中了；这点磨难对她来说也算是考验，若是她能挺过去，就有资格成为我的孩子，若是不能，……”
顾慎的语气一顿，再开口时，带着无情：“就让她去跟她那个没用的娘一起作伴，反正她们才是真正的母女情深不是吗？”
陆邵知道顾慎的这番话绝对不是随便说来玩玩的，他很清楚自己的伺候的主子是个什么性情；为达目的，就连自己都能伤害，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能牺牲的？
想到这些，陆邵就闭上嘴巴不再多言，因为他知道，以顾慎倔强的性子来看，此刻就算是他磨破了嘴皮子，都是无用的；既然如此，那他又何必多说？
顾慎看了眼沉默的陆邵，“我要你安排的事，怎么样了？”
“二爷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只欠东风。”
“好，这件事若是办成了，这顾府的一半就是我的了。”说到这里，顾慎的眼底就闪过阴狠之色，那野心勃勃的眸子里尽是他数不清的欲望，而那堪比猛兽般的欲望正在一口一口的吞噬着他的良知和冷静，让他渐渐沦为欲望的奴仆。
至于陆邵，则是有些不忍的看着这样的二爷，最后只能在心里发出一声叹息，感慨这人世间果然最狠毒的便是人心。
到了晚上，顾言熙的院子里来了一个意料之中同时也是意料之外的人。
看着连官服都未来得及换下的父亲披着宝蓝色的长麾走进来，顾言熙赶紧站起来，将手中喂给宝石的鸟食递给伺候在身边的小葵，自己快步应了上去：“爹爹来了，外面天寒，爹爹快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顾言熙一边说着，一边热络的招呼着顾谨坐下，同时为他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茶递了上去。
顾谨最是疼爱自家这小女儿，按理说他的年纪不大，这个时候还能为顾家再添丁，但是顾谨与林氏的感情很好，当年林氏在生产顾言熙的时候是难产，几乎阵痛了两天两夜才将这个磨人的小东西生产下来；这次难产，可算是将顾谨给吓坏了，也是从那以后，顾谨就想尽了法子不让林氏怀孕，只为保护心爱的妻子。
只是这件事除了他自己无人知道，所以他很清楚，顾言熙这个女儿将会是他这辈子最后一个孩子，也注定了会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
眼下看着最疼爱的女儿亭亭玉立的站在自己面前，接过她倒来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只觉得满口留香，让他喜欢极了。
但目光在接触到女儿围着纱巾的受伤脖颈时，眼瞳却是沉了沉，语气中带着心疼，问：“脖子可还疼？你这两天养伤，一定要记着吃的清淡一些，若是不舒服一定要给爹爹说，大不了爹爹去请圣旨，为你宣来太医看看。”
顾言熙自然最清楚自家爹爹有多疼爱她，看他如此紧张自己，心里又是温暖又是羞愧，就像小时候那样乖乖地坐在爹爹的身边，将脑袋靠在爹爹的肩膀上，用撒娇的语气道：“爹爹放心吧，文大夫配的药很好的，抹上去之后凉凉的，一点都不觉得疼了；再说文大夫也说了，这样的皮肉伤养伤几天就能好，还不会留疤，所以爹爹，你就将心放在肚子里，不要再担心我了。”
顾谨满意的拍了拍宝贝女儿的脑袋，看着她眉眼生动的样子，想起今晚来这里找她的目的。
说句实话，不管外人说什么话，他都不会在意，只是眼下，他却是要知道自家这孩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因为他发现，娇娇似乎变的跟过去真的有些不太一样了，这种变化，让他有些不解，更有些不安。
顾谨看了眼伺候在一边的小葵，“你去夕云院告诉夫人一声，我在芙蓉院这里陪三姑娘说会儿话，等会儿再回去用膳，让她先自己吃，不用等我。”
小葵立刻领命，下去办事。
顾言熙却是一下就读懂了父亲真正的用意，眨动着晶莹清透的眸子，看着在她心目中最好的父亲，“爹，你是有话要对我说是不是？所以才将小葵故意支走的。”
顾慎伸手刮了下顾言熙的鼻尖，笑着道：“还真是个鬼灵精，什么事都瞒不住你；娇娇，你不要怪爹爹大晚上的来找你对你说这些话，爹爹是十分担心你，并不是不相信你；你是爹爹的女儿，不管你做什么，哪怕是错的，爹爹都能帮你担着，但是爹爹在这里想要你一句实话，这段时间不管是发生在芙蓉院的事还是发生在恒光院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顾言熙就知道，在被自家老爷子看破一切后，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向顾谨告知一切，只是要她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天来的这么早。
但，正如顾谨所说的那样，无论她做了什么，哪怕是做了错事，他都不会将她轻易抛弃，对于这句话，顾言熙永远都是深信不疑的。
所以，既然被问起，她也不打算再隐瞒。
坐直了身子的顾言熙看上去就像一个听话乖巧的孩子，跟往日比起来没什么差别，但是那双眼睛闪动的眸色却是渐渐变了，变的坚毅，变的硬冷。
“爹，你猜的没错，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或者直接、或是间接都跟我有关系，当日的确是我将顾言雯推下水的，我是故意的，我知道二婶婶看不惯我，所以变相刺激了她，让她恼羞成怒对我出手；还有紫扇，她明明是我的丫头，却跟顾言雯沆瀣一气想要坑害我，面对背叛我的人，我也不想手下留情，就对她设了个圈套；如果她没有起了歹心，她不会有这样的下场，但人的欲望实在是太可怕了，她为了自己，到最后还是选择背叛我、伤害我。”
“虽说，在这些事情中我也算是受害者，可是我承认，这里面有我的计划，我的筹谋；紫扇临死前喊的那些话一点也没错，她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是以前那个善良可欺的顾府三姑娘了。”
说到这里，顾言熙的眼神稍稍不安了一下，看向自家父亲：“爹，我做了这么多不好的事，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是不是觉得我也是那种蛇蝎心肠的女人？”
顾谨一眼就看到了顾言熙眼底的不安，说句实话，如果这些事发生在别人的身上，他或许会觉得这丫头心思太重，并非善类，可发生在自己女儿的身上，他却讨厌不起来，甚至无法对她说一种重话。
也许，人的心真的是偏的吧，自己生的孩子，哪怕是真的坏，也舍不得做到将她给丢了。
所以，面对顾言熙的不安，顾谨几乎是一下就将她紧紧地抱入怀中，眼睛里有心疼，也有对自己的反省与懊恼。
“娇娇，是爹爹对不起你，是爹爹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的身边发生了这么多事。”
说着，顾谨就扶着顾言熙的肩膀，表情认真的看着她的脸，道：“你可还记得爹爹对紫扇说的那些话？”
顾言熙点了点头。
顾谨继续道：“那些话绝对不是随便说来听听的，爹爹说那些话的时候是发自真心的。其实在数日之前我就发现了你的异样，察觉到顾言雯的落水可能真的跟你有关系，当时在知道的时候我的确是很矛盾；一方面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变成这样，要知道以前的你，可是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那样善良单纯的你，又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堂姐下狠手呢？说实话，那个时候我是有些失望的，觉得自己的女儿变了，变的让我不认识，甚至有些面目全非起来。”
“但是，另一方面有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不断的响着，那就是我欣喜着你这样的改变；娇娇，我们生存的世界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勾心斗角，我从来都不相信一个人能靠着纯真的善良让自己安全无忧的过完这一生；原本我就有些担心你单纯的性子可能会给你招来祸端，现在，我算是彻底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