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星野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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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楼琼宇,人头攒动。

    这京都的街道人多得有些不正常。

    不……也许应该说,她和大野人身边的人群多得有些不正常。

    其他街道上也未必有他们这般拥挤,为何只有她和大野人所在的地方偏偏人满为患。而且,她分明闻到了一丝不属于人界的气息。

    那种至纯至净的灵力,在不远处的空中盘旋,让她浑身麻痒难耐,很是不舒服。

    能让妖有如此感觉的气息——仙气?

    莫非有仙家发现她这妖物混迹人群,欲除之而后快,顺便增加点自己的修为?

    不要啊——

    这妖物混杂进人界的比比皆是,她既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这种漏洞大家都在钻,别别别在师父不在的时候找她麻烦啊。

    心念至此,一害怕,年泡泡的步子就慢了一拍。

    几乎就在她迟疑的一瞬间,一条近乎透明的薄白纱带着丰沛的灵气从人群探出头来,仿佛受了使命一般,啪得隔绝开她与倪大野的距离。

    是仙家法器?!

    她像小偷般缩回手去,生怕碰上了那条白纱,手会被顷刻间打回原形,变成鱼鳍。

    不敢出声,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野人不知所以地继续往前走去。

    那条薄白纱在人群里泛着荧光,世人皆是不见,从它旁边穿来走去,只有她愣在原地,与一条来者不善的白纱面面相觑。

    “是何妖物?”空中传来袅袅仙音,“胆敢潜入人界,意图魅惑人界男子,吸取精气么?”

    吸取大野人的精气?>__<>

    “哼。原来是一条鲤精,才几百年道行,就敢妄想男子精气。果然是下贱妖类。”

    下贱?她是来报恩的!不是来□□的好嘛?师父每天都会度真气给她,她才不稀罕人界男人的什么精气哩!

    “仙家自有好生之德,今日且不收你。但给我记好了。那名男子——是仙子我的。再被我看到你这小妖鬼鬼祟祟地跟在他身边,还妄图染指他,就别怪我将你打回原形,干死在这陆地上。”

    =口=大野人!果然……是被仙女看上的男人么?!

    你前世到底做下了什么下流孽债得罪了仙女娘娘啊啊啊!

    白纱咻得从年泡泡面前抽走,消失,那仙气随之从她身边消散,就连方才拥堵的人群都从她身边撤走了许多。

    她本想开口问问究竟是哪家仙子,是不是大野人家那位江湖美女谱第二号的白梅仙子。毕竟仙女不像她们妖女,有点挑剔有点眼力劲,她们是只要有缘就可以逮住男人随便乱来的特权种族,万一把大野人玩弄完才发现搞错对象了,那岂不是很可怜……可那把仙音凶巴巴的冷,好像只要她一开口,就当即让她原形毕露,曝死当场,她孬种的根本不敢开口。

    这下惨了——她同大野人彻底走散了。

    在弄丢了师父之后,她又把大野人给弄丢了。

    不过,好在仙女什么的,玩玩感情不会害出人命,所以,至少大野人现在还是安全的。唔……

    ==就是贞操有点危险。

    不过贞操什么的,留着也没啥用,该享受的时候就随随便便丢了吧。

    而且,这若是命运的安排……大野人,挣扎也没什么用。就算你不喜欢仙女,也只好从了她了。

    前生宿怨,今世姻缘,哎……这就是人类说的浪漫么?嘶……一点都不好玩。

    说不定一晚过去,大野人就娇羞地带着一位美人儿款款走来,“这就是我寻访已久的白梅仙女,我的定亲对象。”

    ==唔?这样……算不算她就替到找到媳妇,报完恩了?

    然后就可以顺从上回打的赌,各走东西了嘛。

    “他找到媳妇了,那我也可以去找我的尘缘了。蛮好的嘛。”

    嗯……蛮好的。那她就不用因为保护不了恩人捶胸顿足,干着急了。

    虽然大野人注定会以被仙女抛弃的悲惨遭遇结局,但那也是老天爷给他安排的,她这个恩人爱莫能助。

    爱莫能助,不如不助。

    转过街角,少了仙女姐姐用灵力引来的路人拥堵街道,年泡泡继续四下寻找师父的小身影。

    可没走两步,小魂儿就被一家茶楼前的说书先生给勾了去,只见那说书先生一手旱烟袋,一手折扇,两撇小胡子在唇边颤动,口若悬河地飞着唾沫星子。

    “初三,十三,二十三,两口子吃饭把门关。苍蝇叼走一饭米粒,老头子一怒追到四川。老婆子在家算了一卦,伤财热气赔盘缠。”

    传统的段子开头还是惹来人群的哄堂大笑,年泡泡眨眨眼,不明白这其中笑点在哪,正要挪步走开。

    “今儿个,我要给大家讲的段子,既不是宰相公子断袖龙阳难以自拔,也不是女儿身混进东序府读书考官,被皇帝钦点位极人臣,不是那板斧女勇夺江湖美女谱之冠,幕后操纵江湖美女谱的那双黑手,更不是那白梅仙子下凡所寻的有缘之人究竟是何来历……”吞吐下一口烟雾,说书先生续道,“今儿个,咱们跳脱人界的纷纷扰扰,且随老朽去天庭一观,看看天上那些不为人知的秘辛丑事——龙女堕天。”

    脚步一顿,年泡泡停了下来,一听到天庭的八卦,还是传到人界来的天庭八卦,她有兴趣了。

    “话说,这天庭同咱们的朝廷一样,有官位有官职有这所谓的……啊,管辖范围。只不过呢,这官职官位不同凡间,众仙家各司其职,各管一摊,互不干涉。守南天门的听过,守瑶池仙桃园的听过,唉……那守着月亮广寒宫的那位,大家更不陌生吧?可有听过天庭一司——掌管天庭所有兽类的?”

    说书先生献宝地哼哼,还真难为住了茶馆里的大伙。

    “先生,掌管兽类?有这么个官儿嘛?不会是你自己编排的吧?”

    “先生,您玩笑呢?您说得该不会是——那齐天大圣当过的弼马温吧?”

    “弼马温?哈哈哈哈哈!孙猴子啊?”

    “去去……瞧你们说的。这能混为一谈嘛?这弼马温只管放养天马。可那掌管天庭所有兽类的炼华尊者,来头可是极大的。”

    炼华尊者——

    这名号……听起来,好奇怪。

    “说到这炼华尊者,就不能不提这天界灵兽。这每一类灵兽皆是一族,有的盘踞仙山、圣山、灵湖、深潭,有的则往来六界,担起天庭一职,灵兽是天庭唯一可以容纳其杂欲□□,繁衍后代的物种。像偶有在咱们人界往来的——凤凰,麒麟,天狐,焰兽皆是灵兽中的一族。”

    “而这所有的灵兽皆由炼华尊者掌管。传说他周身上下皆是浑然天成、取之不尽的丰沛灵气,而那股灵气是灵兽们最爱汲取的,所以,他举手投足间,皆能吸引众灵兽眷恋贴近。除却方才那些瑞兽,还有许多兽类,甚至连凶兽都渴望他至纯的灵力。炼华尊者避开天庭,远居高居九华霜曲山,有他镇守山顶,那儿便成了各族灵兽最爱繁衍宗族的地方。每每繁殖之季,九华霜曲山便热闹非凡。”

    九华……霜曲山……

    好熟悉的名字。年泡泡皱起眉头,心头涌起一股深深的悸动。

    这种感觉……就好像人类在外乡听到自己家乡名字般。

    “炼华尊者爱兽成痴,却也从不厚此薄彼,各族年幼灵兽怕被魔物妖类吞食,根本哪儿也不敢去,只敢待在九华霜曲山,无论贵贱,他都受之如饴,一一庇佑照顾,任由这些小兽恣意汲取他的灵力。只不过——这炼华尊者做梦也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会有被自己豢养的兽类反咬一口,也就这一次闪失,让他从九华高山上陨落,至今不知去向何方。”

    “先生,你们的坏习惯总是这样,每每都把结局说出来,先吊人胃口。”

    “就是啊,那炼华尊者被你说得何等厉害,连凤凰麒麟都肯对他低头,怎么会被自己养的宠物给弄得乌纱都没了啊?”

    “是啊?到底是何方厉害的灵兽?”

    “别急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说书先生因吊起人胃口洋洋得意,一摸小胡继续开口,“这灵兽——为天庭瑞兽圣兽,更是各路仙家的坐骑上选。可灵兽执拗,都有自己的个性和骄傲,要想驯服一头灵兽归自己所有,那是相当不容易的。这炼华尊者虽掌管众灵兽,可是对仙家是否有能力驯服自己的坐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多问,既不阻止,也不帮忙。而这灵兽中,最难驯服的便是两种——龙族与麒麟。”

    “麒麟身为瑞兽之首,至今也没有流传其成为任何仙家坐骑的传说,可见还未有仙人可以驯服它。龙族好战,若非有战力的仙家都不屑一顾。而那只把炼华尊者整得凄凄惨惨的兽类,不是瑞兽麒麟,更不是好战巨龙,却是一尾成年不久的小龙。”

    “话说,这尾小龙生性好玩,还未成年便偷偷溜出炼华尊者庇佑的九华霜曲山,在仙境各处游玩,不想有一日被仙将雨师妾逮住,沦为坐骑,再也没回过九华霜曲山。各位可还记得,两百多年前的前朝典籍记载的那史无前例的南江水患?”

    “哦!你说南江大堤垮塌啊?”

    “那怎么记不得。多吓人啊?听说当时南江沿岸尽是泡涨的浮尸,方圆百里的城池空无一人,更没人收尸,全家亡难的比比都是,下游城池的人根本不敢饮水,说那江水里……全是浮尸的尸毒尸臭。”

    “这些私塾先生都教过。前朝朝廷贪腐无道,亏空堤坝的银两,导致堤坝年久未修,才没抵挡住那次水患。因为南江水患民怨剧增,官逼民反,各路讨伐侠义之师在水患后终于汇集一路,共推我朝开国圣君为帝,这才推翻了贪腐前朝,才有如今繁华京都,昌盛世局。”一书生听客朝宫廷正门方向作揖,一副四书五经皆在胸囊的模样。

    说书先生轻含笑意,摇摇头,“非也非也。年轻人,这书本里的事,有时候远没有传说来的真实在理。这南江水患,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四处造反声浪高起时,它来了。这为何各路侠义早不集结晚不集结,偏偏在水患后才汇集一师,共推国君?咳咳……此话不可说不可说,咱们啊,不谈政事,还是谈谈那尾翻江倒海的小龙。”

    轻描淡写掠过政治的阴影,说书先生摸着小胡笑道,“话说水患来临那日,风和日丽,无阴无雨,根本是个出江打渔的好天气。可这一日江面上空空荡荡,一条渔船也未曾见到,却有几条官家大船从南江港快速驶来。原来今日南江中游戒严,朝廷不准渔船出江捕捞。为何?因为——有传说,这南江江底沉了宝物,乃千年难得一见的奇珍。前线军费紧张,于是朝廷拍来官船下江捞宝。这传说自何而来,咱们不知,为何偏偏就那阵散出这种传言,咱们小老百姓更不知。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一网撒下去,可是了不得了。官兵们不知捞住了个什么东西,怎么也拉不上来网来,几十个男人一通使力,一挣一推下,竟把坚韧的渔网给扯破了。就在此时,南江江面异动,一个势如掀天的浪头从江底忽然突起,嘭得一声将官船冲出个大窟窿,一尾烈红的巨大鳞尾拍打江面……”

    “是那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