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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菁乐阁的客人散的异常早。大抵是都有些受不住睿国越来越热的天气,早早回家歇息了。
凌萋见此,便派人前往江国极寒之地取一些冰来降温。卿逍离闻言十分兴奋,上前道:“你这儿的姑娘皆是冰肌玉骨,客人只看这些姑娘便可以降暑了,何必用那些冰块?”凌萋瞥了他一眼:“冰肌玉骨?你都摸过?”
一旁的几个歌姬十分有眼力地退下了,只有一个叫做花凉的女孩站在原地,掩唇笑了笑,上前行了个礼,款款道:“族长,卿公子也是个磊落之人,不如就让奴来为卿公子安排个住处,也好让卿公子好生歇息。”
卿逍离笑嘻嘻地走上前,绕着弯腰行礼的花凉转了转,啧啧道:“真是个善良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花凉含羞低了低头,轻声道:“奴叫花凉。”
卿逍离托着下巴想了想,低声重复道:“花凉?唔,倒是个好名字。”花凉的头低下去,面目微红。这时的凌萋忽而冷冷道:“不合适?那你说让卿公子去你的房间,是不是就合适了?”
花凉闻言瑟缩了下,慌忙摇头:“族长,花凉没有那个意思。”卿逍离看了看愠怒的凌萋,无奈摸了摸鼻尖。花凉继续道:“花凉犯了大错,还请……还请族长责罚!”
卿逍离打着哈哈上前扶起花凉,嬉笑道:“哎哎哎,没这般严重,好意我便心领了,江湖之人怎会在意栖于何方?这里没什么事,你且下去吧。”花凉点了点头,战战兢兢地看了看目中发冷的凌萋,匆匆退下了。
卿逍离看着花凉离开的背影,轻声笑了笑:“你对你的弟子,是不是太凶了点?”凌萋淡淡道:“她不是我的弟子,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女罢了,我的弟子怎会这般不懂规矩?”
屋中的烛火晃了晃,凌萋再回神时,面纱已经被卿逍离轻轻摘下来握在手中。她愣了愣,勾唇道:“你怎的还是这般直接?”卿逍离揉了揉手中质地轻软的面纱,有放在鼻尖嗅了嗅,浅笑着说:“直接点不好吗?不然,你岂不是要花很久,才会知道我对你的心思?”
凌萋嗤笑一声,转身背对他:“知道了又能怎样?”卿逍离有些恨铁不成钢般叹了口气,语气却依旧轻巧:“你知道了,才能在无依无靠时想到我。”他忽然几步上前从背后揽住凌萋,低头在她耳边嗅了嗅,闭上眼睛低声道,“才能完完全全相信我不会害你。”
“师兄。”凌萋张了张嘴,却只是轻轻唤了唤他。卿逍离却忽然绕道她面前,坏坏地看着她的水亮如星眼睛,问道:“说,你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然后又抱怨道,“害得我和道云还以为你受不了师父的仙逝随他一同去了,足足为你招了一个月的魂呢!”
凌萋抿了抿唇:“是我误了。”卿逍离重重点头:“是你误了!你知不知道招魂要祭天啊?害得我白白贡献出三十只烧鸡啊!”他误了捂心口,表示很后悔。凌萋忍不住笑了笑,洁白如羊脂玉的牙齿让卿逍离怔了怔。
“我记得,当年师父教你笑不露齿时,你还为此和师父顶嘴,说什么当哭便哭当笑便笑才是真性之人。”卿逍离一手拉住凌萋的手,另一只手抚了抚她的唇角,轻笑着说:“你笑起来还是那么美。”
凌萋仰着头看着卿逍离,美目眨了眨:“怎么,又要说被我迷倒了?”卿逍离轻笑一声,明媚的笑容像阳光一样温暖:“是啊,我被你迷倒了。”凌萋歪了歪头:“你这样,我实在是不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只是在捉弄我。”
卿逍离抿了抿唇:“哦?看来我做错了什么?”凌萋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走开了几步,淡淡地岔开话题:“道云师兄呢?怎么不见他?这些年只听到你的消息,却不见了他。”
“道云啊,他那个性子,也搞不出什么动静,估计又在某个无人打扰的地方,修炼呢吧。”卿逍离看着凌萋,有些怅然却丝毫不显露地收回了手,依旧漫不经心地回答。
“倒是你,十六年不见,竟如此有作为了?这大名鼎鼎的菁乐族,是你创的?那这御仙剑法,也是你所写?”卿逍离歪在桌子上,撑着头道。凌萋点了点头:“我也是希望安顿一点过日子罢了,只不过这乱世太过纷繁,没有本事何来安顿,而有了本事,却又更加无法安顿。”
卿逍离抬眼看了看凌萋,语气有些认真:“那剑法,你是用什么心境写出的?”凌萋闻言顿了顿,偏头对上卿逍离的眼神,许久才淡淡道:“我心思君而不见,知君思我长几何?与君初见情已痴,别君之时苦无泪。”
四周静了静,唯有二人轻微的呼吸声。卿逍离默默看了她一眼,眼神闪了闪,却很快回归平静,他摇头夸张地叹了口气:“哎呀,阿萋,原来你真的这样思慕道云那家伙啊。也罢,我回去便通知他,让他来这里看你。”
凌萋抿唇沉默了许久,忽然转过身,声音略略落寞:“那有劳了。今日不早了,歇息吧。”说罢便点地起身离开了。
看到这里我似乎有些能够猜出这个故事的整体风格了,这绝对是一篇不折不扣的因为男女主人公相互矫情而引发的虐心文。我看了看同样看得认真的夜一寻,用胳膊碰了碰他:“阿寻,看到现在你有没有设么感觉?”
夜一寻看了看我,分析道:“凌萋盼望着无拘无束的生活,想要离开江湖,我想让她坚持了这许久的原因便是卿逍离也在江湖中。这卿逍离许是因为答应了江王那二十年的承诺,所以不能离开,担心给不了凌萋她想要的生活,所以才明明在意却装作看不出凌萋的心意。”
我长着嘴点了点头,称赞道:“看得真深刻,不过我和你不一样,看了这么久,我的感觉是我饿了。”
夜一寻:“……”
接下来的故事便也没什么悬念,凌萋为卿逍离安排了几个歌姬,卿逍离又嘻嘻哈哈地从凌萋这里讨了一壶好酒,便风风火火地回江国了。这一别又是半年,凌萋的书中虽没有正眼提及,却不难看出她对卿逍离的思念。
九月廿九,江王的那位妃子产下一子,江王大喜,封小皇子为世子,名唤江溟,赐号为瀛。江王宫一时喜气洋溢,而没过多久,江王宫却突生变故,小世子刚刚足月时,江王忽然下令赐死了世子的母妃,原因无人知晓。
瀛世子的母妃是江王最爱的妃子,她死后,江王日日消沉,终于在冬月将尽时打算亲自摆驾到菁乐阁去听曲子。江国皇帝来访,睿国皇帝没有理由不意思意思,便陪着江王一同到菁乐阁听曲子。
一来二去,各个想要讨好江国的小国都去了睿国听曲子,菁乐阁一时间连门槛都不结实了。
也就是在各国王公大臣甚至是君主都齐聚于此的时候,凌萋跳出了那支名动天下的舞蹈——雪月寻。
人们看了凌萋的舞蹈后纷纷有了乐不思蜀的情怀。而唯有席间的卿逍离,在最角落的地方,一杯一杯的灌下烈酒,眼神一刻也没离开凌萋,他似乎是第一次这样严肃。凌萋把这一切收归眼底,忽然有种放心的感觉。
这样一来,他所说的他在乎她,便有几分是真的了。
宴会结束后,凌萋独自在永乐湖边散步,她也许已经想到卿逍离没有离开,但一定没有想到一向千杯不倒的他会醉成这样。他几乎是直接倒在她身上,呼吸间都是浓浓的酒香,好像刚从酒坛里爬出来一样。
他低声喃喃道:“阿萋……”凌萋扶住他,慢慢让他坐下来靠在河边的柳树上,他却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嘴中还不停地念:“你……凭什么跳舞给别人看……”
凌萋有些失笑:“我是歌舞姬。”卿逍离挥了挥手,撑着身子靠近看了看凌萋戴着面纱的脸,笑了笑:“对,你是歌舞姬,应该跳舞……”然后忽然伸手扯掉她的面纱,声音有些失控:“可是你,这样的你,是阿萋!”
吼完这句话,他像是忽然没了力气,慢慢躺下上身,嘴里低声重复着:“你是阿萋……我的阿萋……”凌萋有些怔愣,皱眉道:“你喝醉了,师兄。”
“你就不能不叫我师兄吗?”卿逍离梦呓般低声道。
“这是辈分,以前我教你逍离,你不是怪我不懂规矩吗?”
“逍离?你……叫得……真好听……”
“你怎么醉成这样。”凌萋像是问他又像是问自己,有些赌气般的皱了皱眉,又重复道:“你怎么醉成这样……”
卿逍离却忽然睁开眼睛,眼神虽然有些迷离但依旧好看:“我……没醉。”他忽然一用力将凌萋拉进怀里,低头吻住她的双唇,又笑着抬起头:“你看,我还知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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