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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天宇的手抖得厉害,一道普普通通的卷帘门而已,他已经开了将近三分钟的时间,还没有把门锁打开。中途一不小心,还差点把锁杆扭断在锁孔里。
柳树南街的这两处铺子,他谋划了多少年?即使没有十年,也有七、八年了罢?如今终于走到了这历史性的时刻,他心里岂能不激动?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终于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再次把钥匙插入锁孔,用力地转了几圈。“啪嗒”一声轻响,这下终于打开了。他按捺不住心里的喜悦,俯身下去抓住铁扣,用力往上一抬。只听得“哗啦啦”地一片脆响,这扇门帘就自动地卷了上去。
说实话,那个年代的铺子,就算是在县城里,也很少有安装卷帘门的。马仁宣为了能把这两间铺子租出去,没少在上面动心思。除了这洋气的卷帘门,马家还很前卫地给铺子里铺上了地砖。一走进去,那光洁的地砖表面,能把人影子给映照出来。如果把这样两间铺子挪到长乐西街去,肯定会让人抢红了眼儿。
卷帘门刚一拉开,立时就有一股呛鼻的霉味扑面而来。马天宇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喷嚏,赶紧掩着口鼻后退了几步。却不料一脚踩在了另一个人的脚背上,后者立即发出一声杀猪般地惨叫来。
马天宇一愣,回头一看,这不是自家堂叔马国善吗?只见他一张脸上的五官,全挪移到一处去了,看来真的是疼得不轻。
马天宇连忙道歉,心里却是雪亮的。自家那个叔爷爷,到底是不放心呀!
马国善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他也知道怨不得人家马天宇,谁让自己鬼鬼祟祟地往人家身后凑呢?
马天宇见堂叔的脸红红的,还以为他疼得岔了气。当下走过去,又是捶胸又是敲背,显得十分的殷勤。马国善一见,心里更加地羞愧了。
马天宇今天要来开铺子的门,事先给他家打过招呼的,说是让他们一起来看看,铺子里还有啥东西落下了。马仁宣当面拒绝,背后却嘱咐马国善暗中前来探查一番,看看马天宇究竟要干些啥。
马仁宣这几天心里老是不踏实,总觉得马天宇这次和他家对调铺子一事,有那么一丝丝阴谋的味道。当然,两家的正规手续已经办理完毕,就算他发现了不妥,此刻也毫无奈何了。马老爷子这次派儿子前来,纯粹是他的好奇心在作祟了。
此时,马国善见马天宇如此殷勤,和自己的行为一对比,怎能不感到羞愧呢?
“国善叔,您老人家来得正是时候。您看看,我刚把卷帘门打开,且随侄儿进去一番,有啥落下的东西正好拿回去,免得我到时候再多跑一趟腿哩。“马天宇一边说,一边亲热地握住马国善的手,就要往铺子里走。
“这铺子快半年没有租出去了,能落下啥东西?”马国善坚决而又果断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去,把头摇得山响,瓮声瓮气地说道,“叔这是过来瞧瞧,看能不能给你搭一把手呀!”一边说着,一边却一瘸一拐地走了,连头也不曾回一下。
这个人好奇怪,不是说来帮忙的吗,怎么撂下一句话就走人了?这样的帮闲,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等到他的背影转过街角不见了,马天宇才不屑地瘪瘪嘴,露出一丝丝冷笑来:
究竟谁是傻瓜谁是聪明汉,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哩!
马天宇一边冷笑着,一边昂首挺胸地走进了那间铺子。他站了一会儿,等屋里的霉气散得差不多了,才转身从门口拿起一根铁钩,垫起脚来勾住了卷帘门上的铁扣,用力一拉,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响动声,卷帘门被他从里面拉下来,严严实实地关上了店铺的大门。
大约一分钟过后,一个人佝偻着身子,吃力地推着一辆鸡公车,从这两处铺子面前的街道上缓缓地走过。看他这背影,不正是收荒人娄世宽吗?
他来这里干啥?嘿嘿,好像只有天老爷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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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马力从县医院回到家里,马天宇就对他下了禁足令。没有他的允许,不准马力踏出院子半步。
这次马天宇好像是动了真格,为了贯彻这一禁足令,他特意请来自家弟弟马天雄当这个命令的执行人。两兄弟当着马力的面说好了,马天宇每天给马天雄支付工钱二十元,监管一天算一天,直到马天宇亲口取消这个命令为止。如果马天雄监管不力,导致马力中途溜了号。对不起,溜一次就在马天雄的工钱里扣三十元。
这样一来,马天雄对马力的监管力度之大,简直就是全天候、全方位的。马力就是到茅坑里拉一泡屎,他二叔都要在门外喊个不歇气。开玩笑,万一不留神让马力给溜了,一天的工钱就泡汤了不说,还要倒贴十元钞票啊!马天雄可不傻,绝不肯做这亏本的买卖。
再者说来,不就是看个人吗,能费他多大的力气?一天二十元,一个月就是六百元呀!这样的好事情,他马天雄就算打起灯笼火把,也未必能再找到一件这样的好事情来。他对自家兄长的感恩之心,自然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了。
马力原来是草上飞,一下子就让他老爹给整成了笼中鸟。心里的郁闷,傻子都看得出来。别看马力在外人面前凶巴巴的,可面对自家骂又不能骂、打又不敢打的二叔,他有个鸟办法啊?
这天一早,马天宇就出门了,说是去柳树南街看那两处铺子,让马天雄在家好好地看管着马力。马天雄自是满口答应,等到马天宇前脚刚跨出院门,他后脚就去把院门关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去屋里端了一把椅子出来,摆在院中的大树下。又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放在石桌上。忙完这一切,他才翘了个二郎腿,美滋滋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马力在门缝里看着这一切,恨得是咬牙切齿。正烦着呢,有人就在外面急切切地敲起门来了。
马天雄一愣,自家兄长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了呀?满腹疑虑地开了门一看,娄世杰就站在门口,脆生生地叫了一声二叔。
马天雄犹豫了几秒钟,最后还是侧身让娄世杰进来了。自家兄长交代得一清二楚的,只是不准马力踏出这院门半步,可没说不准其他人进来看他哩。不管咋说,这马力将来都是马家长房的家主,就好比那过去的太子,他这个做二叔的,能不得罪时,还是尽量不要去得罪。
娄世杰进了院子,眼睛“咕噜噜”地转了几下,先是给二叔道了谢,然后问清了马力的位置。等到马天雄锁好门,转过身来一看,娄世杰早已跑得不见人影了。
这小东西,怎么跑得比青牛岭上的兔子还要快?
马天雄一边嘀咕着,一边施施然地走回到那张椅前,一屁股就坐了下去,不提。
“小娄同学,你来干啥?”马力一见到娄世杰,就想起他欺骗自己的事情来。没立即胖揍他一顿都算是仁慈了,哪里还会给他好脸色?
娄世杰笑嘻嘻地看着他,一点儿也没有“骗人者当忏悔”的觉悟。他举起袖子来,胡乱抹了几下鼻涕。
“力哥,有一桩天大的好事,不知道哥哥你有没有兴趣?”
“啊?”马力一看他那笑眯眯的样子,心里就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咯噔”:
这个蔫坏蔫坏的娄世杰同学,心里又打的什么鬼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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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世仁回到东陵,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黄全刚所在的“长丰集团”,已经和郪州县政府签订了《投资备忘录》。以县招商局为主体的官方接待小组,已经全面接替了以娄世仁为一把手的“东陵迎亲组”。这个历时十一天的民间组织,终于彻底地退出了这次“招商引资”的历史大舞台。
作为东陵河大酒店的二掌柜兼厨师长,娄世仁不回东陵,还能去哪儿呢?
此刻,娄世仁正翘着二郎腿,十分悠闲地坐在吧台对面的一张餐桌旁喝着茶。才上午十点左右的样子,酒店的前堂正是清闲的时候。
喝着喝着,娄世仁就觉得自己的膀胱有些儿发胀。他站起来,刚想去后面解决一下个人问题,一个硬朗帅气的中年男人就推开玻璃门走了进来。
娄世仁忍住尿意,微笑着迎上前去。做生意的人都有些讲究,这每天开门的第一桩买卖,是万万不敢马虎的。
“老板,来订餐吗?就你一个人,还是?有几桌?点菜还是套餐?”娄世仁问得很殷勤,也很得体。这个时间点来酒店,除了订餐还能干啥呢?
“鄙人姓折,叫折元山。娄老板,以后你叫我老折就行了。”这个帅气的中年男人微微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娄世仁的问话。
“折?”娄世仁微微一愣,好奇怪的姓氏?不过,他马上又回过神来,他就是一开酒店的生意人,又不是管户籍的民警,客人姓张还是姓李,与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不过,这个折老板眼生得很,他怎么认识自己的呢?
“东陵河大酒店可是贵地数一数二的中餐馆,你娄老板的厨艺更是远近闻名。哈哈哈,在下想不认识你都难啰!”好像是看出了娄世仁心里的疑惑,折元山三言两语就道明了原委,还不露痕迹地将对方吹捧了一番。
娄世仁一听之后,果然喜笑颜开,抱拳说道:“过奖过奖!折老板,这一回生二回熟嘛,今后老哥要是光临本店,老弟一定多多优惠。不知老哥这次大驾光临,意欲何为啊?”
“当然是来吃饭啰!”折元山爽朗的一笑,说道,“不瞒老弟,老哥现在在西南石油分局做事。这次到东陵来,就是为了开发丘林油田。这一干,怕是没个三、两年是脱不了身的。老弟,咱们今后可要多多亲近亲近啊!”
“石油分局?”娄世仁眼睛一亮,忍不住地唏嘘了一声。乖乖隆的咚,这可是个大贵人呐!在华夏,谁不晓得石油公司是个富得流油的单位?要是通过折元山攀上了西南分局这根高枝,这几年还不赚得盆满钵满?
娄世仁在一边把算盘打得叮当响,折元山喊了他几次,他才回过神来,看着折元山一个劲儿地傻笑。
“娄老板,今天中午给我整一桌。捡你这里最拿手的菜,价钱方面用不着考虑。哈哈哈,老哥相信你。”无奈之下,折元山只好把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次。
“好的好的!”娄世仁终于明白过来,眼睛立时笑成了豌豆角。这么大的气派,可不是贵人么?于是,娄世仁问明了就餐时间,点头哈腰地把折元山送出了大门外。
看着折元山走远了,娄世仁这才转身进了酒店,把袖子一撸,火烧火燎地跑向了后厨。开玩笑,大主顾上门,娄大厨师长不亲自操刀岂能放心?
好不容易忙活完毕,娄世仁脱了工作服,简单洗漱一番,然后又跑到前堂,亲自指挥服务员上菜。上菜的小姑娘见老板亲自动手,不晓得今天来了好大的贵客,心里紧张得不行。娄世仁见了,免不了又是一番斥责。
摆放碗筷时,娄世仁一下就懵了。上午光顾着高兴,竟然忘记问折元山有几位客人了。搔搔后脑勺想了片刻,管它三七二十一,先照着一桌的标准摆放八套碗筷。到时候该撤撤、该补就补。
刚把凉菜上齐,一看时间,快十二点了。娄世仁又围着桌子转了一圈,没发现啥问题了,这才满意地抬起头来。
折元山就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独自一人推开门进来了。
娄世仁赶紧上去把他迎了过来坐下,看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地问道:“老哥,人呢?”
“人?”折元山看看他,又指指自己的鼻子,笑道,“娄老板不是人吗?老哥我不是人吗?”
“啊?”娄世仁一下子就无语了,感情他一个人点了一桌子的菜呀?
见过豪爽的,就是没见过这样豪爽的!
鹅的妈,要不怎么说,人比人气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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