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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跟我讲了有关五脉的故事。
这些故事虽然很动听,涨了不少见识,但眼下却并非我关心的,所以我只是听了一些大概,全然没有听进心里,事后想想,便觉得后悔莫及。
之所以没有用心听,是因为我心里装的全都是有关尸玉手镯的来历,于是,待刘老讲了一通之后,我便忍不住将尸玉手镯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想,这也是姒玮琪今天带我来这里的主要原因。
刘老拿起尸玉手镯,手微微一颤,说道:“这是尸玉。”
“您给掌掌眼,这手镯到底是什么来历。”
姒玮琪给我使了一个眼色,叫我不要鲁莽,注意分寸,我也觉得自己太过着急,有些失态。
刘老比了比手边的椅子,示意我坐下,然后看了姒玮琪一眼,姒玮琪不动神色,气定神闲,只是顾自己喝着茶。
姒玮琪似乎十分信任这个刘老,且二人交情应该不浅。“五脉”存在数百年,与禹陵的交集早在历史的盘根错节中形成,因此,姒玮琪认识五脉中人,完全是情理之中。
“刘老,您可看出点什么?”姒玮琪缓缓放下手里的茶盏,“我端详过这个镯子,除了看出这是尸玉的材质,也瞧不出其他端倪。”
尸玉有很多种说法,一说是出土古玉,无论是“传世古”还是“出土古”,经过岁月的抚摸和水土的侵蚀,必然会留下种种色质的印记,从而为鉴别古玉提供了最可靠的依据。这里所谓的“色质”,色即沁色,质指玉质,而沁色通常会成为一块古玉的重要鉴定标准。
玉具有善于吸收其他物质的特性。古玉器被埋入土中之后,一方面会将近邻的物质吸入自己体内,同时,其体内原有的物质也会起酸化作用,特别是地中水银,会沁入玉质,同时相邻之松香、石灰及其他各种有色物质也皆随之浸淫到里面,所以凡出土古玉,都会沾染上某种颜色,这便是所谓的“沁色”。而古玉出土之后,经过人体的盘玩,其体内的物质成分由于受到人气的涵养,玉性又会慢慢复苏,从而使古玉原先的沁色发生奇妙的变化,呈现出五光十色的丰富色彩。
据传,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慈禧太后外逃时怀中就揣着一块玉中之王——“脱胎”,后来在路上送给追随皇室的军机大臣王文韶。“脱胎”是一块质地优良的羊脂白玉,经几百年埋于土中,饱经尸血气浸入,出土后又佩在人身上长达百余年,受活人气息渗入,然后又入土、再出土,几次反复才形成,存世罕见。据史籍记载,一块小小的“脱胎”浸入水中,可让一大缸清水映为通红。
出土古玉沁色之所以会千差万别,是由于入土的时间、地点不同,受沁的深浅程度不同所致。行业内有沁色“十三彩”之说,就是极言其色彩之多。古玉沁色的不同则主要和近邻物质有关,一般玉埋于土中,总会受到土的侵蚀,受土侵蚀较轻的称“土蚀”“土锈”,较重的称“土浸”“土斑”,它们都是受地气熏蒸而致。一般入土时间长的古玉,其“土锈”“土斑”用刀也刮不掉,因为含沙性的土已经渗到了玉的肌理中,并与玉合而为一了。受黄土沁的古玉颜色如栗子黄;受松香沁的古玉色如蜜蜡,呈淡黄色;受靛青沁的古玉色如青天,这是由于服装上的靛蓝深入到玉的纹理;受血沁的古玉颜色赤红,称“枣皮红”,色深的称“酱瓣紫”;受铜沁的古玉色如翡翠,称“鹦哥绿”,这是因为铜器入土后,产生铜绿,如果玉器在它边上,铜绿就深入其中,出土复原后色泽比翠更加娇嫩滋润;受地火影响的古玉则都变成白色,谓之“鸡骨白”“象牙白”“鱼肚白”等;受石灰沁的古玉呈淡绯色,经过盘玩后,色如绯霞一样光彩夺目。而水银沁有地中水银沁和殉葬水银沁之分,殉葬水银沁又有大坑(大墓)、小坑(小墓)之别。完全受地中水银沁的古玉,呈黄白色或微黑、微青的颜色;完全是大坑水银沁的古玉,呈黑漆色;小坑水银沁的颜色则在黑的深度和广度上比大坑要逊色;古玉上的水银沁,大则连成一片,小则成块分布,更有的像线一样细,这些都是因玉质纹理坚密的不同和所处环境不同而有区别,但均具有色泽黝黑光亮的共性。黑白分明的古玉,一半是由大坑水银所沁,一半是由地中水银
所沁。
但是这里所说的尸玉,绝不是所谓的出土玉。
“其实,这种尸玉并不是真正的玉,而是如同舍利子一样的物质。”刘老讲镯子放到桌子上,对着姒玮琪说道,“姒小姐,你能说说,这镯子是如何二来得到吗?”
姒玮琪看了我一眼,示意我来高速他。
“既然如此,那我就有话直说了,这尸玉镯子乃是从怒江大峡谷的一处古墓中所得,这墓主人乃是一位古滇国的国王,墓中有一苍龙七宿棺椁,其中一个棺中就藏有这个手镯。”
“古滇国?”刘老愣了愣神,长吁一口气之后,说道,“这么一来就解释的通了,世人对古滇国的历史了解得很少,甚至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古来的国度。这个古滇国曾经发生过多年战乱,生灵涂炭,传说在一处名为‘老人坑’的地方,死了数十万人,死去的人流出的鲜血汇入地下,浇灌进山中的矿脉,被矿石吸收,形成罕见的血玉。”
“这应该不可能吧。”我觉得这个传说纯属子虚乌有,“就算真有这样万人坑,也不会造成这尸玉,这不符合科学道理。”
“你听我把话说完。”刘老继续说道,“这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可是这‘老人坑’下的血玉矿脉却是真的,此后,云南地区的血玉便成了玉石玩家争相采购的珍宝。”
“那后来呢?”
“后来有人为了开采血玉,便进入了苗人的村寨,大肆屠杀苗人,苗人不得已奋起反抗。其中,有一支苗人部落,他们的族长带领者部落屡次抗击汉人,据说死在他手里人就不下万人,他还将这些人的尸骨埋藏进山谷里,怨念汇聚,无法安息,投胎转世,直到有一天,他在征战中受了重伤,寨中的巫师从山谷中采集亡魂为他祛病消灾,当然这巫术自然救不了他,他死后却因为体内阴灵汇聚,尸身成僵。”
我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这不就是那位古滇国国王嘛!”
“那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就有些捕风捉影了,有传说,他被火焚烧,结果烧出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便是尸玉,也有人说他的尸体化作了玉石,反正各种传说都有,这尸玉也确实在市面上出现过一些,但存量极其稀少。”
“那您之前见过这种镯子吗?”
刘老凝神半晌,点了点头,说道:“见过。”
“您真的见过?”
“没错。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在二十年前我见过一个与这个镯子一模一样的。”
“一模一样?”我睁大了眼睛,诧异道:“您是从何得来的?”
“这个我倒是不知情,二十年前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见过一次,当时,好像是在我大哥宅中看到的,只是因为它的材质奇特,才由此印象。”
“太好了!”我不由得兴奋起来,“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那个时候我完全只想着柳暗花明时候的兴奋,却全然没有想到,更大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从刘老那里出来,姒玮琪便提醒我,“今天的事情你要提高警惕,姒玮瑜现在对你是虎视眈眈。”
“放心吧,她想怎么样,难不成想把握给绑架了。”
“镯子的事情她可能现在还不知道,但是不代表她永远不会知道,你要加快找到新的线索,以免被她牵制。”
姒玮琪的提醒不无道理。
姒玮瑜这一次是折戟沉沙,铩羽而归,她那几个得力干将全军覆没,而以她的性格,一定要把这笔账算到我的头上,就算不为胜负,也肯定要报这一箭之仇。
次日黄昏。
下起了毛毛雨。
雨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
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串地掉在雨水汇成的水洼上面。春雨纷纷,染绿了山,染绿了水,染绿了石板小路。
像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
我透过玻璃窗向外望去,天地间像挂着无比宽大的珠帘,迷蒙蒙的一片。雨落在对面屋顶的瓦片上,像一层薄烟笼罩在屋顶上。
我坐在龙骨堂里,想着刘老的话出神。
“这东西砸浆了吧!”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的女人进门没
多久就开始挑刺。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果然来了。
这女人的举动,在古玩行当里有个说法,叫做“斗口”。斗口这个词本来是旗人玩鸟的术语,意思是斗口不斗手,不玩真的。后来演变到古玩行当,就成了卖主儿不是真的要卖玩意儿,而是要考较收宝之人的眼力。
这种试探是明目张胆的,几乎可以算是一种挑衅,一般只有卖主儿跟收宝的有深仇大恨,成心要砸人招牌,才会这么干。
“呵呵,我这儿可从不卖赝品,你要是想惹事儿,还是去别处吧!”
“小兄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那女人约莫三十出头,一双丹凤三角眼倒是生得十分好看,媚眼如丝。
“我看你一进来就挑刺,成心的吧。”我也毫不客气,看这女人的口气和装束,一看就是练家子,这个节骨眼找上门来,几乎可以认定就是姒玮瑜的人无疑。
而且昨日我还得到了茜茜她们发来的消息,她们几个在龙陵外面潜伏多日,原本许久未见姒玮瑜的人手出现,她们狐疑了良久,准备返程之际,却发现有人一路跟在我的后面,而我却始终没有发现。
“姒玮瑜果然是早有准备。”我当时已经断定,姒玮瑜接下来是要跟我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谋。
“哼,臭小子,既然你不知深浅,那我今天就教你怎么做人!”
不过,奇怪的是,她却没有打算在屋内跟我交手,反而往门外跑了出去,一溜烟的功夫,就不见了。我感觉奇怪,便跟了出去,此时,便看到远远的一个车队走了过来。
呜咽的唢呐声。
“这是......”
那是一对出丧的队伍。
一口棺材特别醒目。
“这北京城里哪来的扶棺出丧?”这毕竟不是古时候,现在要是还有人能够抬着棺材出丧,那定然是一件轰动全城的事情。
唯一的解释——
“哼,姒玮瑜又在装神弄鬼了,这是她一向来的伎俩。”
队伍缓缓地经过我的身旁,每一个人都诡异地看着我,我站在路中间,队伍却不能停下。
轰的一声,棺盖忽被震开,一道人影,尖啸掠起,已到了那顶轿子上,略一盘旋,突然间,他的头、手、脚都分了开来。
这儿说“分了开来”,是一个非常诡异的景象,因为谁都知道,人的头颅、双脚与双手,是连在一起的,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分了开来”。
除非,他根本不是人。
不过,那人的头颅和四肢,并没有断,可是,他的四肢的确都像忽然都分成前后左右四个角度折裂,又似骤然“长”了起来,姿势可以说是十分诡异。
“这......”我愣住了。
而就在此时,队伍中站出一个扛着灵幡的老人,那是一个神容矍铄的老者,一脸暴戾之色,但看去又像正以强大的耐力,把自己的戾气强忍不发。
“滚开!”老者白眉耸动,双目凶光暴现,又强忍压下,一时却没有说出话来。
“什么人装神弄鬼!”
“找死!”那老人火爆的很,话刚说完,那棺材里掠出的东西,此时四肢和脖子,似被拆了线的木偶,失了骨架的恐龙,几乎是残缺不全般地掠了过来。
“歪门邪道!”
就在这时,刚消失的黑旗袍女人又出现了。她一反手,掣出了红袖刀,刀光腾起一阵凌厉而且艳丽的杀意。
“今天我就要为我妹妹报仇。”话才说完,刀光已钉向我的咽喉。
刀光绰约。
像一抹夕晖。
像一场细雨。
其实只是刀。
一把刀。
红袖刀。
绝世的刀法。
绝情的刀锋。
“妹妹?你是什么人!”
“你害死了小梦,今天就要你偿命!”
“你是叶雨梦的姐姐?”
“没错,我就是叶雨菲!”叶雨菲的刀则如电光。
叶雨菲刀光纷飞,似银雨千道,她手里的刀就是一张专切罗网的利器,专破漩涡的神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