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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分钟,老真人提着早餐笑着走了进来。早餐不算丰盛,但我们吃的却是极其的香,因为这是几天来吃的唯一一顿安稳饭。正吃到一半,忽听紧闭着的大门发出吱吱的响声,老真人以为是风吹的,就没有在意,但看院子中的果树,并不是风。老真人放下筷子快步走了出去。透过门缝看到有一个女人在门外来回踱步,却又不敢敲门。老真人打开了院门,问道:大妹子,有什么事啊?老真人说完,那个女人红着脸尴尬的转过身。老真人一看到那女人的正脸,表情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说道:你来干啥?那女人诺诺的说道:我,我昨天看到你回来了,所,所以来看看你。我看着好奇,心道:这么水灵的一个姑娘找上门来,这老真人还摆起谱来了。玄青在旁边撇撇嘴说道:我看呐,八成是那女人曾经跟你老师傅有过那么一段,看他苦瓜似的脸色就知道,她肯定背着偷汉子了,现在有什么事求到你老真人了。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那个女人紧咬着嘴唇,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低声的对老真人说:当年你走了以后,我爹得了一场大病,眼看就要不行了,却没有钱医治。后来赵德彪到了我们家,说只要我嫁给他,就拿钱替我爹看病,我没有办法,只好……没等她把话说完,老真人背过身对她大吼了一声:好了,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那女人被老真人突然的一吼吓的一颤,接着又平静的说道:我今天来不是来求你原谅,如果你还念以前的情意,请你救救我哥。说完拿出一把剪刀就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还真让他说中了?!”我听得也是一愣一愣。
“当时,我看到这一幕,急的大喊一声:小心!玄青也被惊的站了起来。老真人看到我们的举动,回头一看,那女人的胸口已经见了红。站立不稳,就要倒下,老真人见状也是大惊,忙抱住那女人痛苦的说道:你怎么这么虎呢!剪子也敢往自己身上罩亮。说着急忙把那女人抱进了屋子,我和玄青都被这突然的一幕惊呆了。真不知这女人跟老真人有什么过节,竟能这般决绝。我俩看老真人快步抱着老真人抱着那女人进了屋子,我和玄青也快步的上前查看。老真人把那女子放到了炕上,我们手忙脚乱找了些药布想把伤口堵住,想止住不断喷涌的鲜血,但是血还是止不住断流,女人脸色苍白,浑身不断抽搐着,摸了摸老真人铁青的腮帮子,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好像已经没了力气。老真人抓住了女人满是鲜血的手说道:娟儿,你咋这么傻呢?随即转头看向我们俩说喊道:想想啥办法,把血止住!我算是彻底麻了爪,虽说也看过不少死人,但从没有想过一个刚才还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随着喷涌的红色液体一点点的从躯体里流走。玄青却早就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努力地在那颗填满知识的大脑里搜索着,随即说到:我有一个办法。老真人看玄青有办法赶紧退了一步,但玄青却是奔着厅内跑去,像是要找什么。很快玄青捧着一把灰土,跑了过来,大喊一声:快把她衣服脱下来。这时老真人也顾不了那么多,把那女人的胸口的衣服撕了一个大口子,玄青忙把手里的那把‘土’均匀的洒在了伤口上。?只看伤口的血竟然奇迹般的止住了,那个叫娟儿的女人也晕了过去。老真人看血止住了,不禁好奇的问玄青:这他娘的是啥啊?怎么一把灰就把血止住了?”
“要是我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刚刚讲到过的‘幽冥火’吧?”
四叔睁大眼睛看着我,说道:“你咋知道的?”
“直觉。”
四叔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狐疑,但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继续回忆道:“还真让你给说对了,玄青说这就叫幽冥火,是皇家秘制的奇药,用它治伤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东西虽能神速止血和愈合伤口,但是怨气也会随之进入体内,还是快点给她清理伤口吧。我突然想起,刚才玄青捧得一小把灰土正是昨晚《窥天经》化作的粉末,上面可能还残留着幽冥火,但是那么一点幽冥火就起了那么大的作用,要是弄它十斤八斤的可了不得了。?我昨晚在《窥天经》上看到幽冥火的配置方法,但是有些字我不认得,还有些没有读懂,所以就抛在脑后了,结合早上玄青给我讲了一些,才明白其中的道理。如果现在若是有材料,只需假以时日,我也能调配出这神奇的幽冥火,至于玄青说的怨念,或许是和用横死之人的毛发和骨骼为原料有关吧。老真人看伤口不再流血便放下心来,只是那女人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了。老真人细心的为她清理着伤口,却发现女人身上都是淤青的伤,玄青一边给老真人打着下手,一边叹道:看这瘀伤,明显是男人用蛮力打的,也不知是谁这么缺德。老真人看罢握紧了拳头,泪水
在眼眶里打转,却是迟迟没有流下。?我还真没有看过老真人如此模样。也许那些刻骨铭心的爱与恨只有老真人一人能够体会。玄青看到老真人伤心地模样深沉的对老真人说:想不到你这半截入土的老不死的,也是这般性情。老真人帮给她处理完伤口,看那女人虽还昏迷不醒,但暂时并无大碍,只等她醒来,慢慢调养就可以了。老真人又从怀中掏出一颗红色的药丸给她服下了,以前听老真人说这药丸叫‘回阳丹’,能压制她体内的怨气和阴气,使幽冥火的副作用小一些。老真人又轻轻的给她盖上了被子。轻叹一声走了出去。?”
“我们三人围坐在厅内的茶几旁,相顾无言。这时玄青的一句话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问老真人:这女人到底跟你有什么说不开的话,竟如此这般?老真人表情落寞的看了看我们俩,语重心长的说道:这要是讲起来,得从十年前说起了。原来,老真人那时要看着脉眼,没有时间考虑儿女私情,但,‘情’字却又岂能是一个‘情’字能解释的。?那年的冬天,北风一吹起来,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生疼。大多数人都老婆孩子热炕头,忙完一年,该耍的耍,该猫冬的猫冬,总之没有几个人愿意在这三九寒天里多待。老真人穿着一件袖子油亮的棉袄,在冻实的江面上蹒跚的走着,因为天儿太冷,所以只能把双手都互插进袖子里,肩上背着刚刚从冰窟窿里打出来的鱼。因为冬天江面结冰,水里的氧气含量极低鱼都循着破开的江面游动,虽然天冷一点,但是只要有耐心,还是会有不少收获的。正低头走着,忽然听到前面有冰面碎裂的声音,老真人定睛一看,水里泛起了不小的水花,赶忙跑上前。但没等老真人跑动近前,却听到一个女人的求救声,老真人快步跑过去一看,却是一个女人在冰窟窿里挣扎着。?在这冰冷刺骨的江水里就要脱了力,老真人看有人掉进冰窟窿,脱掉大衣就跳了进去,把那女人救了上来,但被冰冷的江水泡的浑身抽了筋,上下牙打架,那女人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老真人见状,不顾自己衣服已经湿透,把江面上的大衣拿起,披在了那女人身上。女人看了一眼老真人颤抖的声音说道:谢,谢谢你。老真人听后笑着挠了挠脑袋,说道:谢啥,应该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走到这‘暖塌’里了,这暖塌的下面都是泉眼,上面泉水把冰面鼓的冬天不上冻,但却偏偏上面结了一层薄冰。人走上去就着道。我都不知道吃过多少次亏了!你以后冬天在江面上走可得小心点。女人听后点了点头。说着用冻的通红的双手,为老真人摘去头发上的冰碴。老真人傻笑着说道:大妹子,你家是哪里的?怎么大冬天的在这江面上走。我送你回去吧,这片暖塌多。女人点了点头说道:我家就住在镇子里,前一阵爹这不知得了什么怪病,天天不吃饭不说,还净说些胡话,大夫来了好几趟,都说看不出病因,我这实在没有办法,听邻居说雾里河有个大神儿,想去请她来给我爹看看。这不是刚东拼西凑借够钱,就掉进了冰窟窿。说着,那女人轻声抽泣了起来。?老真人看着那女人,不知怎么安慰好,但转念一想,既然得的是邪病,这不是树林里放屁——臭鸟(凑巧)吗!?赶忙说道:大妹子,别上火,我就能看你爹的邪病!女人用质疑的眼光看着老真人。老真人随即明白过来自己有点唐突了,说道:放心大妹子,你爹只是被小鬼冲到了,算不得大事。说完拍了拍了拍胸脯。看后女人点了点头。?”
“看起来你师父当年是想英雄救美!”我笑道。
“我看不像,吉泰真人眼中只有那些个古代美女,就算这个娟儿是个活脱脱的大美人,能有西施貂蝉美丽吗?”金蕾挖苦道。
“寒风依旧凛冽,但老真人的心却像是着了盆火似的,衣服冻的硬邦邦,也不感觉冷。不时的瞄一下那水灵的女人,心像是都快从腔子里蹦出来了。?江上白雪皑皑,被风吹出一个个漩涡,曾经无数次走过荒凉的江面,却从没这样美过。真是梦里又一度,雪花落纷纷。很快就到了女人的家,院子不大,但院子里的雪却是堆积了很深。显然家里除了老爹,就再也没有别的男人了。?原来那女人本是镇子上杜老汉的女儿,叫杜鹃,杜鹃还有个哥哥,但自从杜鹃的母亲死后便去了外地,多年未归,只是每年给家里寄钱回来。杜鹃今年20出头,论相貌在镇子上出了名的好。上门说媒的也自然多,但因为放不下多病的父亲,所以一直拖着。杜老汉看在眼里,不知背地里哭了多少次。一个深秋的早晨,萧瑟的秋风吹着枯槁的老树,败叶像是江上漂泊的小舟,姗姗落下。麻雀在远处的空地上啄食着散落的玉米,渺渺炊烟却被风吹的散作乱尘,荡在空气中。杜鹃正在家里做
早饭,却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刚想出门查看,却见三四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推门而入,为首的男子看见杜鹃后奸笑着说:呦,这不是娟儿吗。可让我逮到你了,你家那老棺材瓢子呢?这为首的男子叫赵德彪,他是有名的二流子,相貌丑陋,三十多岁了没娶上媳妇儿,仗着自己的老爹是镇长,横行乡里。但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若是得罪了那扒皮的镇长,以后的日子就别想好过了。从那以后杜娟家就没消停过,不是鸡窝里的小鸡被黄皮子咬死,就是柴堆着火。这杜老汉也不知怎么了,每天也不出屋,坐在炕头自己念念叨叨,见人就打,但随着身体的渐渐消瘦,那样折腾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应该是中邪了。”听完四叔的话,我断定这杜鹃的爹是中了邪。
“只是天天睡觉,不吃不喝,偶尔醒来就用脑袋撞墙。杜娟只是以为她爹气坏了身体,四处求医问药。但左邻右舍看后都说像是撞了邪,所以杜娟才会踩着冻实的江面去邻村请大神儿为她爹驱邪。杜娟进了屋子赶忙给老真人拿出了一套她父亲的衣服换下了,虽然有点小,但总比穿着冻硬的衣服要强得多。杜娟虽然也换完了换衣服,但还是没有从刚才的寒冷中缓过来,手冻的不听使唤,老真人在火炉旁烤火,却看见女人正要用热水暖手,噌的起身,抓住女人的手急说道:你的手不想要了?杜娟诧异的看着他,问道:怎么了?老真人徐徐说道:这手冻急了,就跟冻梨似的,慢慢用凉水缓,等手上结了一层冰,寒气都逼出来了,再在火炉旁慢慢暖。杜娟愣了一会儿,轻声说:手。等说完话老真人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一直拽着人家姑娘的手没有放。于是,赶忙放开了手,笑着说道:还是领我看看你爹吧。杜娟轻点了下头,俏脸绯红,把他带到了西屋。只见炕上躺着一个干巴巴的老头,眼眶深陷,塌陷的两颊上挂着一张蜡黄的皮。如果看不到张开的大嘴在吃力的呼吸,倒是真像一具陈年的干尸。但看额头上还有刚结的血痂,想是刚发作不久。老真人皱起了眉头,用手试了一下老人的脉搏,却发现睡梦中的老人脉搏跳动的频率竟比体力充沛的年轻人都要高,这样的透支心血,如若再迟些,恐时日无多了,转身对杜娟说:你先在家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杜娟疑惑的看着他,不知他想要做什么。老真人推门而出,杜娟也跟了出来。走出院子,老真人在宅院周围走了一圈,眉头紧蹙,问杜鹃:前方的那座仓房是谁盖的什么时候盖的竟然不偏不倚的盖在了凶眼上。把这原本平淡的格局变作了大凶的‘停丧屋’。杜娟听完大惊失色,她虽不知道这停丧屋是什么格局,但却知道停丧二字绝不是什么吉利的字眼,忙答道:那本来是一口枯井,但前些日子却被赵德彪占去,说是盖个仓房,放些东西。老真人听后怒火中烧,想不到这赵德彪竟如此狠毒,用这么阴损的法子坑害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等等,赵德彪?四叔,这回这个赵德彪总该跟那个神秘人有关系了吧?”
四叔终于点了头,说道:“不瞒你说,赵德彪的爹就是那个神秘人,只是,我们从来没见到过他的真容。”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金蕾插嘴道。
“赵德彪的爹明面上是镇长,但谁也不知道他还有一个身份,此人精通邪术,善于设计风水格局,心狠手辣,他摆弄九龙启尸阵就是要借尸还阳,不曾想却被老真人破坏了,赵德彪原本打算报复我们,但不知怎么,老真人的身份却被他看出来了,也正是如此,他才故意放我们一马。”
“放你们一马?什么意思?”
“其实,吉泰真人也好,九龙启示阵也罢,本质上都是要让死人还阳,两者是殊途同归,赵德彪他爹虽然精通风水秘术,但是他的九龙启示阵要想实现借尸还阳,需要杀很多人,才能将这些冤魂填充进他设计好的脉眼之中,这么做风险太大,而吉泰真人的还阳之法要高明许多,这就是他放我们一马的地方。”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说起来,老真人其实在很多年前就与他交过手,只是那个时候谁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还有这样的事?”
“恩恩,我也是事后才知道,赵德彪他爹摆的那个九龙启尸阵,其实是改进之后的还阳之法,原本,他设计的是一处密室,这个密室就在那个停丧房下面,本来是想用克死老杜头的来试试效果,但没曾想,被老真人误打误撞给碰到了。当时,老真人在下面经历了九死一生,脱险之后,老杜头也好了过来,杜鹃和老真人还都是私定终身来着,可惜,天不遂人愿,俩人最终没有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