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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衍随着陈玄枫缓步走向黑水部的内室之中,不似方才陈玄枫觐见时昏黄的灯光,此刻内室里三面墙上的蜡烛都已经点燃,最上方还悬挂着四盏灯笼,将内室中的每个角落都照的一清二楚。
墨邕打从百里衍进门起眼睛就一直看着他,直到他走到书桌前方才缓缓走上前。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出了对方的野心。
“墨邕参加二皇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墨邕率先打破僵局,屈膝行礼,百里衍绕过墨邕,直接走到书桌前,手掌摩挲了一下桌面而后坐下,像是没有看到墨邕还跪在地上。
石室的又一次打开,却是陈玄枫带着墨彦川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墨邕跪在地上,而百里衍漫不经心的坐在上位,墨彦川扫了一眼眼前的情形,没有做声,倒是陈玄枫,上前就要扶墨邕起来,却被墨彦川拦住。
“殿下这是何意?”墨邕开口询问,语气淡淡的。
“墨邕,你可知罪!”百里衍突然喝道。
“哦?小王不知所犯何罪,小王只知,殿下才是圣上最属意能坐上龙位之人!”
“……你可知道,就凭你刚才的一句话,本皇子就可以奏明父皇治你一个谋反的大罪!”墨邕说完后,百里衍足足过了半刻才开口。
“殿下可知,深夜背着天子私会朝中重臣,安一个谋反的罪也是不难……”
百里衍忽而大笑起来,站起身子,快步走上前亲自将墨邕扶了起来。
“方才多有得罪,还请王爷不要见怪,不知您执意要请本皇子过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敢问殿下,此行可是为了陪伴圣驾?”墨邕迫不及待的想确认这一点。
百里衍点点头,面露难色。
“不错,父皇半月前忽然兴致大发,想要出宫游历,自小父皇就喜爱我随行左右,这次出行,也是应父皇之命……”
“殿下可知道圣上一走,朝中空虚,太子极有可能巩固地位,而……”还没等到墨邕说完,百里衍便打断了他,叹了口气道:
“我又何尝不知道,此番出行,朝中支持我的势力务必会被我皇兄削弱,可是父皇病重,我又怎么忍心拂了他的意思。”
墨邕却摇了摇头,百里衍是真不知还是被圣上的亲情蒙蔽了双眼而故作不知!
“圣上这样安排实在是一片苦心!”
“安排?”百里衍挑眉。
“难道殿下至今还看不出圣上的意图?圣上虽然心中喜爱您更甚太子,可圣上却已经决定要将皇位传于太子,这才不顾病体,执意要带您远离朝廷,一则是为了削弱您在朝中的势力能让太子顺利收买人心,二则是为了保全您,您不在这风暴中心,自然不会与太子一党硬碰硬,将来太子上位也不会迁怒于您,您还可以有个闲散的官儿做做。”
这番话不是没有谋臣和百里衍说过,只是百里衍不愿相信,此刻从墨邕嘴里说出,百里衍心里仅存的一丝侥幸也没有了,他仓皇后退两步,变了脸色。
“若您还想成为主宰天下的王者,再不有所动作,可就将那宝座白白拱手让人了!”
墨邕再上前一步进言,百里衍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可墨邕依旧在滔滔不绝。
“您也是嫡子,文韬武略丝毫不逊色于太子,又费了这样大的心思笼络人心,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和太子抗衡的资本,您当真就想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年的心血化为泡影吗?殿下……”
“够了!本皇子让你闭嘴!”
墨邕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不仅割破了百里衍假装维持平静的表面,还笔直的戳到了他的内心,墨邕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成功与否都在他的一念之间,百里衍,你可千万不要让本王失望!
室内一下子变得十分静谧,静的连烛火噼啪的声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在这样诡异的气氛里不知过了多久,墨邕才听到百里衍艰难晦涩的声音。
“……事到如今,我该……如何是好?”
“好在您离开京师的时间尚不足一月,一切都还有转机,您即刻启程返回京师,相信太子一党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在这样的短的时间内有所动作,等圣上班师回朝,您大可以再放手一搏!”
墨邕想的很明白,只要百里异一日没有宣旨,二皇子就还有机会。
“不!”百里衍没有丝毫犹豫就拒绝,在墨邕不解的神情下开口道,“昨日我请大夫替父皇诊治,大夫说,父皇只余下三个月的寿命……如今父皇连下床都困难,我怎么可以在此刻离他而去!若是父皇因此有什么不测,我永远不会原谅我自己!”
好一个父子情深,倘若你对圣上当真如此,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墨邕心中冷笑。
“可怜殿下一片孝心,可圣上若是真心疼爱您,又怎么会不将皇位名正言顺的交到您的手中,知子莫若父,难道他真的看不出您的雄心壮志吗?”
墨邕拜倒在百里衍身侧,百里衍只是不愿意背负不孝的骂名罢了,既然如此,这坏人就让他墨邕当了罢!
“待殿下功成之日,大可昭告天下,这一切的骂名都由罪臣来当!还望殿下以大局为重!”
言至此,百里衍的神色才有所松动,他亲昵的揽过墨邕的臂膀。
“……依王爷之见,我们此刻当如何?”
这便是同意了,墨邕大喜,面上却依旧诚惶诚恐的模样。
“还请殿下先饶恕臣死罪!”
百里衍几乎想发笑,墨邕之前所言哪一句不是抄家灭族的死罪,他点点头,示意墨邕说下去。
“臣以为,既然圣上在病中,重病之人难免糊涂些,圣上看重殿下,殿下不若代圣上拟一道旨意,就说圣上感念殿下的一片孝心,弥留之际将皇位传于您,到时候您拿着圣旨进京,便可以名正言顺了!”
墨邕想的法子居然是假传圣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