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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难道休假时连一封信也看不见吗?”那女子问。
“当然看不见。要看得见我早就给你信了!”被问到的女子阿莹回答。
“我才不信,你一定是找了男友忘了女友,心中早没我这个人了!”那女子摇摇头道。
然后她们便互相嘻嘻哈哈地打打闹闹的,显得亲热非常。
在那女子从阿莹对她的称呼中,林森朝知道了她叫阿梅这是一个俗而又俗的名字跑向阿莹的时候,林森朝没有注意。毕竟南岭大峡谷里每日人来人往,女游客数不胜数,他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哪能随便注意哪个年轻姑娘呢?要叫她们骂他是色鬼就糟了。但她们高声大气地拼命说,叫他也不能不把眼睛望去一下。真是不看尤可,一看惊鸿。他发现这叫阿梅的姑娘长得真是很美很美,美得叫他不能不生出惊叹,同时内心里也不能不隐隐地作痛:“为何我今生只能看见她,而不能娶她为妻呢?“
人生很多事情是不由自己去想的,林森朝知道这一点,便只有尽力排遣自己内心的悲哀,不去缘木求鱼了。
但叫林森朝想不到的是,这美丽的姑娘阿梅发现了他的画摊,竟突然跑了过来,对他说:“给我画一张炭笔画吧,要全身的。画好一点儿,慢慢画,我不在乎花多长时间。”
这是林森朝求之不得的事。一方面因为她美丽,另一方面也因为她不赶时间,这叫他内心很愉快又激动。于是他叫她自己选好背景站好,然后他便下心下力地给她作起画来。
对于任何一个作画者来说,炭笔画主要是炭笔肖像画是一种锤炼基本功的基础画种,在它面前过了关,才能更出色地运用其他画种其他绘画形式去表现自己的才能。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同画一个模特儿的肖像画,如果两个作画者都画得很像,外行可能会说他们水平相当。而在内行的眼中却不会这样看,他从画面上的白、淡、浓各色对比强度,从用笔的浅、中、深的使用合理程度,可以很轻易地分出他们水平的高低。对那些初入门、水平不高的人来说,他们画炭笔画总容易下笔很重,不管该浓该淡的地方都“拼命”用力,层次感很差。而那些已入门,造诣较高,特别是那些受过专门训练的人,这种毛病则大多能够得到很好的克服。
林森朝没有读过美术院校,但参加过美术培训班的培训,曾经历了炭画习作评分由倒数第一上升到顺数第一的曲折过程。因此他对炭笔画的低水平和高水平之分是有些理解的。
现在阿梅叫林森朝给她画一幅炭笔肖像画,他自然牢记着美术培训班一个老师所说的话:“画炭笔肖像画不能下笔纵横雄健,也不能简练质朴,而要忠实于原型,还真于原型,避免有多余的想象。”从画轮廓时起他便下笔很轻,决不轻易用力,连深浓处也如此。先把轮廓画好,再涂抹淡浓,由浅入深,由轻笔到重笔。当他把阿梅的画画好,美丽的阿梅栩栩如生地呈现在画中时,他身边围观的阿莹的“同事”们,都一起连声叫起好来,说他的水平真是难以想象,叫阿梅高兴得立刻掏出二十块钱交给他,虽然他赶忙说画一幅炭笔画只要十元,她也硬塞给了他。
林森朝对她生出了更强烈的爱慕和渴求,真希望能有机会与她结恋。但他也深深地知道,他和她是无缘走近的,她不可能像他爱慕她那样爱慕他。虽然有些画家可以借助他们给女性画画的机会俘获某个自己心仪的姑娘的芳心,但那都是因为他们有某种条件固定地邀请这个姑娘给他们作画。但他有吗?他没有。他不管给谁作画都是匆匆一次过,不能了解对方的名姓、单位、住址,和现在的婚姻状况,没机会找到任何一个借口再找去给对方作画。而对方又没一个会对他这个人一见钟情,如果有就轻松了,她只要再到县的风景名胜区来找他,那就很容易找到他而与他结恋。
可惜他永远没这种艳福。
说起来也实在可怜,林森朝长这么大不仅漂亮的姑娘从来没有机会亲近过,就连不漂亮的姑娘也难得就近单独呆在一起。程雅湘是第一个与他“走”得很近的姑娘。
自从在成仙洞外程雅湘陪着林森朝坐了两个小时后,现在林森朝来沙头瀑布作画再次遇到她她至今还是个大人,说明她要么没喝“仙水”,要么“仙水”对她不起作用,这次她不仅带来了装裱好的他给她画的速写,还“陪”着他一坐又坐了四个小时,以至中午吃饭时间到了,他不能不请她去大峡谷管理区附近的一家小食店吃了便饭:两菜一汤,多花了他平时开销的三分之二钱。
林森朝虽然不是一个很小气的人,但作为一个收入不稳定的单身汉,对一个可以说与已无关的人花费那么多,他还是有些肉疼的。为此他不能不烦恼地想:这女子到底是做什么的?她难道什么事都不做,那么有空老跑出来玩么?要是我以后每遇到她一次都得请她吃一次饭,那我不是太亏了?
说句公道话,程雅湘虽然长得不漂亮,但也不是个难看的女孩子。如果她愿意嫁给林森朝,林森朝也是能接受的。不过他也不是那么天真可笑的人,看见一个年轻女子跟自己相遇几次,又吃了自己的请,就认为她会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妻子才没那么简单哩!
因此林森朝从不主动向程雅湘探问她的私事。
程雅湘这次在林森朝请了她吃饭前,也像在成仙洞外一样,不爱吭什么声。可是在吃完饭后,她却突然在他面前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