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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启勋总是会远看着郭柠,不觉地洋溢出阳光的笑,感觉什么呢?是否自己白发苍苍拿不动刀剑的时候就可以将一切托付给郭柠了呢?嗯,是的,郭启勋已经这么认定了。
午饭,郭柠是和兵士们一块用餐的,他很少在他自己的帐篷内用餐,多数时候是和将士们一起吃一起聊,了解他们的心思和喜好烦恼,尽力帮他们解决。
郭启勋总是会在其他将领面前道:“郭柠这小子,你看他,那些军士对他比对我还听令。”说这话的时候,郭启勋总是满脸笑意。
今日的午餐还不错,尤其是郭柠有口福了,有两条鱼,是靖州产的鳜鱼,这一碗鳜鱼炖汤就到了郭柠面前了。郭柠正要享受这一顿家乡美味,却见有两个小兵看着他流口水。
“你们哪里人?”
“靖州咸郡人”“靖州莫郡人”
郭柠笑了:“原来都是老乡,那这碗鳜鱼汤就算你们的了。你们的菜就算我的怎么样?”
两个小兵乐开了花,在这沙漠里极少沾荤腥的他们是饿极了,见到有家乡的鱼更是乐开了花:“谢谢小王爷。”
两个小兵也还是十五岁的年纪,不懂矜持和装文雅,就接受了郭柠的赏赐了。那鳜鱼汤还真香啊,两人吃地不亦乐乎,笑嘻嘻的。
郭柠就吃着他们的粗茶淡饭了。
只是要命的事情来临:两个小兵突然瞳孔放大,说不出话,七窍流血,什么话也没留下就倒地身亡。
“怎么回事?叫郎中!”郭柠立刻站起来喊来了军医。
军医来了,就看了一眼,再测试了一下两小兵喝的鳜鱼汤,说道:“小王爷,这是鹤顶红中毒,见血封喉,没得救,鹤顶红就在这碗鳜鱼汤中!”
郭柠拔剑:“是谁这么毒?赶紧去查!”
查是去查了,结果出来是:灶房里一个小卒自尽了,看样子是畏罪自尽的。
那么线索到这里也就断了,因为这个小卒的来历虽然明确,但他是孤儿,似乎没有人指使他。
不可能无人指使,只是这小卒被当作了替死鬼了。
郭柠极度愤怒:“待本将军查出作恶者,定将其车裂以祭奠这两个无辜的士兵!”
郭柠十分心痛:本来这两小兵于是无仇的,那碗鳜鱼汤是害他的,但两小兵替他死了。
为此,郭柠手臂戴白袖子三日,并将自己的一年俸禄给了这两小兵做抚恤。
在郭启勋这里报告这件事时候,郭柠很难过:“爹,孩儿没用,查不出下毒的人。”
郭启勋表情严肃:“郭柠,你先下去,以后用餐要注意,既然有人对你下毒,那么没得手肯定会有再一次,所以你以后餐餐要验毒,记得了。”
“记得了。”
郭柠走开了,郭启勋无法再镇定了,是谁要杀害他最器重的儿子郭柠?这太恐怖了。
郭启勋想想今日的事,如果真的是郭柠喝了鹤顶红,那么郭启勋恐怕是会连命都没了,这战也难再打下去。
到底是谁?嫉恨郭柠的人很多,首先是敌军,可是我军管理森严,敌军怎么可能混入我军中?
该不会是他?
郭启勋来到财务房里看郭辰在做什么。只见郭辰唉声叹气地坐在一张鸭板凳上整理财务文件,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看看左右,无心做事。
“郭辰你出来。”郭启勋说地很小声。
郭辰听到后,一个激灵,以为父亲有任务安排给自己,那自己就可大显身手了。
在门口,沙漠的风嗖嗖响,沙子很容易伤了脸颊,但郭启勋已经习惯了,而终日在屋子里整理文集的郭辰却不怎么习惯,总是用手去打着那些沙子。
“郭柠差点遭遇鹤顶红了,你知道吗?”郭启勋平淡地问道。
郭辰点头,眼圈里满是关心和真诚:“爹,是不是有人想害郭柠弟弟?你查出来没有?”
还是淳朴的声音和纯洁的兄弟情谊。郭启勋看得出郭辰没有那么狠心,是自己怀疑错了人,其实想想,郭辰哪里来这人力物力去谋害郭柠呢?
郭启勋有些恨自己这个猜想:“没事,就是来跟你说一声,以后你也要担心自己的安全。”
就这么一句后留下郭辰还是在财务房整理文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锄头。他寂寞地往回走。
那么是谁在背后捣鬼呢?太危险了。不找出来就让郭启勋睡不好觉了。
眼下正烦得很,可郭启勋不得不去做一件事:送郭启烨离开沙漠。
三弟郭启烨还是以前那样没有精神,但是似乎成家后就有责任感了,奉朝廷的命令来担任这粮草护送。
郭启勋看他身子吃不消,就劝他:“启烨,你还是不要来往这沙漠了,看你风一吹就倒的样子,这是有没有吃饭啊?”
郭启烨挤出笑:“大哥怎么这么说我啊?有我给你送粮草和军饷,你才可放心啊,我们都是郭家人啊。难道把这职位给朝廷的人用来捞好处吗?”
唉,这怎么说呢?郭启勋要怎么放心郭启烨来送粮草军饷啊?记得以前郭启烨在家就不好好念书,每日沉迷于淫荡诗画,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品行,有没有上进。
算了,现在暂时管不了郭启烨,继续分析是谁在谋害郭柠。
郭启勋排除了一个又一个,最后将目光放到了自己家里:郭柠现在是郭家最出色的孩子,我心里已经是将他视为继承人了,恐怕其他人也能猜得到吧?那么,他们会这么甘休吗?
回想自己的那一辈,那时穆氏是如何苦心孤诣地谋取郭家的权力,郭启勋就猜到可能是郭家内部的人在搞鬼。而谁会做这样的事呢?谁都有可能,那就要看谁有这本事了。
郭启勋已经猜到某个人了,但是现在动不得那个人,于是郭启勋在郭柠的家书中夹了一封信:次子差点遭鹤顶红之毒,疑是家中人所为。
贾云岫收到这封信后手都握不住这封信纸了,纸飘落在地,贾云岫眼眸空旷无神,手在抖,半晌说不出话,差点天塌下来了。
直到小郭佑捡起信纸来看,贾云岫才一把抢过来呵斥道:“郭佑,不得随便看别人的信。”随后将郭佑搂在了怀里,念着:郭柠啊,还好你没事,要不娘这心都不知往哪里放了。
要知道,在这些年里,郭启勋由于各种原因不断纳妾,子女增多,贾云岫一直是为她的儿子郭柠而骄傲的,觉得有郭柠在,母以子为贵,郭启勋会更喜欢自己。而今日郭柠差点遭遇暗中黑手,这不吓掉了贾云岫半条命了?
贾云岫坐下来想,仔细想,就联想到以前郭启勋在郭家还是大少爷身份的时候,就遭到许多人的嫉妒,特别是郭启勋搬进万物堂住的时候更是穆氏的肉中刺了。
现在郭柠就是当年的郭启勋那样“行高于人众必非之”,郭柠的表现甚至优秀过了二十岁时候的郭启勋,所以招来的嫉妒是肯定的。再看郭启勋的信中所说行凶者是郭家内部的人,那说明郭启勋是经过一番思考才得出了这个结论的。而且看郭启勋心中的口气似乎是已经猜到这行凶幕后人是谁了。
有人力物力且最有原因杀了郭柠的就是艾令月了。因为现在艾令月的儿子郭久已经被郭启勋立为郭家的继承人了,可郭柠却是众人眼中的郭家继承人,艾令月她能不着急吗?借着她的后台实力——朝廷,她都能将郭柠置于死地。
好,既然如此,那贾云岫就去警告一下艾令月。
来到艾令月的房间,见她没事就在和丫鬟玩大牌,她的儿子郭久在摇篮里睡着呢。
此时虽然已经入春了,但是青州的倒春寒来得凶,整个春天都不见几天暖,所以大多数富贵人家都是不出门的。
艾令月的房子里就一直燃着香炉,各种香料熏得香乎乎地,让人感觉一进去就昏昏欲睡。不就是缺氧了呗。
再看看摇篮里的郭久被包裹地严严实实的,不知穿了多少棉袄。而艾令月大牌打得起劲,也忘了郭久了。
以至于贾云岫将郭久抱起来了,她也不知道。
“令月妹妹,你看你也太粗心了,这屋里的香炉味道这么重,都熏着人了,你也不打开一扇窗户来,郭久这样一直睡着,很容易被熏着咳嗽的。”贾云岫指点着艾令月如何照顾儿子,其实她只是没有说出“婴儿的呼吸急促,这样很容易让孩子窒息而死”。
像这些知识,以前奶娘和稳婆应当是教导过艾令月的,只是这个脑子不记事的艾令月还是个孩子脑袋,一点不在意。现在她就立刻过来从贾云岫手里霸道地抢过郭久,生怕贾云岫害了郭久似地:“云岫姐姐来这里也不说一声,我还以为是哪个送茶水糖果的丫鬟来了呢。”撇了贾云岫一眼“哼”。
贾云岫也不跟她犄角这事,就继续说着:“孩子的事更重要,郭久穿的衣裳棉袄太多,会压坏他,你应该让他少穿一半,然后打开窗户,这样才可让他呼吸顺畅些。”说话的时候,贾云岫时刻注意着艾令月的眼神表情变化。
艾令月还是那高高在上的样子,自以为是地抱着郭久,一点不同意贾云岫的话:“云岫姐姐这么做,要是冻着郭久了怎么办?”
贾云岫看艾令月那自得的样子,一点没有紧张,虽然贾云岫今日句句是说要保护郭久的安全,以免郭久被这闷坏闷死,可是艾令月却也不怎么样,就是对贾云岫的话听不进去而已。
贾云岫就再对艾令月聊聊,她们一起坐了下来,烤香炉,喝茶。
“我的郭治已经一岁多了,你的郭久比郭治小一个月,也一岁多了,可是在这乱世里,他们的爹在外征战抗敌,这两孩子也没能做满月酒和周岁酒,也没抓周,算可怜这两孩子了。”贾云岫随意聊着,故意将自己的幼子郭治和艾令月的儿子郭久说在了一起。
艾令月呢,听到这里就笑了起来,还很开心:“云岫姐姐担心这个做什么?你看,郭治和郭久差不多年纪,将来我的郭久会照顾你的郭治的,你不用担心。”
一句话好大气啊,似乎她的郭久还在襁褓中就能看出未来是多么地踊跃无敌,菜花无双,还说要照顾郭治呢,先照顾你们母子自己吧。
说到这话,艾令月就滔滔不竭了:“云岫姐姐,你看你有三个儿子,真算是幸运了福气了。你的幼子和我的郭久同年,有郭久照料。你的次子郭佑与穆苇的儿子郭觅同年,是相比较的一对了。你的长子郭柠和郭辰差一岁,现在郭柠是强过了郭辰了,你该高兴啊。不知云岫姐姐是怎么想的?”
听艾令月这段话是聊地十分随意,就是在向贾云岫随意挑战似地:你每个儿子都有竞争对手,看你如何应付得来。
贾云岫拿得下这番话,一点不打岔地回答:“这兄弟之间要有竞争才能有成长啊,正好,启勋的六个儿子中,可以分成三对同年,那么就可以相互学习和竞争了,这样不是很好?”贾云岫唇边勾起的纹路正好,笑地那么从容淡定。
不过艾令月就是要在嘴皮子上赢了贾云岫:“是的是的,要有竞争,但是不管谁输谁赢,以后我的郭久继承郭家大业,会安排好他的每个兄长的未来的。”
口气不小啊,还不会走路就要安排这个那个的。
接下来的话更是不得了:“郭久不止是安排他的兄长的未来,还要为他的弟弟着想。因为以后呢,启勋还会有儿子啊,那都是郭久的弟弟,郭久是有责任照料他们的。”艾令月说这话,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她昂头的姿势,太浮夸了,骄傲也不该这么表现出来吧?
贾云岫暗笑她无知:艾令月,你确实年轻可生育,但是将来的年轻女子多得是,连我都不知道启勋还会有多少妾侍来给他生孩子,你就敢肯定将来启勋的孩子都会是你生的吗?不想想你生郭久时候那个痛苦样子,连我都不忍心再看你生孩子了。
话到此为止,也没必要再聊了,贾云岫准备起身离开:“令月妹妹心胸宽广,为整个郭家想到了方方面面,将来郭久也会如你一般,启勋也少了许多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