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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上, 傅子衿一直在看手机, 看上去非常专注。
于胜志生前就诊的心理诊所位于杭市北郊，和市司所在地正好一南一北，再加上路上有一点堵车，耽误了不少时间。
北宫璃落瞥了眼一声不吭盯着手机看的傅子衿, 问：“看什么呢这么认真你？”
傅子衿没抬头，说：“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导论》。”
北宫璃落没忍住咳了一声，问：“改行当心理医生？”
傅子衿笑了起来，道：“我闲的？只是好奇，想了解一下精神分裂的事情。对了, 其实我问你就可以了, 你对心理学这方面很了解。”
路上堵车有些无聊, 北宫璃落随口说：“临床心理学方面不是我的专业, 不过多少了解一些。精神分裂症是一种重性精神病，到现在病因未明, 很多情况下都是在青壮年时期缓慢或亚急性发病，临床上表现出来的症状每个人都略有不同, 有的人各种症状相结合。精神分裂症的症状涉及感知觉、思维情感和行为等个体多方面的障碍以及精神活动不协调。”
“精神分裂症的患者一般意识清楚, 智能基本正常，但部分患者在患病过程中也会出现认知功能的损害, 会随着病程的迁延, 这种认知障碍会反复发作、加重或者恶化……”
“等一下。”傅子衿突然打断了北宫璃落的话, 问：“你说认知功能的损害？”
北宫璃落愣了一下, 道：“对啊……怎么……啊！你的意思是？”
傅子衿头靠在窗户上, 道：“如果车子坠崖的瞬间，他正好发病了，而且已经到了认知障碍的地步，那没有出现踩刹车的状况就能解释了。”
北宫璃落沉吟片刻，道：“确实，精神分裂症患者病情中后期发生认知功能损害的概率很高，约85%的患者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这种时候，患者大脑的信息处理好记忆能力都会较平时有很大的下降。”
“这种认知障碍是会突然发作的么？”
北宫璃落道：“这要看他现在的患病程度了。不过据我所知，大部分患者的认知障碍都是伴随着整个病情的，随着病情加重会越来越重，间歇性的情况没怎么听说过。”
傅子衿微微蹙眉，道：“那什么症状是会突然发作的呢？”
北宫璃落说：“幻觉。也就是所谓的感知觉障碍。包括幻听、幻视等，其中幻听最常见。”
“看来我们要跟于胜志的心理医生好好沟通了。”
“嗯，我已经打电话和他约好了，他会等我们。”
于胜志的心理医生叫左翔，在杭市北郊开了个私人心理诊所，不过最近几年他本人很少再接诊病人，而是只单独负责于胜志的病情。
得知了于胜志的事和警察要上门询问的消息，左翔准备了于胜志的所有病例，在诊所里等待北宫璃落和傅子衿。
见面之后，左翔给二人的印象不错，看上去一脸温和良善，眼神看上去澄澈清明，不似心机深重的人。
左翔给二人倒了水，笑道：“我这里比较简陋，让二位警官见笑了。”
北宫璃落客气道：“哪里，左医生说笑了。那个，我们今天过来，是为了了解一下于胜志的事情。”
“嗯，我已经准备好了于总生前的所有病例，警官您想了解什么？”
北宫璃落道：“主要是关于于胜志精神分裂的病情的，我们从他太太那里得知他生前患有精神分裂症，想到这个可能对我们了解案情有帮助，所以才向您请教一下。”
左翔连忙摆手，道：“请教不敢当，不过是实事求是的说罢了。说实话，于总精神分裂的病情算是比较严重的，只不过最近这两年加大了治疗力度，所以病情控制住了，没有继续恶化。”
“那他现在严重到了哪种程度呢？认知障碍还是感知障碍？”
左翔说道：“认知障碍从他患病初期就有了，后来已经会影响他的一些工作和生活上的事，主要表现在记忆问题上，总是会忘掉一些事。”
“他的这种记忆障碍很严重么？”
左翔打开病例翻了翻，说：“不算非常严重，我们加大了治疗力度，药物治疗加上心理辅导，并没有严重到让他必须放弃工作专心治疗的地步。你们也看到了，事实上他可以维持工作和生活。”
北宫璃落想了想，问：“那他发病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左翔点头道：“他每次发病，幻觉都非常严重。”
一直沉默听着的傅子衿突然抬起头，碧蓝色的眼睛闪了闪，问：“可以详细说一下幻觉这部分么？”
左翔道：“当然可以，精神分裂症很多病人都会在发病的时候产生幻觉。其中幻听和幻视最为明显。这种感知上的障碍有时还会表现为疑心病，每天疑神疑鬼的，有的人会产生被迫害妄想症。有的人产生幻听会听到别人一直跟自己说话，有的人产生幻视会看到现实中不存在的人或事。而这些无论是幻听还是幻视，都是现实中可观不存在的，患者只是因为患有精神疾病所以才会产生这种幻觉。”
“那于胜志，他会产生什么幻觉？”北宫璃落问。
左翔面色突然变得有些为难，有些踌躇的犹豫着。
傅子衿见他神色不对，道：“左医生，这件事对我们查案非常重要，如果您知道什么线索，希望您可以帮助我们。”
左翔盯着桌上的病例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道“他每次发病产生幻觉的话，都会非常恐惧。他看到了……让他害怕的人和事。”
北宫璃落追问：“具体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您既然是他的心理医生，他对您肯定很信任。”
左翔摇摇头，道：“虽然我是他的心理医生，但是他对我没有信任到那种程度，这件事他确实没有自愿告诉我。”
北宫璃落看着他，缓缓问：“但是你还是知道了对么？你在给他做心理辅导的时候，应该进行过催眠了对么？所以你从催眠治疗里得知了他产生幻觉时会看到的人和事，也就是知道了他心里的秘密。”
左翔愣了一下，他看住北宫璃落，无奈地叹息道：“是，我确实知道了。之前我本着必须要为病人保守秘密的职业操守没有跟任何人提过。”
“但是我们现在是在办案。”北宫璃落道：“左医生，我希望您可以理解。我们是作为刑警，来向您了解被害人的真实情况，希望您可以配合我们。我们只有在了解了全部事实的情况下，才能破案，还被害人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