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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行密最近好消息不断:李友破常州后,又攻拔了苏州。至此,杨行密连得三州,威震江南。杨行密在江南攻城拔寨,连连得手,朝廷赐宣歙军号宁国军,以杨行密为宁国军节度使。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孙儒收到刘建锋的鸡毛信后,只得留下秦彦晖继续守卫高邮,他自己率领大军返回扬州。孙儒一回到扬州,便紧急召开军事会议。众人到齐之后,刘建锋跪地请罪,说道:“大帅,杨行密趁您回军江北,突然发起大举进攻。末将无能,没有能守住常州、润州。请大帅治罪。”
孙儒看了看刘建锋,脸色阴沉,说道:“副帅请起。此番失利,并不能完全怪你。本帅留给你的兵将并不多,众寡悬殊,非战之罪。刘兄弟先起来。此事不必再提。现在关键的是,我们应该如何应对目前的局面。诸位有什么建议?”
孙儒对刘建锋虽然心中不满,但没有责怪他。刘建锋在这支土条白团军中的资历、地位和威望仅此与孙儒,手下有一批铁杆心腹。马殷和张佶严格上来说,都是刘建锋的麾下。不到万不得已,孙儒是不会和刘建锋撕破脸皮的。否则不要说去攻打杨行密了,自己这边就会分裂。孙儒对敌人、对百姓凶狠残暴,但对有实力和能力的部下还是很关照的。否则也不可能有那样多的将领愿意跟着他东游西逛的。
刘建锋谢过了孙儒,起身站立一旁。马殷站出来说道:“苏、常、润三州,鱼米之乡,富裕之地,供给丰富。大帅,我们还是要先回来,再作计较。末将请缨为先锋,即日渡江南下。”刘建锋毕竟是杏兰的大哥,他打了败仗,马殷也感到脸上无光。因此马殷主动请缨,希望能为刘建锋挽回脸面。
孙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朝张佶问道:“张司马意下如何?”最近张佶常常料敌机先,屡献妙计,深得孙儒器重。因此习惯性的向张佶发问,主动征询他的意见。
张佶思索了片刻,说道:“马将将军所言极是,江南三州自然是不能丢弃。不过在我们南下之前,要做好一件事情,就是向朱温示好。我们刚刚打败他的十万大军,他必定对我们心有忌惮,担心我们趁机去抢他的地盘。但是如果我们送重礼给他,把俘虏的汴州兵以及缴获的物质都还给他,告诉他,我们无意和他为敌,也不会去夺他的州郡。他只要收下我们的礼物,暂时是不会再来攻打我们。我们就利用这个空隙,打败杨行密,夺回常州等地。”
柴再用、李厚却齐声反对,说道:“我们打败了他十万军队,没必要向他低三下四!何必怕他!就算我们这样做了,也不可能消除他对淮南的觊觎之心。”张佶说道:“求和不是因为怕他,朱温现在是中原最强的藩镇,他已攻克了蔡州,将秦宗权押解到京师,斩于独柳之下。朝廷加封他为中书令,进爵东平郡王,其势炽烈,如日中天,若继续与他结怨,那么,我们攻杨行密终有顾忌,此举意在暂时稳住他,使我们得以全力打击杨行密。免得我们再次陷入两线作战,顾此失彼。等我们打败杨行密之后,再回过头来对付他就好办了。”
孙儒听完,点头说道:“张司马言之有理,此事送给你处理就是。等我们得知了朱温的态度后,再来商议南下之事。各位将军,我军近来连续作战,也确实需要休整一阵。这段时间诸位将军要抓紧整顿军队,准备粮草。本帅命令一下,即刻过江!”众将遵命而退。孙儒接着把几十车金银布帛、两千多汴州的俘虏全部送去汴州。
马殷离开帅府,让姚彦章和拓跋恒处理军中之事,自己匆忙地赶回了家中。近来一直在外作战,虽然几次路过扬州,却都没有时间回家看看。近来和杏兰相处日久,感情也与日俱增。虽然他依然牵挂着文香,但毕竟杏兰就在眼前。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杏兰在马殷的心中份量越来越重。
马殷回到府中,杏兰自是喜悦无比。两人免不了了一番亲热和温存,小别胜新婚嘛。随后马殷和杏兰又去拜访了高郁,和高郁聊了聊战事。高郁却不置可否,也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谈些读书识字之事。马殷也不勉强,三人正在闲谈之际,门卫来报道:“禀告将军,刘副帅来到。他说有要事找将军和小姐商议,已经在大厅等候了。”
马殷和杏兰得报,急忙向高郁告辞,来到大厅和刘建锋相见。两人一进大厅,便见刘建锋正在厅中踱步。马殷和杏兰上前行礼,说道:“大哥来了,怎不落座?”刘建锋看了一下他们,说道:“你们不在,我一个人哪里坐得住。”马殷说道:“大哥,我本来想着等会和杏兰一起去看望大哥,没想到大哥这就过来了。大哥,
我们坐下说话吧!”
刘建锋、马殷分别落座,杏兰朝门外叫道:“侍剑、如剑,快上茶来!”门外杏兰的两个贴身婢女急忙应声:“是,小姐。”不一会,两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婢女端上茶,分别向马殷和刘建锋献上。马殷接过茶,说道:“大哥,请!”杏兰摆摆手,让两个婢女退到门口伺候。
刘建锋说道:“兄弟,大哥这回脸丢大了。”马殷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大哥不必介意。大帅不是也说此事不能怪你,谁能料到杨行密会倾巢而出。你的兵力不多,又要防守数地,难免有些吃力。大哥放心,等大帅一声令下,小弟自当一马当先,为大哥出气。”刘建锋说道:“这个日后再说,今日我来是有要事和你们两个商议。”马殷和杏兰连忙起身,齐声说道:“大哥有什么话,但请吩咐。”
刘建锋笑道:“你们不要紧张,不是坏事,是一件大喜事!你们两个年龄不小了,定亲也近两年。之前一直颠破流离,没有一个固定。现在看来大帅是要在扬州落脚,又难得有一段休整之时。我想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你们看如何?”
杏兰没有想到刘建锋突然提及此事,她虽然性格豪爽,终究是个女孩子,不由得脸色绯红,害羞得低下头去,轻轻地说道:“全凭大哥做主!”马殷也有些意外,想到杏兰一年多来,跟在自己身边,照顾着自己,心中早已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夫人。再说马殷此时已经三十八岁了,绝对是大龄晚婚中年。对于刘建锋的提议,马殷自然没有异议,便说道:“既然大哥已经决定,小弟一切听大哥的安排。”
刘建锋大喜,说道:“那好,我已经请人算过日子,后天就是黄道吉日。为兄就替你们举办一场隆重而盛大的婚礼。保证是轰动扬州城,让你们成为家喻户晓的新郎和新娘!”马殷和杏兰一起拜谢过刘建锋。刘建锋说道:“妹子,你今日先跟我回去。后天让他亲自带着八抬花轿,前来迎亲。”杏兰听完,便站起身来,跟着刘建锋回了刘府。
刘建锋之所以此刻提出马殷和杏兰的婚事,一则是因为刘杏兰也二十多岁了,也早该嫁人成家。二则刘建锋见到孙儒最近越来越器重张佶和马殷,而这两人本来是自己的得力助手。如果孙儒彻底把这两人拉拢了过去,自己就显得势单力薄。只剩下一个亲兄弟刘成锋,却又是一个无能之辈。刘建锋自然心中着急,担心孙儒日后对自己不利,那就没有相助之人。如果让杏兰和马殷正式拜堂成亲,那孙儒万一想对付自己,就不得不掂量掂量了。
马殷把刘建锋兄妹送走之后,即把姚彦章等人找来,说了自己成亲之事。众人自是大悦,一齐向马殷祝贺。姚彦章说道:“大哥,你就放心,婚礼的各种准备事宜包在小弟身上。”马宾也说道:“大哥,你早就该成家了,二弟还等着抱侄儿呢!”拓跋恒说道:“大哥早就应该把这事办了,不然三小姐虽然和你定亲了,毕竟没有过门。成天跟着你,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
李琼等人说道:“大哥,后天就由我们来抬花轿吧!”马殷笑道:“你们如今都是统领千人的校尉,怎能劳你们大驾。我从亲卫队中挑选几个人就是。”李琼等人说道:“那我们兄弟陪着大哥去迎亲,以壮声势。这个你可不能拒绝!”马殷说道:“兄弟们的盛情难却,那就幸苦你们了。”当晚,姚彦章准备了丰盛的宴席,众人兴高采烈,喝道深夜才散。
次日一早,姚彦章开始忙乎起来。他叫人把房屋张灯结彩,整个房屋顿时焕然一新。随后姚彦章又准备了礼物,和马殷一起来到刘家下了聘礼。两带着礼物来到刘家的时候,刘家也是披红挂彩,一副喜气洋洋的情形,刘建锋亲自出来迎接。刘成锋虽然心中依然对马殷有成见,在刘建锋面前,他也不敢有什么不好的举动和言语。
马殷回到家中,却发现多了还多礼物。原来他要和杏兰明天成亲的消息已传遍全城,军中的将军们自然早就得知,纷纷送来贺礼,并表示明日都会来到婚礼现场祝贺。孙儒得知之后,也急忙派亲兵送来重礼,并让亲兵转告马殷,明日他要来替马殷主持婚礼。
第二天早上,马殷一袭红袍,骑着一匹头戴着红花的高头大马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是李琼、王环几位威风凛凛的将军。接着就是数名乐手,他们手里持着喇叭唢呐,铜钹皮鼓,一路吹吹打打不停。紧接着就是一顶由八人抬着的火红大花轿。花轿的两侧紧跟着几个年轻美貌的婢女。
迎亲队伍来到刘府,杏兰也是一身红装,头上盖着大红头帕,在侍剑和如剑的左右搀扶下,缓缓上了花轿。马殷一声:“起轿!”顿
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花轿在众人的簇拥下,经过大街,在无数看热闹的注视下,进了马殷的住宅。此时孙儒和刘建锋早已到场,正等着主持婚礼。
不一会,马殷和杏兰并排站在了孙儒和刘建锋面前。姚彦章做了司仪,只听得他大声喊道:“一拜天地。”马殷和杏兰转过身子,一起跪了下来,朝大厅外面,拜了三拜。
姚彦章接着喊道:“二拜尊长。”由于两人的父母都已不在,所以刘建锋以长兄身份做了女方家长,而孙儒则以上司身份做了男方家长。马殷与杏兰先是起身,然后缓缓转过来,在孙儒和刘建锋面前,又跪地拜了三拜。
姚彦章等他们拜完,又喊道:“夫妻交拜。”马殷和起身,转了过来。杏兰在侍剑的搀扶下,起身,又转了过来。马殷和杏兰面对面地跪地,相对拜了三拜。姚彦章接着喊道:“礼成,送新娘入洞房。”
如剑把牵着杏兰的同心结的另外一头递给了马殷。马殷转身出了大厅,牵着杏兰走进入了洞房……
再说孙儒派出的使者到了汴州,求见朱温。 朱温见到孙儒送来的大礼,一一笑纳,并且向朝廷上奏,举荐孙儒为淮南节度使。葛从周疑惑不解地问道:“孙儒毒如蛇蝎,他杀了我们大批将士,又来求和,我看他居心叵测!”朱温笑道:“孙儒是什么东西,我一清二楚。他给我送来几十车礼,我总得回馈他点什么吧?节度使,一个称号而已。就算不给他,他照样霸占着淮南。他是想去打杨行密,怕我们从背后打他,因此向我示好。
我就将计就计,顺了他的意思。让他放心大胆的去找杨行密拼命,让他们两败俱伤。反正杨行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让他在江南站稳脚跟,以后就是我们的大敌。现在有孙儒去消耗他的实力,我们隔岸观火,又有什么不好?你如果想吃一口陵亭败阵的那口气,过段时间,等孙儒到了江南,我把他留在这里的使者杀了,让你解解气,如何?”葛从周说道:“还是王爷英明,末将佩服。”
孙儒接到朝廷的正式任命他为淮南节度使之后,志满意得,先给部属们各自升官,摆宴庆贺。筵席之上,酒过三旬,孙儒说道:“各位将军,今日一则是庆贺,二则是要商讨南下之事。张司马,现在朱温接受了我们的示好,我们是可以挥师南下吗?”张佶举杯说道:“属下预祝大帅南下马到成功!”众将也一起起身,向孙儒举杯说道:“祝大帅马到成功!”
马殷上前说道:“末将请令为前部先锋,率先过江。”孙儒说道:“马将军新婚燕尔,还是在家多陪陪弟妹吧!”马殷说道:“大帅这是太小看马殷。大丈夫做事,岂能沉迷于儿女情长,末将可不是倒在温柔乡起不来的男人!”孙儒大喜,说道:“既然马兄弟主动请缨,本帅就命你为前部先锋,率先过江!”马殷大叫道:“末将遵命!”
正在此时,有一个跟随去汴州的士卒,跑进来向孙儒报道:“所有去汴州的使者,全部被朱温斩杀在驿馆之中。”孙儒惊得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缓过神来问道:“朱温把淮南都让给我了,又收了我的礼物。怎么会杀我使者?”那人说道:“朱温说我们与他的部将勾结串连,图谋不轨。”
孙儒怒道:“那你们有做这种事吗?”那人说道:“绝对没有这事,不过,朱温时常派一些将领来询问衣食住行。”孙儒大叫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为什么能够逃脱?”那人说道:“他们杀人那天,我正好外岀。”孙儒大怒道:“混帐!你出去干什么?你这不是授人以柄吗?你坏了我大事。来人,把他拖出去,立刻斩了!”
那人吓得跪地磕头,连声叫道:“大帅饶命!在下出去并没有与谁接触,只是,只是,只是去逛窑子。”马殷不忍心,便替那人求情,说道:“朱温此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言而无信。这个人能够跑回来报信,还算对大帅忠心,也算有些功劳。请大帅饶他一命吧!”孙儒狠踢了那人一脚,喝道:“不是看在马将军的情面上,定不饶你。快滚!”
孙儒差点没把肺气炸,说道:“本帅送了这么多的金银财宝给他,他竟然如此快就翻脸!朱温恶贼!等本帅收拾了杨行密,再找你算帐。本帅非要夺下你的汴州不可!”张佶说道:“收拾杨行密是迟早的事,我们目要留心朱温在北方有什么动作。如果他无暇顾及我们,我们便有机会,一样可以兴师南下。”
此时又有探子来报:“朱温奉了朝廷旨意,正准备征讨李克用。朱温的大军纷纷渡过黄河,向晋阳开去。朱温和李克用开战,一时难以顾及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