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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承想起了来时在峭壁上倒悬的那个人,当时叶承认为此人必定是被人所害,绑缚于山壁之上,但是当将其救下时那人却突然挣脱逃走,而且身手极为矫健,显然吊在那里也并非被人所迫了。
“当然记得,莫不是说......”叶承看着对面下跪的黄杉女子,虽然当时在救人时没有看清对方的容貌,但是此时他却不禁猜出了一二。
“正是,我就是刚才在悬崖上倒挂之人。”黄杉少女一双如秋水一般的眼睛望向叶承。
叶承苦笑道:“姑娘,那你好端端的为何要倒挂在峭壁之上呢?我还以为你是真有危险呢。再者说来,我把你解救下来之后为何突然离去?”
黄杉少女脸一红,低垂片刻然后抬起头来解释道:“非是小女子故意戏弄少侠,实则当时是我正在练功,却突然被你抱住,我以为是遇到了......遇到了歹人,所以才仓皇间离去的。”
叶承听罢大笑道:“原来如此,我这救人的反而被当成歹人了。”
少女一听忙着又想解释,叶承把手一挥道:“我与你开个玩笑,不要当真,我真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练的武功着实有些古怪啊,我还从没有见到有人如此练功呢。”
少女擦了擦眼泪,莞尔一笑道:“让少侠见笑了,那其实是我们门派的独门武功,当世之人知道的确实甚少。”
“哦?峨眉派竟然有此稀奇古怪的武功,我还真是开了眼界呢。”叶承笑道。
“少侠误会了,小女子并非峨眉派人。”少女突然脸色一变,纠正道。
这样一来叶承倒是吃了一惊,连忙问道:“那你是何门何派?”
“天灵教!”
少女的话让叶承甚感意外,因为来路上他已经听赵玄武说起过天灵教与峨眉派曾经并称为蜀地两大门派,但是天灵教突逢劫难,如今已经不复存在,门徒更是四散凋零,怎么在这峨眉山的清音阁中却突然碰到了天灵教之人呢?这实在是有些蹊跷了。
黄杉少女看出了叶承的疑惑,继而正色道:“小女子知道少侠不信,还请少侠听我慢慢说来。”
叶承上前搀扶道:“慢慢道来倒是无妨,但你必须站起身来说,再这样跪着我就不听了。”
黄杉少女见说,点点头站起身来,叶承知道少女将要说的事情必然是个不能为外人道的事情,他索性也不回清音阁,在悬崖边找了个大石头坐了下来,让黄杉少女在对面坐下。
少女开口之前又是几度哽咽,叶承不免又一番劝慰,这才听其娓娓道来,少女语不快,但所说之事却让叶承惊出一身冷汗,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少女所说之事会是真的。
原来这少女名叫果基雅达,是天灵教教主果基木里的女儿,在家排行最小,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人们都爱称她为阿雅。天灵教人大多是蜀地彝族人,祖先常年在这险要的悬崖峭壁上采药捕猎,练就了一身轻功。为了维护族人利益,更为了传承武功,族人中挑选精壮之士成立了天灵教,取对天地灵气敬畏之意,经几代相传,呕心沥血著成《天灵谱》,上面记载的是天灵教独一无二的轻功“天灵纵”。
天灵教因为天灵纵而受益,也因为天灵纵而受害。这种武功练就起来极为不易,需要身体倒悬,让真气在体内逆行方可。阿雅在悬崖上倒悬正是在练习武功。但是外人看来只知其表,不知其里,更不能通晓其中道理玄机,只有《天灵谱》的传人才可以得知奥妙所在。
阿雅的父亲果基木里是一个开明并且有气魄的人,他并没有死守绝学传男不传女的旧俗,而是将这套《天灵谱》传给了他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阿雅也因此得到了一窥轻功绝学的愿望。
可是好景不长,《天灵谱》被天花禅寺的长老广禅所羡,在一个深夜纠集了寺中僧人以及藏地番僧,突袭天灵教。果基木里死战不敌,最后力竭而亡,阿雅的两个哥哥也随父一同牺牲,一众教徒被杀的被杀,逃走的逃走,创立百年的天灵教就此毁于一旦。
“天花禅寺的长老竟然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还算不算出家人了!”叶承气愤的一跃而起怒道。
阿雅却冷静道:“没错,那时虽然我才只有三岁,但永远也忘不了十三年前那个被血染红的深夜,广禅长老那带着面具的身影,还有那些寺庙的和尚与番僧。”
“好一个贼秃,还知道带上面具遮羞,简直是恬不知耻!”叶承愤然道。
“若不是我躲在草丛中,恐怕也早已经没命了,当我看着父亲、母亲,还有两个哥哥惨死的景象时,我特别想冲出去,但是我的怀里还有《天灵谱》,我不能那么做,我只能隐忍!”阿雅目视前方说道,好像她又回到了那个血染的夜晚。
“天花禅寺在哪?”叶承问道。
“就在峨眉山上,只不过峨眉山连绵起伏,方圆极大,那天花禅寺却是在南麓。”阿雅说道。
“你既然活了下来,为何不远走高飞,再待在这峨眉山中岂不是随时会有危险?万一那广禅和尚再现了你岂不麻烦。”叶承问道。
“我不想走,我要复仇!”阿雅坚定地说道。
“以你父亲和哥哥们的能力都惨遭毒手,你如何能够复仇?”叶承道。
“当年我幸免遇难后,慌不择路来到这峨眉山上,又惊又怕中竟然晕倒了,等我醒来后现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和蔼的白白胖胖的老者。说是老者,却也不甚老,只是胡子眉毛都白了,是他救了我,让我在山上养伤,后来我才知道,这个老者竟然就是峨眉派赫赫有名的掌门欧阳羽。”阿雅回忆道。
叶承听罢点头赞许道:“欧阳羽老前辈我也是见过的,他江湖人称‘白公明’,为人极重情义,我们这次也是来找他的。”
阿雅说道:“欧阳爷爷虽然很好,若是没有她想必我早就死于这深山之中做鸟兽之餐了,但他为人却过于谨慎,我几次三番想去报仇他都是不肯,说我武功修炼不到,断然不可前去。”
叶承也十分赞同欧阳羽的做法,换成是他,也断然不会让一个女孩子去找一个成名武林的僧人报仇的,那样无异于飞蛾扑火,枉然送了性命。
正当叶承思索之际,突然现对面的阿雅脸色陡变,紧接着竟然捂住头尖叫一声,疼痛的在地上颤抖起来,这一突然其来的变故让叶承手足无措,连忙大声喊道:“阿雅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阿雅疼得在地上蜷缩做一团,口中断断续续说道:“药,药!”
“什么药?在哪里?你告诉我,我去给你取来!”叶承着急道。
“药在她怀里!”突然间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叶承心中一惊连忙回头看去,但见一个银髯飘洒的胖老者大步向自己走来,正是峨眉派掌门欧阳羽!
但见此时欧阳羽没有功夫给叶承打招呼,径直走到了阿雅身边,伸手入怀从自己的衣服中拿出一个药瓶,打开后取出两粒药来,一只手掰开阿雅的嘴,另一只手将药送了进去。
这药果然管用,但见没过一会儿工夫,阿雅已经止住了颤抖,脸色也恢复如初。
此时叶承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刚才看到阿雅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得,着实把叶承吓得不轻。
“少侠,我们又见面了!”欧阳羽搀扶起阿雅,转身对叶承笑道。
“欧阳前辈还记得我?”叶承不禁吃惊道。
欧阳羽哈哈一笑道:“记得,怎能不记得!在冲霄会上咱们曾有一面之缘,后来在崇明岛上不是也见过面吗?你与朝廷一品阁的武士牛岑还有一场精彩的比武呢,当时看后我就断定后生可畏,将来你必定有大的成就啊!”
能被闻名江湖的峨眉派掌门夸赞,叶承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躬身施礼道:“欧阳前辈如此谬赞,叶承实在是愧不敢当!”
欧阳羽却笑道:“少侠不仅武功不错,就连为人也是如此谦虚谨慎,我欧阳羽没有看错!”
“欧阳爷爷,你们认识?”这时已经缓过劲来的阿雅问道。
欧阳羽回过头去,脸色却是一沉:“阿雅,我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将解药随身带在身旁,你为何总是不听!你这病的间隔越来越短了,若是这一次我不及时出现,定会对你身体带来伤害!”
阿雅脸一红,连忙说道:“爷爷莫要生气,这次阿雅不是故意的,是真的忘记带在身旁了,下次一定注意。”
欧阳羽手捻须髯点点头道:“尽管如此,这样吃药也终归不是办法,我的话你还是要考虑清楚,否则后患无穷的。”
阿雅点点头,却是不再说话。
叶承不知道他们两人在谈论的是什么,只好恭敬的站在一旁静静听着。
欧阳羽转身对叶承说道:“我穿过前厅时现还有你的两位朋友在此等候,其中一个我却是认得的,如果没有记错,就是崇明岛主魏冲之女魏柔,是也不是?”
叶承躬身道:“欧阳前辈真的好记性,我们这次前来也正是为了魏柔姑娘而来,因为我们得到江湖消息说其父魏冲现在峨眉派中,所以特意带她来也好父女重聚。”
欧阳羽点点头道:“这是谁告诉你们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魏冲在我这里逗留的事情我没有对任何人讲起过,竟然也能走漏了风声,真是奇怪。”
叶承知道若想跟欧阳羽这样的高人相处,就不能自作聪明有所隐瞒,于是只好将罗通天帮忙打探一事对欧阳羽说了。
只见叶承说罢之后欧阳羽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抚掌大笑道:“我说是谁来,普天之下有此能耐的也只有那个怪老头了,不错、不错!既然罗通天得到的消息,那就一点不差,魏冲现在正在我厅前喝茶,不如咱们就一同前去吧!”
叶承听后自然心中欢喜,连忙随着欧阳羽与阿雅到了前厅,将事情原委一说之下,魏柔自然是喜极而泣,想到终于就快见到自己阔别多日的父亲了,心中不免十分激动。
于是众人出了清音阁,由欧阳羽头前带路,叶承与赵玄武、魏柔、阿雅在后紧随而上。
叶承故意走在后面,低声询问道:“阿雅姑娘,你刚才到底是为何突然浑身颤抖,欧阳前辈又是给你服用的什么药呢?”
阿雅是彝族人,自小不懂得遮遮掩掩,见叶承既然问起,就如实说道:“因为我久练天灵纵,导致真气逆行破坏了身体中的阴阳,所以时常会出现真气在体内大乱的情景,每当这种时候我就会浑身战栗不止,欧阳前辈特意调制了解药才能缓解这种病情,他屡次劝我不要再练,但是我报仇心切,每次都拂了他老人家之意。”
叶承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当时我在峭壁边看你练功,也是着实吓了一跳呢,这种武功既然对身体有如此大的损害,不练也罢,否则仇没有报了,自己的身体却先赔进去了,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阿雅却苦笑道:“只要有一口气在,我就一定要报杀父杀兄之仇,但是以我现在的武功,如若不能练成天灵纵,面对广禅和尚时,也不过是飞蛾扑火,毫无胜算的。”
叶承点点头,然后又慢走两步来到了魏柔的身边,悄声说道:“魏姑娘,到时候见到你爹切莫忘了一定要劝他迷途知返。”
魏柔点点头道:“叶哥你放心,这次我是无论如何不允许父亲再去干那些伤天害理的勾当了,况且他现在住在欧阳羽前辈这里,以欧阳前辈的道德和言行,想必父亲也是会改了一些了吧。”
叶承心中暗道:“但愿如此,魏冲此人虽然接触不多,但印象中是个极为固执之人,他能够听从欧阳羽的安排?这的确要有个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