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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争宠
秀山距京三百余公里,那里万灵萃集,物产富饶。
秋猎是展示一国国力的最好机会,此次秋猎泰和帝钦点亲兵一万,两千官兵先行入场布围,其余人分四拨开路。
从上京至秀山官道,一路旌旗蔽日,人欢马嘶,可谓盛况空前。
汪淮骑马跟在泰和帝銮驾后,东厂同锦衣卫位至皇室众人两侧。此次秋猎队伍庞大,除皇室后妃同众皇子外,还有王公大臣和他们的亲眷。
锦元良官至三品,勉强够得上此次出行的资格。但他官位低微,位置几近队伍末尾,且所行规格十分有限,只有两辆马车的份额。
如此一来,锦葵就不得不同锦玉茗姐妹共乘一车。
锦葵无意同她们二人交谈,便默默看着窗外。
想到汪淮也在这个队伍里,锦葵便觉着这段路途也不算多难熬了。
身后马儿嘶鸣,连生回头望去,是大皇子御马而来。自前任东厂厂公吕柏死后,大皇子想方设法收揽汪淮,想要以此来控制东厂,只是不咸不淡地吃了几次软钉子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年吕柏同惠妃关系密切,大皇子因此收获良多。吕柏执掌东厂时,为他铲除不少异己,导致大皇子一人独大的局面维持了很多年。
只可惜大皇子为人刚愎自用,以为自己在朝中站稳了脚跟,便对昔日手下鹰犬痛下杀手。待如今其他皇子羽翼渐丰,他才回过神来,知晓把持东厂对一个皇子来说,有多么重要。
“是大皇子。”
连生对前方的汪淮道。
“不必管他。”
汪淮对大皇子向来没什么好印象,大皇子此人心浮气躁,高傲自大。因没有强力外家支撑,又蠢得自断一得力臂膀,如今境况莫说照比太子,就连母妃是奴婢出身的三皇子也能压他一头。
若不是泰和帝对他有几分亏欠之情,早被打发出京,寻一处封地为藩了。
即便如此,大皇子不想着礼贤下士,收揽人心,反而把目光都放在了女人身上。
倒不是他沉迷女色,而是堂堂一介皇子,只会通过强娶女子壮大势力,如此小人行径同格局气度,让朝中众臣叹为观止。
“汪督公。”
大皇子似笑非笑地同汪淮打了声招呼,不等汪淮反应,便策马直奔圣上銮驾。
连生在后头皱着眉,大皇子此人向来如此,既想学着三皇子那副平易近人的模样,又明晃晃地把不屑挂在脸上。
对着东厂众人尤为如此,一边拉拢一边嫌恶,如此还妄想东厂能为他所用?
“玿儿,快快过来,同朕一同尝尝这尉县的乳饼。”
泰和帝招呼大皇子谢玿上前,谢玿下马走上圣上金辇,恭敬地同泰和帝问安后,才坐下拿起一块乳饼。
“竟同我儿时吃的味道相同。”
谢玿咬了一口那尉县乳饼,其实他早不记得幼时吃过的乳饼是什么味道,但他时常会同泰和帝提起小时候的事。
泰和帝登基时候,谢玿都已经七八岁了。当年情况特殊,泰和帝能登大宝,乃是上头几任皇子厮杀太过,到头来竟是死绝了。
那时候泰和帝境遇甚至比不上寻常世家子弟,所以在求娶正妃的时候,只能同当时已是末流的梁家结亲。婚后甚至拮据到要用新妇嫁妆度日的地步。
当年日子虽然清贫,但泰和帝同惠妃恩爱有加,对谢玿和长公主也十分爱重。
谢玿捏着那乳饼,面色肃沉。
只可惜他父皇登上皇位后,一切都变了。朝中重臣全力反对立他母妃为后,只因母妃身份不显,母族没落。
他本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如今想要待在京城,还要靠不断勾起父皇当年的愧疚之情才可以。
思及此,谢玿眼色一暗,手中捏着的乳饼也吃不下去了。
泰和帝却像是没有看见谢玿的失落,转而问起了他的正妃。
“你那后院乌烟瘴气,着实不像话了。你同玥儿青梅竹马,当年说要求娶她,我也为你们赐了婚。如今闹成这幅样子,你让我愧对崔岫啊。”
崔岫乃当年泰和帝至交,谢玿同崔玥也的确是青梅竹马,但谢玿外家不得势,便想要通过联姻的方式增加在朝中的话语权。他府中妻妾十数人,内宅女子斗起狠来,竟是连他也招架不住。
他如今二十有五,身下却还没有子嗣,如今崔玥又怀一胎,他无奈之下,只能给她送回娘家安胎。为着这事儿,谢玿还被御史参过好几次。
他一日没有嫡子,便一日无法扳倒东宫。
“儿子晓得了。”
大皇子在泰和帝面前,倒是能端出一副乖顺听话的模样。泰和帝本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慈爱地拍了拍谢玿肩膀。
谢玿后院尽是些母族得用的,她们之间内斗谢玿也没有办法处置。
便是等级最低的两位如夫人,都出身江南巨贾。他要成事,少不了钱财供应。众人都有依靠,越斗越凶,大皇子府的后宅,女子厮杀程度堪比边关战线,危机重重。
如此一来,他虽是妻妾成群,但却一个子嗣都没留下来。
“父皇,芷荷在府中做了些奶皮烧饼,催着我给您送来。”
谢璀在金辇外求见,谢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老三整日只知道溜须拍马,收买人心。
他抬眼望向泰和帝,只见泰和帝大笑道:“端上来。”
谢玿收回眼中的不甘同愤恨,转脸看向金辇外。
“父皇,皇兄。”
谢璀同二人行礼后,把那奶皮烧饼放在了桌上,刚要离开,便听泰和帝道:“坐下一起用吧。”
“谢父皇赏赐。”
谢璀笑嘻嘻地坐下,金辇地方不大,上头坐着三个人觉着有些拥挤,泰和帝身后一个伺候的小太监,便准备向下一层站着,给几个主子腾出地方。
只是那小太监脚下没有站稳,趔趄一下,直接扑在了金辇边缘。
“站都站不稳,如此蠢货留你何用。”
大皇子谢玿厉声呵斥,那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跪下地上痛哭求饶。
三皇子谢璀却是哈哈一笑,上前扶起那小太监,口中说道:“父皇天威摄人,你这小太监跪安便是,不必五体投地行此大礼,父皇仁爱,看不得这些。”
泰和帝虽于政事上没什么建树,但做个守成帝王还算是合格,他平日虽然沉迷匠人之术,但对官员百姓也算得上仁慈。
他当年地位低微,受尽欺凌,知道其中苦楚,如今坐上了那把椅子,自是比寻常帝王宽厚几分。
听到三皇子谢璀的话,泰和帝也跟着笑了起来:“下去看看,可别摔坏了。”
那小太监千恩万谢地爬下了金辇,只留大皇子谢玿一个人脸色铁青地望着那碟中乳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