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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曲线
申春听她忽然说这话，吓得脸色发青，忙开口道：“娶不得，娶不得。”
笑话，他是什么身份？就没听说过太监娶妻的。
忽然想到自家督公同夫人，申春抿了抿唇。虽然有，可他却是不能做这种事儿的。他不是督公，眼前这姑娘也不是夫人。
且当初夫人知道督公的身份，这姑娘又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若真娶回家岂不是害了人家一生？
他才不会做这般缺德的事情。
柳霜听闻这男人不愿意娶她，那她不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心中忽然涌上一股委屈，柳霜挣动双手，申春只得闭着眼睛松开，可耳朵却是一直听着她的动作。他可不想在自己没注意的情况下，被人照着脑袋砸上一下。
柳霜默默捡起地上的皮袄，豆大的泪珠把她那巴掌大的小脸浸得湿乎乎的。想着若是今日之事传了出去，她只怕会成为全村的笑柄，届时丢脸不说，还要给爷爷带去不少麻烦。
且若村中要拉着她这失了贞的姑娘去浸猪笼，爷爷还不知要多伤心。
那莫不如她今日从这山崖下跳下去，权当是她采药时候出了意外，反倒清净不拖累人。
柳霜想着，扭头看向那温泉边上的崖口，三两步就跃了下去。
“别……”
申春哪里能想到这姑娘这般决绝，都没给人反应的机会，若非他功夫不错身手又利落，只怕这人这时候已经掉下山去，摔成滩泥了。
拉着柳霜的手臂，见她浑身冰凉，袄子又都湿透了，自己的衣物还在这山洞外。申春担心他不在的时候，这姑娘再想不开，便只能把人又抱回了温泉中。
“你作何想不开，便是我……我不娶你自是有原因的，你又何必……”
他这话自己说着都心虚，在上京呆了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这姑娘是因为什么？可他确实没法娶妻啊！
柳霜经过刚才那一下，也是吓得不轻，现下听申春这般说，便幽幽问道：“是何原因？”
“我不能告诉你……但是你放心，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不会再有他人知道了，你莫要想不开。”
发觉申春并不回答自己，柳霜不知为何心下有些难过，可她猜想这男人九成有了家室，便咬着唇不说话，也不去看申春。
一个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申春见她那副样子，心中微微一叹，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辜。看了柳霜几眼后，申春觉得这人不会再做危险事了，便猫着腰出去把自己的衣服穿上。
待返回温泉洞的时候，见到柳霜正出神，心才微微放下。
捡了一些树枝，申春认命的拿起柳霜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把她的衣服挂了起来，又在这洞中生起了火。
总要把这姑娘的衣服烤干，不然她待会儿怎么下山？
申春拿着柳霜的厚袄翻来覆去的烘，全神贯注的模样竟是半点都没分神给柳霜。
看着眼前认真烘着自己袄子的申春，柳霜心中颇为失落。低头看了看只穿着一件小衣的自己，又扭头看了眼还在跟那袄子较劲的申春，她不由紧紧咬着下唇，默默哭了起来。
那男人身上穿着俱是上等货色，看不上自己也是正常。
伸手环着自己的手臂，柳霜按捺不住心中的委屈，把脸在那温泉水中埋了埋。
她今年都十七了，还没有嫁人，只因前些年她陪同爷爷一起给衙门里的一具男尸做了检验写了证供，便被自小定了娃娃亲的未婚夫婿退了亲。
自那后，她就成了村中有名的老姑娘。
许是这男人也听说过她，不然为何不娶她，且还告诉她是有不能说的原因？八成是他心地不错，见自己是姑娘家，想为自己留些面子。
这温泉山洞中一时之间只剩静谧，申春摸着柳霜的袄子，见那袄子干透了后，才冲着柳霜道：“这袄子能穿了。”
说完，申春便走到了温泉边想要伸手拉柳霜。
柳霜本想拒绝，可她在温泉中泡的久了，不过刚刚站起身，整个人便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申春连忙单手拉起她，又把那袄子披在了柳霜身上。
伺候人的活计，他最会了。
到底是年轻的姑娘，柳霜哪里见过这般温柔细致的男人，可想到这人不愿意娶她后，心中微微有些发苦。
“走吧，我背你下山。”
他二人在这温泉山洞中浪费了不少时间，外头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一个姑娘家自是不好下去。左不过带个人的事儿，于他来说再轻松不过。
见申春蹲在自己身前，柳霜红着眼睛趴在了他背上。
申春抓住后背上的人，踏着小路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山脚下。
“你家住在何处？”
柳霜拍了拍申春的肩头，小声道：“你把我放在这里便好。”
既然她二人都要当做今日的事没发生过，自是离得远远的才好，左右这男人不是自家村中的，寻常也遇不见，如此，今日的一切，便当做梦境罢。
落在地上的那一刻，柳霜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疼了一下，她转过身大步向自己家中的方向跑去。
申春抓了抓脑袋，一个人拎着镐头回了院子。
他到了院子的时候，正遇见自家督公跟夫人玩雪呢，看着二人相处间流露出的淡淡温情，申春心中忽然一动，想起了以前自己也曾想过找个小宫女做对食的事情。
摇摇头甩掉脑海中的胡思乱想，申春听了夫人的话，去厨房的灶上找吃食去了。
“申春哥哥，这个给你。”
梅染从锅中拿出一盘还温着的煎饺递给他，申春道谢后唏哩呼噜的吃了起来，今日他也确实饿得狠了。
酒足饭饱之后，申春一个人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啊，明日九成要长针眼了。”
一骨碌爬起来，申春伸手在自己的额头上使劲拍了拍。
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脑中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今儿个白日里见到的那姑娘，她穿着一件鹅黄色小衣，被水打透的衣服贴在那姑娘的身上，每一道线条都勾勒的那般明显。
实在是……见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