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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他才好,只是拍着他的肩,试图用这种方式安慰他。
安慰了老半天,卢胜材突然仰起头来,泣不成声地吼了句:“我特么差一点就追上了!”
他这么一吆喝,我顿时有点懵,就问差一点快追上什么了?
他说他差点就要追上我们学校的校花了,以前他给人家写信人家都不回,两个月前,他们两个才开始互相通信,现在正是渐渐培养感情的时候,现如今这么一走,这事儿肯定要黄。
我发现我就不该对这种人起同情心。
听着卢胜材的话,乔三爷顿时大皱眉头:“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早熟?”
师父却对着卢胜材叹了口气:“这孩子,真不坦诚。”
其实我也能看出来,卢胜材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就是舍不得这座生他养他的山城,也舍不得他妈,当然,他也舍不得学校里的漂亮女同学,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
另外我也能感受到,卢胜材心里是怀着一份怨气的。
他大概是怪师父和乔三爷将他爸送进了监狱吧。
不过我当时并没问卢胜材到底是怎么想的,人在心情过于沉重的时候,需要的往往不是劝慰,而是安静。
直到很久以后聊起那时的事,我才听卢胜材说,当初他并不知道是我师父和乔三爷将他父亲送进了监狱,他一直以为,是他妈大义灭亲,举报了卢夫子。
他心里之所以有怨气,是因为我们在他母亲最难过的时候,强行带着他离开了山城。
其实乔三爷着急带着他走,又何尝不是为了保护他,何尝不是为了保护他母亲?可那时的卢胜材肯定无法看穿这一点。
车子开上了盘山路,师父便让我趁着这个机会研究一下金背骨笏。
我不解:“不用这么着急吧?”
师父叹了口气:“不急不行啊,一旦到了静云山,你就不能打开乌骨匣了。一旦金背骨笏上的灵韵外泄,山门里的几个老家伙肯定会有所察觉。”
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没再说废话,立即拿出九首乌骨匣,随手取出一根骨笏来研究。
这些骨笏长得都一模一样,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只能随便挑一根。
光是盯着骨笏表面反射出的柔润白光,我就在一瞬间入了神。
小时候不识字,即便看到骨笏上的文字,也不知道写得是什么,现在一看,在骨笏上浮现出的道道文字,写得竟然是古本的道德经。
这些文字如同滚灯画似的在我眼前缓缓流过,慢慢地,文字上的壁画开始自行拆分,拉长、扭曲,拼合成了一张羊脸。
说是羊脸,但它的眼睛很像人,眼神温和而宁静,和它对视一眼,就能让人内心平和。
之后羊脸也开始发生变化,犄角慢慢收拢,嘴变短,鼻梁变细、变短,眼眶上渐渐浮现出修长的眉毛。
不知过了多久,羊脸终于变成了一张和蔼庄严的老人脸。
也不知道这位老者究竟活了多少个年头,他脸上的皱纹就如同老松上的纹路一样,一褶叠着一褶,苍老,却又老而弥坚。我盯着他,他也微微翘起嘴角,冲着我笑。
这抹微笑中暗含着一股中正灵韵,我能隐隐感应到这股灵韵正慢慢扩散出来,并一圈一圈地将我包裹住,让我周身上下都非常温暖。
渐渐地,老人的面庞似乎开始渐渐放大,他脸上的那一条条皱纹,变得如同黄土坡上的深沟大壑一般,宽阔而深邃。
我在这些巨大的沟壑中神游,发现沟壑底部竟刻满了一行行清晰的字迹:
天地始,万物生。
先生七智,后孕苍生。
七智回源,是为大普从心。
一心一智,若如意自在,如上善若水。
心归本相,相出本心,是为心术。
心术,诡道也。
洞心若鬼,观心似魉。
“鬼经”二字,应该就是从“洞心若鬼”这四个字中衍生出来的吧。
我心想,既然有人知道金背骨笏上刻得是“鬼经”,是不是说明,在我之前,也曾有人抵达过这沟壑深处,要么就是写下这篇经文的人,为自己的著作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并将这个名字透露给了世人。
问题是,写下这种经文的人,又会是谁?
随着我不断在沟壑深处漫步,展现在我眼前的文字也变得越来越多。
那些文字仿佛浩若星海,就算用尽力量去看,终我一生也无法将每个字都看一遍。
但我也不需要一个字一个字地去看,只要随便掠一眼,大片文字的精意就能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
可能是赶巧了,我拿到的这根骨笏上,刻得就是鬼经七卷中的第一卷。
只要看完这一卷经文,就能炼化出七道神智中的第一智:心觉。
我们人宗门人能开七道灵觉,心术也能开启七道神智,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单纯的巧合而已。
所谓心觉,就是一种脱离五感之外的特殊感觉,类似于通俗意义上的“第六感。”。
鬼经有云,一朝开启心觉,就会“身在红尘心不枉,虚靡相离刹那间。”。
我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破译它的含义,此时我已经不自主地运起了内息,按照鬼经上记载的方法调理心神和气息。
鬼经上说,必须按照经文中记载的步骤,先彻底打乱内息,再重新塑造出新的内息规律,才能做到即便身神相离刹那,依然可以心神合一,心发力使。
等到内息得到重塑,心觉也就炼化出来了。
后来我完全沉浸在了让内息覆灭、重塑,让心神萦动、迁移的过程中,鬼经内外的世界仿佛完全陷入了静止,就连时间也陷入了静止。
感受不到时间,你就无法知道自己究竟沉浸了多久。
当我将精气神从金背骨笏上拔离出来的时候,车窗外已挂起了夜幕,沉浸在炼化心觉的过程中时,一点都不觉得疲惫,可现在我不但特别疲惫,脑袋还针扎似地疼,太阳穴一下一下地胀,肚子也特别饿。
师父拍了拍我的肩膀,将一瓶水,一块用荷叶包好的糍粑递到我面前:“先吃点甜的,补充补充能量,等胃适应过来了,再吃别的。”
我接过师父手里的水和食物,又朝窗外瞥了一眼:“都过了这么久了。”
师父忍不住笑:“比你想象得久。”
我一愣:“我沉迷了多长时间?”
卢胜材用力扭了两下身子,转过头来对我说:“我天你终于醒了!这两天你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一句话都不说,饭也不吃,一天到晚只知道盯着那个石头片看,你师父花了好大力气,也就给你喂进一点水去。”
两天?竟然过了这么久!
乔三爷透过后视镜瞥我一眼:“你现在什么感觉?”
我用力挤了一下眼:“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