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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最好的朋友吴大头呢,大学读的是某国防大学的化学工程专业,毕业后便进了某研究所,本来是要直接到某部队服役的,但是这家伙害怕他干不长,万一哪天厌烦了,可进了部队就没法逃了,而且他老说他是地主后代,出身不纯,在部队没前途,于是就进了现在的研究所。我与他上次联系是在三个月之前,他说要到西藏的某个地洞里进行什么武器研究,于是电话便再也打不通了,他告诉我,他所从事的是某些绝密项目的皮毛工程,但是仅仅是皮毛也经常一进洞就是半年,不能与外界有任何联系,因此我经常取笑他,要是以后娶了媳妇岂不是要喜当爹?可是每当我问他是不是在研究生化武器他便闭口不言。这小子,我是真想不通他为什么成了个高材生,小时候坏事做绝,打人窗户、偷看人洗澡、往人家蛋糕店的奶油桶里扔死老鼠、给学校的花草泼开水和硫酸都是小事,有一次到实验室偷白磷,结果这白磷在他口袋里自燃了,当着全班学生和老师的面出了个大糗,至今大腿上还有当年烧下的疤;还有乱领人家老奶奶过马路,硬是领了八回,把人家老奶奶累趴了,直接骂他断子绝孙……想想这吴大头,我第一次抽烟、第一次喝酒、第一次进酒吧等等都是他教我的,可没想到人家成了高材生,为祖国繁荣昌盛做贡献去了,而我还在这鬼混呢,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如此漫长的半年。我与我爸妈去了几次缅甸,当然,他们去做生意,我纯粹是去旅游,我爸妈也奈何不了我,只能放任不管了。半年时间就在往返于保山与缅甸之间流逝。我与爷爷坐着喝茶,门外不时传来鞭炮声,又快过年了,这天气也是越来越冷,都不想出门只想窝在家里。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我是吴大头,我在你家门口呢,快开门。”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确实是吴大头的声音,这家伙还是这么直接。
我打开门,这吴大头好像从原来的一米八长到了大概一米九了,其他的还是没什么变化,一条牛仔裤配着厚厚的羽绒服,双手提满了烟酒和水果,看着就吊儿郎当,我再次想不通他为什么还能去为祖国的繁荣昌盛做贡献。
吴大头径直进了客厅,和我爷爷问了好,我爷爷呢打小就特喜欢我们两个,虽然这吴大头从小没干好事,但我爷爷就是觉得我们俩精怪,是干大事的人。
“小芳啊,看看我,我又长高了,一米九了,哈哈哈。”这吴大头边吃着水果边说。
这家伙,从小学时就叫我小芳,每次去唱歌时还总是要对着我含情脉脉的唱一首《小芳》,我真觉得他取向有问题,我也无数次让他别再叫我小芳,可是这家伙就是不听,为此还干过几次架,可是他还是不改口,我也奈何不了他,只能默默的接受了这个外号。
“天天腐败能不长高?纳税人的血汗钱都被你们给糟蹋了。”我说完递了根烟给他,他没有接,而是掏出他口袋里的烟发给我。
“小芳,看到没,特供烟,这烟你进了中南海都不一定抽的上,这可是去年某个大领导来视察工作时慰劳我们的,我也是死活才跟我首长要了一条,这不,留了两包给你”。吴大头边说,那双眼睛边贼溜溜的转。
“算你还有点良心,也不枉我这么多年待你不薄啊。”我说罢便点起了烟,确实很不错,很软也很醇,我觉得某个广告词“纵享丝滑”用在这烟身上真是绝配,不愧是特供烟啊,抽了怕是不会的肺癌吧?
“不薄个屁,小时候哪次不是你当军师而专门指挥我去干坏事的?你叫我上我就上,你就是一幕后黑手。你说,哪次不是你?就说偷白磷吧,不是你说的让我去偷出来我俩去学校制造鬼火吓女同学玩的?我还真上了你的当去偷了,你看我的大腿,现在还留着疤。还有拿硫酸泼树苗那回吧,不是你给我的硫酸?不是你对我说的,往树苗根部泼硫酸有利于促进土壤酸碱平衡,有利于增强树苗抵抗力,还讲了什么三个有利于,我本是本着爱护花草树木的心态才去泼的,我还天天去那树苗旁守着,无论刮风下雨在那看啊看的,就希望它茁壮成长呢,可哪知道第三天全他妈枯了。再说扶老奶奶过马路那回,还不是你……”
“得,得,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为了堵住他的嘴,我赶快剥了个桔子放在他手上,他这才停止了怨怨念,把桔子放入口中。
美好的时光总是太短暂,在吴大头的碎碎念中,又到了饭点,他硬是要拿他的“津贴”请我吃饭,于是我俩便去了保山有名的火瓢牛肉,这火瓢牛肉呢因为吃时用铜瓢作锅因此得名,它不是用煤气或是电磁炉来煮,而是用那种老式的风炉,烧烧炭的那种,实际上可算作牛肉火锅的一种另类,吃法是将牛肉切作片状,肥瘦适合,嫩滑爽口且带皮。在这么冷的冬天,一个知心好友、一瓶烈酒、一盆火瓢牛肉,赛神仙啊。
“几许将烈酒斟满,那空杯中。借着那酒,洗去悲伤。旧日的知心好友,何日再会?但愿共聚,互诉往事。”这饭店正在播放的背景音乐也真是正合时宜,我和吴大头仿佛要将这大半年的话说尽了一般,还真是犹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大头,这次回来打算什么时候再去钻地洞?”我与他碰了杯子,喝了一大口说道:“只不过听说你们基本上是干半年休半年,这次应该不走了罢?”
“不走了,小芳,我这次回来就不打算走了,我的辞职申请已经递上去了,现在可能还辞的掉,要是我继续深入一线,真的掌握了机密,那么我就真的只能一辈子为国奉献了,小芳,你是不知道啊,我不是不想干,我是看不惯,你说吧,我们这么个专门搞研究的地方,应该仅仅就是研究而已啊?可是大错特错啊,除了研究还要搞政治方面的东西,我就是看不惯,不想做的要做,不想说的也要说,而且必须说的开开心心,我过的不开心啊,小芳,所以我是不打算去了,回来找个工作或者是我们俩一起创业吧。”吴大头说罢,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掐灭了烟。
我是一个不喜欢劝说朋友的人,既然你过得不开心,那么就别过了,就换种方式生活吧。我总是这么认为,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过得开心、自由,你没有必要一定要去适应这个社会,不是这个社会什么人能够发展的好你就要变成什么样的人,哪怕你变成了那种人,得到了优厚的回报,可是那已经不是你了,那么又有何意义?我觉得生命的意义在于做自己,精神的满足便是全部。我爸妈常说我没有追求,我爷爷就说“这么叫没有追求了?只是追求不同而已。不一定要赚钱才是追求。”我特别赞同我爷爷的话,每个人的价值观、世界观不尽相同,我想要做的便是追求我想要的,这便是我的追求。正如都梁的小说《血色浪漫》中所言“他开始这样理解,作为大多数中国人来说,他们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什么。什么时候人们才能只听凭于心灵的召唤,而不被肉体的欲望所控制?走在人群里,钟跃民常常强烈地感受到,中国人的心灵还和中国历史一样,在功利主义和隐逸之间茫然地徘徊,使入世变成没有理智的掠夺,使出世变成失败的藏身之所。在这样的群体里,最容易形成时尚和潮流,所有潮流的流向,都是一元化的价值取向,所以我们的心灵总是一架失控的马车。”好一个失控的马车,我只是希望我们能知道自己要去哪,要怎么去而已,难道这很难么?对,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很难,不过难得吴大头觉悟的早,所以我应该支持他的这个想法,而不是苦口婆心的劝他“好工作不容易找”、“你要成长、你要适应这个社会”云云。
我与吴大头再次喝到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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