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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师父郭德纲的家里充斥着欢乐和炸鸡汉堡的味道。
欢乐是因为张云雷结束倒仓期终于回来了，之前跟他玩的好几个人围着他问个没完。
那炸鸡汉堡的味道是因为费云安给她的小师弟们买回来的，小毛孩儿们一个个的吃的比谁都欢，叽叽喳喳的围在一起。
看嘛，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照费云安这个意思，弟弟要是多了即使你年纪不大也得早当家，转眼自己也得照顾着别人了。每次自己去店里，买回来一大袋子的快餐，店员都会用很惊讶的眼神看着费云安，想着这个看着苗条的女生到底是有多大一个胃。
不过她们却不知道的是，这些东西真是半点也到不了费云安的胃里。
近两年里，费云安晚上基本上就是粥粥粥的安排，大鱼大肉基本没吃过。开始觉得挺难受的，后来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所以说习惯其实也是个挺可怕的东西，什么都能习惯然后渐渐变得平常。
一个小师弟看着费云安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喝粥，特地举着汉堡跑过去，“师姐，你咬一口吧？”
费云安笑着摇了摇头，“不了你吃吧，我不爱吃这种东西。”其实她也不能说是不爱吃，而是基本上不知道什么味道。小的时候想要没有，现在却是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
费云安说完摸了摸这孩子的脑袋，站起来收拾收拾碗筷离开了。她虽然年纪不算很多，但是拜师早，已经是不少人的师姐，这些活儿挺多还真都是她来做。
张云雷好容易逃出了烧饼的魔爪，这一个下午自己都快要被这个家伙给烦死了，把刚刚那个小孩儿叫过来，张云雷开口问他：“你觉得你师姐人怎么样？”
很长时间都没见过她了，她现在是个什么性格张云雷都不太好说。照她之前那个样儿，不欺负欺负小孩子就不错了，可是现在看看却不是那个样子。
小孩儿歪着头想了想，“师姐对谁都很好。”
“就是，感觉不太亲近。”即使是对待你很好，也让人感觉很疏远，小孩儿说不清楚这种感觉，但是反应出来的东西却很对。
烧饼在旁边接话说：“何止是感觉不太亲近啊，是太不了解人情了吧，你说说人家天天送花，照样该扔扔该不要的不要。”
“什么，有人喜欢她？！”张云雷睁大了眼睛看着烧饼，“不是你为什么没说过啊，你一下午能不能说点正经事儿啊。”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呢，安安长得好看有点人喜欢也很正常嘛，”烧饼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然后看着张云雷严肃的样子，又伸出三根手指头对着他，“不过你放心，这丫头绝对没有早恋的想法，我们已经替你把她这种不成熟的想法直接扼杀在了摇篮里。”
好嘛，听着意思这追求者还不是一个两个。
张云雷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女儿长大了的无力感。
张云雷扫视了一圈，发现那个小丫头片子端着碗筷走后就没有回来了，于是又转头问烧饼：“她这个时候应该在哪儿啊，我得去找她。”
这小丫头这个时候正是要长歪了，自己得去修剪修剪她长歪了的枝儿。
自己都还没着急谈恋爱呢，她着什么急啊。
烧饼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哦，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屋外面练功呢，你去门口应该能看见她。”
这两年里费云安的进步尤其大，付出的苦也比别人多很多，要不然小小年纪也不能被称为太平歌词神童。一般别人吃完了晚饭，费云安还是回去外面练练曲艺，或者找找灵感回来写稿。
等张云雷急急忙忙出去的时候，还没看见人，就听见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一听正是《劝人方》。自己曾经教给这个小丫头片子的其中一首，也是太平歌词里非常基础的一首曲。
张云雷放慢了脚步，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背影。不得不说，这一首曲儿已经被她练得很好了，挑不出什么太大的错来，而且嗓子很好。
费云安本来唱的好好的，一段终了，不经意的这么一回头居然看见了一个人站在自己背后，仔细一看那瘦瘦高高的身影正是张云雷，一瞬间还有些恍惚。
他已经走了六年了，费云安一时半会居然觉得有些尴尬，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哥……”犹豫了半天才张口叫了一声。
“《劝人方》唱的真好。”张云雷对着小丫头片子笑了笑，走到她旁边坐了下来。两个人有一段时间都保持沉默，到最后张云雷还是受不了了，主动打破了沉默。“胖球，你是不是还在埋怨我一直没跟你联系啊。”
费云安看着张云雷有些瘦的脸，慢慢的摇摇头。埋怨嘛，生气嘛，之前有，但是后来慢慢的也就忘了。直到最后挣扎下来，她才发现，不管张云雷做什么，自己到最后都会原谅他，那么既然这样，她打从一开始就不要讨厌他算了。
除了想念，自己对于他是真的别无其他。
“当时你离开也不是自愿的，我有什么可埋怨你的。”
“而且，其实就算是你想要离开，我也没法说什么啊。”费云安耸了耸肩。
而且就在下午自己在奶茶店里的时候，她突然收到了烧饼的一段录音，录音很长，是他张云雷说自己这六年在外面的经历。这一段故事里没有任何欢乐的色彩，几乎全部都是灰色的，与少年的不甘不愿和这个社会的不公有关。
费云安听张云雷说他晚上住在麦当劳的店里。
听他说自己曾经脚走到出血，只是为了省一个路费。
……
这样的故事太多太多了，一个接着一个的从张云雷的嘴里讲出来似乎就是为了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扎在费云安心里，扎的她血肉模糊，心都好像能往外面滴血。
她不敢说德云社这几年走下来到今天的成就很容易，她陪着德云社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苦日子，但却没有尝试过张云雷说的那样的日子。
奶茶店的灯是暖黄色的，费云安听着张云雷的声音，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灯，抑制自己不要泪腺爆发。自己不能哭，不能回家之后让师父师娘看出来自己哭过，这样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可是她真的绷不住。
手指甲深深的扎进手掌里，有一种尖锐的刺痛感，费云安抱着自己的手机趴在桌子上呜呜咽咽的哭了很长时间。等她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的时候，再抬起头，奶茶已经凉透了，喝了一口一股浓浓的奶精味刺激着她的胃，难受的要死。
她看了一眼手机上面的时间，磨磨蹭蹭的去快餐店买了一大堆的快餐，看着自己的眼睛已经没有和之前那样肿的那么厉害之后才迈着步子回了家。
不管在什么时候，张云雷这个名字都能随意的牵动她的情绪。
现在也是一样。
费云安靠着张云雷的肩膀，双手拽着他的肩膀。像是之前一样，生怕他跑了一般。不管张云雷变成什么样子，都和她第一次看见那个小小的少年一般无二。
天天都想念叨的少年终于回来了，小丫头片子忍不住叫了一声。好像他像是个梦很快就会离开一般。
“哥哥……”
她的声音一般说话的时候还是软软的，张云雷听着自己家小丫头片子的声音，总感觉是在撒娇。轻轻的拍了拍这个小丫头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那一刻张云雷居然觉得特别安稳。
飘着过了六年了，在这一次终于安定下来。
张云雷拽着费云安的小爪子，这孩子的手好像一直都没长，还是一个孩子的样子，只是没有之前那样肉乎乎的。张云雷的手裹着小丫头的爪子，轻轻的捏着，“好了好了，我再也不走了。真的。”
“以后我会一直跟你在一起的。”
“我再给你唱一遍《劝人方》好不好？”张云雷看着这小丫头片子又开始泛红的眼睛，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轻轻的哄着。
“要比上不足也比下有余
打墙的板翻上下
谁又是那十个穷九个富的
若是要饱还是您的家常饭
要暖还是这件粗布衣
那座烟花柳巷君莫去
有知疼着热是结发的妻”
……
张云雷的嗓子还是和之前一样熟悉，只是这小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触碰到了自己那个机关，“哥哥，为什么一唱太平歌词我就想睡觉啊。”
“因为你懒啊。”张云雷戳了戳小丫头片子脑袋，却忍不住笑了。这丫头小时候不愿意学，自己一教她唱曲儿，那脑袋和小鸡啄米一样，瞌睡打个不停。
等张云雷想起来问问这丫头的追求者的时候，才发现这小丫头靠在自己的身上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