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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模的成绩下来后, 钟念又喜又忧, 喜的是持续进步, 忧的是离s大依然遥远。
他自认已经花了百分百的力气,连做梦都在背公式, 每天严格完成江传雨布置的每一项任务, 可考试实在太难了, 知识点浩如烟海, 每做一张试卷,就如同开一个盲盒, 总有让人目瞪口呆的惊喜。
太难了,对一个总分常年稳定在450左右的学渣来说, 提高将近200分,实在是太难了。
像是用孔洞粗大的筛子在沙滩上挖沙,一筛子下去,看着满满当当, 提起来后, 沙子能漏出一大半,再倒入桶里,就只剩掌心大小的一捧了。
高压和少眠让钟念陷入了焦虑, 把十个指甲啃得光秃秃的,江传雨不在那几天,无法靠信息素助眠,整晚整晚地睡不着,等江传雨回来, 看到钟念憔悴了一大圈,吓得他再也不敢离开半步。
老成把钟念树立成典型了,大会小会上不停地拿他举例——
“大家看看,半年时间,我们钟念同学能从428的总分提高到574!这说明什么?天道酬勤!”
“钟念是智商特别高吗?是运气特别好吗?都不是,是勤奋和破釜沉舟的努力!”
下面有人接话:
“是有奥赛金牌的男友。”
老成两眼一瞪:
“那人家也是兢兢业业学出来的!有本事你们照着钟念的作息学,有不懂的随时来问老师啊!”
“资源是共享的,区别在于你们愿不愿意用!现在还剩68天,大家要把每一天当成世界末日去过!抱着不学习就会死的心态,去拼命!”
“别等十年二十年后,后悔当初没再努力一把,上个更好的大学!”
“别让你的青春,空留遗憾!”
这种全民打鸡血的氛围深深刺激着钟念,他像只惊弓之鸟,一旦发现不会做的题,就高度紧张,抱着错题本喃喃自语。
江传雨心疼坏了,好几次在深夜拉着濒临崩溃的钟念,一遍遍地劝:
“别学了,我不去s大,你考上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但钟念不服输,把眼泪一擦,提笔再来。
“这山我已经爬了三分之二,我不会在这时候放弃的。”
江传雨看着他,眼里全是担忧,
“但剩下的三分之一是最难最险的。”
钟念现在的脾气是一点就炸,气全都撒在江传雨身上:
“你别老说这些让人泄气的话!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扶不上墙吗?你他妈多给我鼓励行不行!”
江传雨根本不会吵架,一着急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不需要这么累,你上什么大学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以后我能让你衣食无忧,不工作都完全没问题!”
钟念不可置信地盯住江传雨,颤声问他:
“因为我是omega,所以就该上二流大学,以后靠alpha养吗?”
这话题无法继续了。
江传雨见钟念说不得劝不得,一时气急攻心,发病了。
钟晴出差一周回来,发现家里的两个娃一个心态爆炸,一个发病自闭,惊得下巴落地,一个头两个大。
不都成年了吗,还这么不让大人省心!
钟晴先冲进钟念房间找他谈话。
她语重心长地劝:“你稍微正常点,就算进不去s大,以你现在的成绩,一本的法学院基本都没问题,只要稳住就好了。”
钟念梗着脖子:“我就要跟雨神当校友。”
钟晴看着钟念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不免心疼,
“何苦钻那牛角尖?学历不是唯一,能力更重要。”
钟念充耳不闻:“我就要!”
钟晴有点火了,“这是你想要就要得到的吗?谁让你以前混日子去了?你学这么一年半载就想进名校,让那些认真学习了十几年的人怎么想?”
“你现在也成年了,该接受社会的毒打了!别以为家里有钱就什么都抓得到!”
“要么混吃等死,要么比所有人都努力,别想两头都占!”
“我已经比所有人都努力了!”
钟念气得眼睛发红,拿笔的手都在抖。
“你努力得太迟了!”
钟晴的声音比他更大,直接拍桌,气势如虹。
“你去问问你们年级前十,有哪个不是从幼儿园就开始补课?人家这十几年玩的时间加起来都没你一年玩的时间多!
“你又不是智力超群,凭什么努力半年就能超过别人!”
钟念被她吼出了眼泪,委屈至极,
“我已经拼尽全力去补救了!现在无论多努力都不行了吗?”
“很有可能不行。”
钟晴盯着钟念的眼泪没动,缓了下语气继续说:
“不过你面临的并不是死局,可以换目标,或者复读一年,你的选择还有很多。”
“但你必须知道,这世上有太多东西,是不管你多努力,都无法得到的。”
“年轻人,可以有创造奇迹的勇气和决心,但不能指望奇迹次次都会降临。”
钟念抽噎了好半天,总算平静下来,钟晴把纸巾递给他,揉了揉他的发顶,
“刚才那些话,传雨是不敢告诉你的,只能我来做恶人,戳破你的童话泡沫。”“念儿啊,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大大超出我的预期,放松点,别把自己和你alpha逼死好吗?”
听到最后一句,钟念总算想起了好久没见的江传雨,他吸着鼻子问钟晴:
“雨神呢,出门了吗?”
钟晴暗自叹气,周末两天就闹成这样,自己再不回来,怕是救护车都要来。
“传雨发病了,把自己关在楼下,两顿没吃。”
钟晴瞥着钟念,问他:“你都没去看看?”
钟念猛地收住眼泪,但止不住地打哭嗝,
“我、我不知道……他也没、没说。”
钟晴脑袋一摆,
“那还不快去?”
客房房门紧闭,钟念在门口徘徊良久,终于鼓足勇气敲门。
“雨神,是我。”
门很快打开,房间里拉着窗帘,光线幽暗,海水味虽然浓郁,但毫无气势,跟主人一样蔫耷耷的。
钟念进到房里,见江传雨神色疏离,语带客气的请自己随便坐,眼眶立刻就红了。
“不想坐。”
钟念的声音带着哭腔,让江传雨很快抬头瞥了他一眼。
“怎么了,不舒服?”
江传雨的声音也有些哑,他吃过药睡了一天,这会儿人清醒了,但心里还是闷得难受。
他无法跟钟念争吵,钟念的每一次皱眉,都是在他心上落刀子。
钟念眼皮一耷,落下两滴泪。
“那个来了……肚子疼。”
难怪脾气这么不好!
江传雨的心都被揉皱了,起身一把将钟念抱起来,坐到床边,用掌心暖着他小腹,低声问:
“这么疼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钟念紧紧抱住江传雨的脖子,委委屈屈地哼,
“被你气疼的。”
生理期的钟念小脾气一套接着一套,一口气吹大点,都能把他吹化了,真真是惹不得也碰不得。
江传雨简直想跪下来磕头认错。
他把钟念从脖子上拉开一点,看着他的眼睛不停道歉:
“宝宝我错了,我没那么想过,只是心疼你太累了。”
谁知这下又踩了钟念的雷,他鼻头一红,嘴角直往下撇,
“你、你还不让我闻信息素……不亲亲我!”
这罪名可太大了!
江传雨凑过去堵住那张颠倒黑白的小嘴,把人死命地往身体里揉,如果把他吞进肚子里,大概就不会生出这么多烦恼了。
钟念的神经绷得太紧,急需宣泄,他完全忘了他俩争吵的原因,在自己alpha怀里化成了水,缠着江传雨要了一个又一个深吻。
可当江传雨想要有进一步动作时,他又哭唧唧地推拒。
“不行,太脏了……”
江传雨闷闷地笑,从耳垂到侧颈,再到锁骨,把钟念所有的敏感点吻了个遍,再一边揉着他后颈腺体,一边跟他商量:
“那只用手好不好,念宝会不会不高兴?”
“手也脏……”
钟念被揉捏得失了神,瘫倒在床上,一秒钟看不到江传雨都要闹。
江传雨想起身去拿毛巾都不行,只能抱着粘人的omega,帮他一次次放松。
这是钟念有生以来第一次拼了命地想要某样东西,想得走火入魔。
他不喜欢深究,不会问为什么想要,只会闷头往前冲。
要证明自己。
要超越自己。
要凭实力,站在江传雨身边。
闹过这次以后,江传雨把钟念的作息稍微调整,每隔一天睡前留出半小时时间为他‘放松’,此招甚为有效,极大地舒缓了钟念的焦虑,很快让他情绪复原。
然而,天不遂人意,钟念刚放松了没几天,一次随堂考试,又让他焦上了。
很普通的英语考试,难度甚至不及月考,钟念连120都没上,做题的时候不知在想什么,连着错了六道选择题,每一题都是再看一眼就不会错的。
徐婉见钟念一脸被雷劈了表情,凑过去扫了眼他的试卷,有些吃惊,
“这些题你怎么会错?你刚才是不是打瞌睡去了?”
钟念咬着手指甲,惶惶摇头,
“没有,我一直在认真做卷子。”
“那就奇怪了。”
徐婉找不出解释,随口胡诌:
“可能水逆吧,或者你今天穿的内裤颜色不对。”
???
钟念懵逼,“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有联系吗?”
“当然有!”
徐婉自信满满地抬起下巴,
“这叫玄学,懂不懂!谁考试的时候没点小迷信啊,我必须扎红色的发绳才能考好,其他颜色的都不行。”
钟念无情拆台:“那你别买其他颜色的不就得了?”
“可我要扎蓝色的才能减肥啊!”
徐婉回得理所当然,还掰着手指给钟念数:
“老袁出门时必须迈右脚才不会迟到,考试前不能喝一口水,橡皮不能带新的。”
钟念嗤道:“这也太迷|信了吧!”
徐婉摆摆手,“这些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勾勾手指让钟念凑近点,小声告诉他:
“考试前,绝对绝对不能那个!”
钟念没懂,“哪个?”
徐婉的眼神将他上下一扫,嘴角微翘,
“昨晚干坏事儿了吧?雨神现在是不是你的专属书童啊?白天陪读,晚上□□?”
钟念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结巴着否认:“没、没有,没陪……”
“反正我告诉你了,你自己上网搜,好多为了高考禁|欲打卡的帖子。”
徐婉耸耸肩,丢给钟念最后一句——
“考试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你要是散了自己的精气,那人还怎么和?”
这番话彻底打动了钟念,他思考了一下午,回家给江传雨立规矩:
“高考前,都不许动我的精气神了!”
江传雨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就被钟念强势阻止,
“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江传雨静默了一会儿,等钟念坐在书桌边准备做题时,小声提醒:
“念宝,你发情期快到了。”
艹!
居然把这茬忘了!
钟念手上动作一顿,想了想,霸气开口:
“我天天打抑制剂,不会发情!”
樱落成雪,青梅初探,转眼清明假期也过了。
青林a高的成人礼,安排在惠风和畅的四月天。
钟念跟江传雨的礼服,由钟晴一手包办,她从春节就开始准备,买了高奢品牌的走秀款,收到之后,又找了全市资格最老的裁缝量体改衣,务必让每一个细节都无可挑剔的完美。
成人礼当天,钟晴还专门请了造型师,给钟念和江传雨做发型。
不过钟念对那身衣服没什么好感,纯羊毛的西服,上身像被火烧,衬衣马甲加西裤,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没一寸裕度,他怀疑自己蹲都蹲不下去。
还要系领结、用袖扣!
虽说要正装出席,但男生大多就穿校礼服的那套廉价西装,谁他妈会穿成这样?
又不是结婚!
钟念在房间里胡乱套上外套,袖扣弄了几下弄不明白,索性往兜里一揣,手指上转悠着领结就出门下楼。
等会儿还要穿硬邦邦的皮鞋,这样去学校,会不会被群嘲啊!
他皱着眉来到客厅,正要开口抱怨,余光瞟到江传雨从客房出来,不经意地转过头去,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江传雨穿着纯黑的三件套西服,一边调整领结位置,一边朝钟念走来,他鼻梁上架了副金丝边眼镜,眼神掠过钟念时,唇边聚起点点笑意。
谁都知道江传雨长得帅,顶a的皮囊自然是万里挑一的好,但像今天这样帅得让人腿软,并不多见。
为了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白痴,钟念扯了扯嘴角,急忙别开脸,心口那只小鹿快把自己撞死求了。
太他妈帅了……
丢掉学渣称号的钟念,灵光一闪,浮出这两句: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他突然明白古时候为什么会对美人儿掷果盈车了,对着自家这个alpha,他不仅想扔果子,更想把自己也扔过去。
“衬衣没穿好吗?”
清泉般的嗓音入耳,浅淡的海水味入鼻,接着是骨节分明的手,执起钟念的手腕翻转查看,另一只手在他眼下摊开,
“袖扣给我吧。”
钟念垂着头,摸出袖扣放进江传雨手心,看他如何捏着袖口,把绿松石的袖扣穿过去,扣好。
江传雨比钟念高了一个头,手掌也大一圈,十指修长有力,无论是写字还是拿书,跟它的主人一样,文气十足。
在床上时,这样一双提笔便是圣贤诗句的手,也跟它的主人一样,下流十足。
钟念觉得自己是不是憋久了,对着一双手都能意|淫。
他逼着自己把目光聚焦到袖扣上,瞥了眼江传雨的红宝石袖扣,干笑:
“雨神还是你七月的诞辰石好看,我十二月的看起来没那么贵气。”
江传雨一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扣,不解,
“什么是诞辰石?”
“每个月都有对应的诞辰石,就是个商业噱头,你七月的诞辰石是红宝石,比念儿的绿松石贵。”
钟晴笑着答了一句,走到他俩跟前,眼里闪着惊艳,先是目不转睛地把江传雨打量了一番,再移到钟念身上,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这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念儿你把背给我挺直了,穿高定还驼背!”
“帅,太帅了!我都不敢相信这就是我那个埋汰弟弟!”
钟晴笑得合不拢嘴,拍了拍江传雨的肩,
“你能找到我们念儿,那是上辈子的福气哦!”
接着她又转过头,拍拍钟念的肩,
“你能找到传雨,那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啊!”
钟念顿时就不平衡了,
“怎么他只要一辈子,而我却要几世?”
钟晴呵呵笑着,转头招呼造型师过来给他俩做发型,权当没听见。
江传雨瞥见钟念的领口敞着,板着肩膀把他转过来,屈指点了点钟念的锁骨,轻笑:
“怎么领结也不戴,就等着我伺候?”
钟念禁不住笑了,把领结递过去,随口问:
“什么时候配的眼镜?”
江传雨有些近视,平时看黑板习惯半眯起眼,钟念提了好几回让他配眼镜都没见他动弹,这次终于想通了。
“上周配的。”
江传雨抬起钟念的下巴给他整理衣领,睫毛擦过镜片,还有些不习惯。
“等会儿我上台发言时,怕看不清你。”
青林的学生代表除了江传雨还能有谁呢?
另一个顶a林霄刚进冬令营就被淘汰,开学没多久便出了国,算是给两a争锋画上了句号。
钟念盯着江传雨痴痴地看了会儿,笑得有点傻,
“好看,你戴不戴眼镜都好看。”
江传雨帮钟念戴好领结,抬眸瞥了他一眼,摘下眼镜架到他鼻梁上,微笑,
“你也好看。”
钟念的视线顿时变得模糊,他晕乎乎地笑着说:
“你视力这么差了啊,眼镜怕是摘不掉了,不过我不会嫌弃你的。”
一旁的造型师已经摆开了工具,就等着这对小情侣亲热完好开工,江传雨回头看了看,忽地俯身,附到钟念耳边轻声道:
“谢谢你挑了几世终于挑中了我。”
钟晴站在造型师身边,对他俩的公然秀恩爱很是不满,啧了一声朝江传雨招手,
“传雨你先来,你是要上台发言的,你的形象比钟念的重要!”
造型师仔细打量着他俩,眉飞色舞地拍马屁,
“哟,这对小哥哥颜值不得了啊,我给大半个娱乐圈做过造型,比你们俩好看的,一只手都数不完呢!”
江传雨乖乖走过去坐好,在造型师大显身手时,抬起手腕,抚着那对红宝石袖扣对钟晴说:
“晴姐,我的生日不是7月,我家人给我上户口的时候弄错了。”
钟晴听了一怔,“这个也能弄错?”
说完,她想了想江传雨那个家,没再继续,只问他:“那你知道真实的日期吗?我可以让人帮你改。”
江传雨抬起头,从梳妆镜里看着坐在餐桌边吃水果的钟念,片刻后,他扬起笑,
“就改成9月14日吧。”
今天青林的大礼堂,可谓星光熠熠,争奇斗艳。
钟念到现场一望,顿时松了口气,跟骚包同学比起来,他跟江传雨算穿得保守的了!
男生没什么看头,无非在西服的颜色上做文章,女生们就大放异彩了,姹紫嫣红的礼服裙,愣是穿出了走红毯的气势。
当然也有不屑于穿裙子的女alpha,一身西服比男生更帅气。
一向低调的曲桃穿了件燕尾服,跟钟念打照面时,彼此都有点怔然。
曲桃上下打量着钟念,“哟,你腿还挺长的。”
钟念皱眉,“小心告你性|骚扰哦!”
曲桃哼笑,“我不喜欢男性,省省吧。”
钟念还想还嘴,想想自己在此人面前没多大胜算,扭头进了礼堂。
清明刚过,气温还停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三月,学校怕人多气闷,礼堂里开了空调,怕冷的女生还要借外套披着。
感觉热的,估计只有钟念一个。
他早把外套脱下来了,只穿马甲也热,浑身燥热,西裤让双腿火烧火燎的难受。
江传雨一进礼堂就被人叫走了,钟念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没跟班上的同学坐一起,自己捡了个角落坐着,等灯光一暗,赶紧把马甲也脱掉。
校长发言、年级主任发言、老师发言,无止境的发言。
钟念的体温在迅速攀升,他当然清楚这是什么,只有些惊讶——
明明每天都打抑制剂,怎么还是发情了?
还专门挑在了今天!
钟念扯着领口透气,却不敢松开领结,等会儿所有人还要上台领什么成人寄语,他得撑住了。
而且,他还信誓旦旦地跟江传雨说过,不会发情,不许搞黄色。
他要做一个有骨气的omega……
“下面有请高三年级的学生代表,江传雨同学上台发言,请——”
一片掌声中,江传雨走上台,信步来到话筒桌前。
江传雨一出现,便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他不仅把正装穿出了模特水平,还戴了副眼镜,把儒雅斯文的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惹得大家纷纷窃语。
“这完全就是小说里走出来的霸道总裁啊!”
“我要多照点照片,以后他火了,我就能到处跟人说,我是雨神的同学。”
“人家要进医学院,火什么?”
“颜值逆天的素人啊,这种帖子下面,一定会有江传雨的照片!”
“一想到他已经被人捷足先登,我的心就隐隐作痛!”
“唉是谁来着?也是他们七班的?”
“就钟念啊,傻白甜富二代!”
“坐哪儿呢,指给我看看。”
无数人扭头四处找钟念,七班的同学也在找,而钟念却躲在不易被发现的角落,被发情热烧得快失去理智了。
刚才没看见江传雨还好,他一上台,钟念就不行了,四肢发软,浑身冒汗。
追光灯罩着江传雨,像打亮了钟念的某个梦境,他仰头看着他的alpha,无可抑制地生出旖|旎幻想。
“……从牙牙学语,到意气飞扬,十八年的成长,如白驹过隙……”
江传雨的声音从音箱里传出来,每个字钟念都能听懂,连在一起,却化成了耳鬓厮磨的情话。
“怎么又哭了?”
“很快的,马上就好了。”
“宝,你好甜……”
钟念快要疯了。
他发疯似的爱上自己的alpha,为他骄傲,为他自豪,更为他神魂颠倒。
当掌声再次响起时,钟念已经不在座位上了,他趁自己还有力气,赶紧躲进了杂物间,后颈上被汗水濡湿的腺体贴,无法阻止他即将爆炸的信息素。
钟念滑坐到地板上,用身体抵住门,咬牙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成人礼还在继续,进行到了颁发成人寄语的环节,所有学生都要上台领寄语,按班次学号排队。
轮到七班时,学号排在首位的江传雨上台跟老成要了两份寄语,
“把钟念的也给我吧。”
老成一怔,抬头朝台下看,
“钟念呢那小子没来吗?不对啊,我之前看到他了的。”
江传雨跟老成说了什么,让老成脸色一变,随即点头,
“好好,我让他们快点,领完东西赶紧撤!”
江传雨鞠躬致谢,下台后,他掏出手机给钟晴打了电话,便双手抱胸站在走道边,用眼神催促每一个同学赶紧离开。
最后的仪式完结后,全年级同学陆续往外撤,江传雨目送着最后一个学生离开礼堂,转身巡视了一圈,二话不说地拉上了大门。
虽然还没闻到信息素的味道,但顶a知道自己的omega躲在哪里。
江传雨缓步朝杂物间走去,空荡的礼堂里,回荡着他孤单的脚步声,他一边走一边摘下领结和袖扣,等会儿他的小甜o会赖在自己身上,他不能让这些异物硌着他。
在敲响杂物间门之前,江传雨撕下腺体贴,散出信息素控场。
就算确认过空无一人,他还是得警告冒失鬼,这地方暂时被征用了。
叩叩叩——
有礼有节的三下敲门,跟江传雨带笑的声音同时响起:
“好像有个小朋友躲在这里面。”
门开了。
江传雨有些吃惊,钟念这会儿竟然还能站起来,只是衣衫皱得不成样,外套和马甲没了踪影,衬衣领口开到胸前,下摆只剩一半在裤腰里。
而且,钟念还能犟嘴,斜靠在墙上,眼神都是飘忽的,语气还要撑出几分狠,
“找我干嘛?”
江传雨一时无话,半敛下桃花眼,细品着钟念颊上的潮红,慢悠悠地问:
“念念看起来不舒服,怎么了?”
钟念眼角透出潋滟水光,吸着鼻子回答:
“感冒了。”
江传雨挑眉:“只是感冒?可为什么你的信息素里,有我的味道。”
钟念脚软得快撑不住了,盯住江传雨松开的领口,将泣不泣地问他:
“别废话,有……有药没?”
江传雨微笑俯身,深深嗅着那甜腻腻的草木香,
“宝,你只会在发情的时候,带出我的信息素味道。”
“我没发情……”
钟念瘪着嘴不承认,“就是感冒了。”
“好好好,就是感冒。”
江传雨伸手将他抱住,摸到了一手汗,钟念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钻进江传雨怀里,没了骨头的软。
瞧这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了。
江传雨抱着钟念坐下,在杂物间微弱的光线里,用衬衣袖口帮他擦汗,揉着他的后颈轻声哄:
“那需要感冒药吗?”
钟念眼神都失了焦,无意识地问:
“什么药?”
江传雨嘴角一翘,“让你睡觉的药。”
说完,他扳着钟念的肩膀,一口咬在了腺体上。
临时标记让omega很快昏睡过去,江传雨用自己的信息素裹了人,再将他抱出礼堂。
这次发情,江传雨有心把临时标记做得长一些,加上钟念一贯的缠人,倒是动了某些邪念,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
疼。
钟念疼,江传雨也疼,还激动得共情,共的却是双倍的疼。
自己疼都受不了,钟念哪禁得住双倍的疼,他哭得江传雨心里一团乱,贼心贼胆全泡了汤,只能抱着人一遍遍地哄。
最后江传雨瞧着钟念犹带泪痕的睡颜,想起自己给钟晴的承诺,怕不是一语成谶,到大学毕业都还是俩童子□□?
作为一对高契合度ao,还真够惨的……
更惨的是,等发情期结束后,钟念从床上坐起来,怔怔地思考半天,一脚踹开江传雨,
“高考前都不许再碰我!”
江·讲题ai·工具人·传雨,有苦只能往肚里咽。
凤凰花开时,换上夏季校服的高三生,迎来了毕业照。
以前看着学姐学长照毕业照,总以为那一天离自己很远,却不想转眼即至。
这次大家穿得很简单,统一的白色短袖衬衣,那是青春的标配。
跟永远的盛夏和天边最美的夕阳一样,终将凝成带着香气的回忆。
唯一的小插曲,是远在美国的孙茂,他哭着闹着非要出镜,众人无奈,只好那pad跟他视频,他在大洋彼岸穿上白衬衣,站在镜头前一脸傻笑。
向衡负责抱pad,跟孙茂讨价还价:
“你站远点啊,别只露个大头!穿个白衬衣又只有脸,很像遗像啊!”
孙茂呸了一声,退后半步,
“不能再远了,再远就看不清我的脸了,我也要跟你们一样清晰!”
钟念见状,笑得肚子疼,一身轻松地跑到江传雨身边,跟他偷偷拉手。
“雨神我四模考得很好哦,超过620了!”
江传雨当然知道,他同时也知道四模就是给大家树立信心的,难度低于高考,不过他不会点破这些,对钟念鼓励地微笑:
“念宝这么努力,一定会成功的。”
没等他俩站热乎,摄影师发话了,
“唉,最左边那两位同学没按身高排队啊?来来来,最高的那位帅哥请往中间走。”
大家纷纷侧目,打趣江传雨,
“雨神快站中间!”
“跟你娇滴滴的小夫郎说再见吧!”
“钟念别哭鼻子哦!”
pad里的孙茂也不忘凑热闹:
“念儿你有点集体精神,别跟老母鸡孵蛋一样,随时霸着雨神!”
不等钟念反驳出声,江传雨伸手一揽,冲摄影师颔首,
“不好意思,他是我青春最重要的东西,我得挨着他站。”
在一片酸透心扉的‘yooooo’声里,摄影师妥协了。
“行吧,你长得帅你说了算!好,大家全部朝我看,对,笑起来,像看到自己的录取通知单一样高兴!好的好的,来,准备好一、二、三!”
咔嚓——
“有的同学刚才眨眼了啊,我们再来一张——”
阳光明媚的午后,空气中飘着栀子花的清香,校园里一片欢腾,到处是勃勃生机。
跟七个月前的某一天没什么不同。
那是穿短袖的初秋,下午的班会在激烈地讨论即将开始的高三年级篮球赛。
钟念打了个盹儿,醒来后,神情大变了。
他先是迷茫四顾,低声自语:“这是哪儿?不是我以前的教室…操、操、操!”
他抱着头静默了好一会儿,蓦地转过身,上下打量着徐婉,小心翼翼地试探:
“徐婉?”
徐婉头也不回地答:“叫麻麻做什么?”
钟念又看向前桌,“孙茂?”
得到的答复是:“爷爷在此。”
他的眼神慢慢滑过每一个同学,在心里默默叫着他们的名字,表情逐渐鲜活。
我他妈居然穿进广播剧了!
我他妈重回高中!!
与此同时,在云端之上的某处,有个跟十七岁钟念容貌相似的青年,在跟领路的神使商量,
“……可以给他一部分记忆吗?我怕他太小了,他离开的时候只有五岁……我很会打篮球,这是我唯一像男生的地方。”
神使看着面前穿裙子的男生,微微点了点头。
青林高中里,十七岁的钟念有着用不完的精力,第二天,他就跑去篮球场,想活动活动筋骨,不小心撞见了学校的两大顶a拼信息素。
钟念遭受了沉重打击,回家抱着《生理卫生》教材读了好几遍,才明白这是个神奇的abo世界。
而他这种排不上号的npc,只是个菜鸡alpha,惨遭碾压后,肚子一直隐隐作痛。
这么丢脸的事,他当然不会外传,直到几天后的第一场篮球赛。
在被江传雨和林霄的信息素压晕前的最后一秒,钟念的目光跟江传雨的隔空相撞。
尘封的意识陡然一亮,大脑虽没捕捉到,但身体却有了感知。
那是9月14日。
钟念和江传雨相识的第一天。
绿荫如翠,蝉鸣声声,高考月如期而至。
不用参加考试的江传雨,跟老师和家长一起等在考场外,紧张又期盼。
钟晴到晚了,满头大汗地从人群里挤进来,
“这附近完全停不了车,全部限行,等会儿咱们得走出两条街才能拿车。”
说着,她抬头看了看学校,问江传雨:
“还有多久?”
江传雨正要回答,人群突然开始骚动,他抬头一望,唇边扬起笑容,
“出来了!”
大批考生退潮般的往校门口涌,最后一科考试终于结束了!
他们的高考,结束了。
“雨神,我考完了!”
钟念隔了老远就扯开嗓子,兴奋地冲江传雨直挥手。
江传雨连忙挥手回应,他俩之间隔了重重人群,钟念挤不过去,心里着急,眼珠一转,蹿上路边的花坛,踩着花坛沿往江传雨那边挪。
“小心啊。”
江传雨赶紧移过去接人。
等钟念挪到离江传雨只剩几米之遥,他忽地停了下来,抬头冲江传雨嘿嘿一笑,猛然蓄力奔跑,接着纵身一跃——
“雨神,我来了!”
六月的阳光洒在钟念的头顶,他带着光,不顾一切地奔向江传雨。
一如他想见他的每一次奔跑。
黑夜企盼过的光,穿过漫长星河,
终落于掌心。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