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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议好了凌云深的婚事儿,凌画备车,进了宫。
萧泽正在皇帝的御书房,与皇帝下棋,听说她来了,皇帝说了个“宣”字。
萧泽心里哼了一声,对皇帝说,“父皇,凌画近来进宫找您的次数,是不是也太勤了?”
皇帝落下一子,头也不抬地说,“也没有多,据萧枕回京那夜,这一晃,朕有八九天没瞧见她了。”
萧枕思索着落子,又说,“往年,她在京城,可没有这么勤过,一个月也不进宫一趟。”
“往年太平,今年诸事多杂。”皇帝指出萧泽的落子,“你这一步走的不对,跟朕下个棋,也心不在焉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萧泽心神一醒,“儿臣在想二弟养伤也有多日了,不知伤势可好了,儿臣有心去他府邸看望,但二弟似乎不待见儿臣。”
“他以前就不讨人喜欢的性子,如今遭受了一回大难,更是愈发的破罐子破摔了。”皇帝见萧泽重新落子,心下满意,随口说,“不见你就不见你,你别理他。”
萧泽抿唇。
若是以前,皇帝是绝对不会说这话的,如今,皇帝竟然心平气和地让他别理萧枕。当然,以前萧枕也没出京受重用,也没受过如此重伤。
萧枕如今胆子大了,将父皇给他的大内侍卫收编入了自己府,然后,便将自己府给竖起了高墙,谁都不让进了,谁也不见。据说前日父皇派了赵公公去探望,他竟然都胆大包天的给拒了,说不见,父皇竟然也没动怒。
他能不理吗?他怎能不慌?
他今日就是来探父皇的态度来了,可是万万没想到,父皇是这个态度。
凌画进了御书房,一眼便看到那对坐下棋的父子,她屈膝见礼,皇帝抬头看了她一眼,摆手,“平身。”
凌画直起身。
皇帝问,“可有要紧事儿?”
“没有。”凌画摇头。
皇帝点头,吩咐赵公公赐座,然后对凌画说,“既然没有要紧事儿,你便坐在这里等片刻,等朕与太子下完这局棋,再与你说话。”
凌画没意见。
桌案上的棋局已下了一半,皇帝棋风一如既往的沉稳,而太子萧泽的棋风有些乱。
凌画看了两眼说,“太子殿下棋艺退步了。”
萧泽剜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是父皇的棋艺精进了?”
凌画笑,“依臣看,陛下的棋艺一如既往,没有精进,也没有退步,但太子殿下的棋艺就是退步了。”
她不客气地说,“不止退步了,还退步了很多,陛下三步之内,就能赢了你,太子殿下这一局,要输惨了。”
萧泽今天来陪皇帝下棋就是幌子,就是来探听皇帝态度的,如今见皇帝对萧枕这个态度,他自己更是烦躁,哪怕皇帝说他心不在焉,他一时也挽不回局势,强行挽尊,“本宫的棋艺是父皇教的,许久不下,生疏了。”
言外之意,本宫输给父皇,有什么可丢脸的?
凌画笑话他,“据说陛下在太子殿下很小的时候,便手把手教授棋艺,很是费了陛下一番心血,太子如今都长这么大了,依旧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局棋在陛下的手底下,还能输的这么惨,想必陛下如今跟太子殿下您下棋,真是失望的很。”
萧泽怒,“你跟父皇下,你也没赢过,有什么资格说我?”
皇帝的棋艺,是棋艺大师教的,是皇帝少有的天赋之一,一般臣子,还真下不过皇帝。
凌画耸肩,“太子殿下您说错了吧?陛下又没有教臣从小下棋,臣下棋赢不了陛下,又有什么可奇怪的?臣又不是太子殿下。”
萧泽一噎。
皇帝失笑,“行了,见面就掐,你们两个还让不让朕好好下完这局棋了?”
凌画笑的很和气,“陛下,还剩三招,您就能赢了太子殿下了,这棋局输赢已显,也没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吧?”
萧泽立即说,“我还能挽回败局。”
凌画不看好,“臣觉得您够呛了。”
萧泽恨不得掐死凌画,这一语双关,她说的是他奈何不了萧枕了吗?他偏就不信了,“观棋不语真君子,你闭嘴。”
凌画偏不闭嘴,就做那个讨人嫌的,不怕气不死萧泽,“臣不是君子,臣是妇人。”
妇人的舌头,本来就多嚼舌根子。
萧泽:“”
他想掐死凌画。
皇帝气笑,一推棋盘,对萧泽摆手,“你坐一边去,凌画,既然不急,你来陪朕下一局。朕看看你的水平,如今比他强多少?”
萧泽不甘心地起身让开,“本宫也看看你的棋艺,是否精进了。”
凌画不客气地起身,接替了萧泽的位置,坐在了皇帝对面,拿起棋子,转头对萧泽将原话奉还,“太子殿下,观棋不语真君子。”
萧泽憋气,“本宫是太子。”
凌画挑眉,“太子就能够不君子吗?”
萧泽又是一噎。
凌画斗嘴从来就没输过,否则萧泽每次见了她,也不会恨的牙痒痒骂她伶牙俐齿牙尖嘴利了。
哪怕在陛下面前,凌画多数时候,都不见收敛。
萧泽记得,三年前,凌画初掌江南漕运,那时在父皇面前,凌画尚且还给他几分面子,后来随着东宫派系因为江南漕运诸事牵扯,与她越斗越凶后,凌画便渐渐的不收敛了,反正父皇也知道他们斗的很凶。
父皇每次都持制衡之术,闹的狠了,各打五十大板,闹的不狠,轻飘飘言语一句,就像如今这样,一句话,让他们别掐了而已。
萧泽不再言语,凌画气了他一回,也晓得在陛下面前的分寸,便也不再言语,与皇帝专心下棋。
凌画多数时候都喜欢下快棋,但今天,她就想故意磨萧泽的性子,于是,落子慢悠悠的。
下了半局棋,皇帝便夸奖了凌画三回,“这一步不错。”
萧泽的脸很沉,他不得不承认,凌画的确比她下的好。
一局棋下了大半个时辰,最后凌画以一子之差输了,她笑着说,“每回与陛下对弈,都会输陛下一子,可见我的棋艺也就这样了。”
言外之意,陛下还是老样子,我说的没错,是太子殿下退步了。
皇帝点头,瞥了萧泽一眼,“回去好好练练棋艺,怎么越来越不成样子了。”
萧泽应是。
皇帝摆手,“你下去吧!”
萧泽看了凌画一眼,心里又记了她一笔,退了下去。
萧泽退下去后,皇帝对凌画问,“找朕什么事儿?”
凌画笑着说,“臣的三哥,早已到了适婚的年龄,恰巧乐平郡王府在给荣安县主择婿,臣便促成了这门亲事儿,特来告知陛下一声,若是陛下没意见,臣稍后就去长宁宫,请姑祖母下一道赐婚的懿旨。”
皇帝挑眉,“凌云深和青玉那丫头?”
凌画点头,“正是。”
皇帝失笑,“你怎么将他们凑一对了?朕听说,青玉很是害怕他。”
凌画不意外皇帝知道这个,自从她接手江南漕运,凌家的所有人都在陛下的掌控内,乐平郡王府多年来与凌家都走动,陛下也是知道的,尤其是她三哥给她掌管京城的产业,更受陛下关心。
她笑着说,“她是怕我三哥的竹板子打手心,但因为她条件苛刻,我三哥正好符合她的择婿条件,所以,结合我三哥的优缺点做了一番考量,总体来说,我三哥的优点大于缺点,所以,她就同意了。”
皇帝问,“什么苛刻的择婿条件?说来听听。”
凌画笑着将萧青玉的择婿条件说了一遍。
皇帝听完好笑,“嗯,还真是,按照她这个要求,满京城还真挑不出几个来。”
皇帝摆手,“朕没意见,请太后下懿旨吧!你找朕,不单单是为了这一桩事儿吧?可还有别的事?”
“自然不止这一桩事儿。”凌画道,“上次臣与陛下提的事情,不知陛下查的如何了?臣打算后日启程,去江南漕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