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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楠虽有心捉狭,但又不是不知轻重,原本让玉琼推了几次便罢手了,后来严秀卿见了园外华服男子果然被吸引了往园子里来,自然不肯就下。于是脚下使了巧劲,务必让秋千停不下来,娇呼之音自然是丝毫不减,隐约带了颤音,像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叫那不知情由的听来,格外引人心疼。
底下的除嘉楠外,尚有英国公府的千金英元琪,颜阁老家中的五小姐颜唯,并其他七八个小姐,各自带了丫鬟宫人,挤挤挨挨近二十人。此刻见了严秀卿的样子,也有真以为她被捉弄了害怕的,看向萧嘉楠的目光就带了几分瑟缩,也有心思灵巧看出了蹊跷的,不由得就对这个严侍郎家的庶女感觉微妙起来。
尤其是底下有严淑卿外家的表妹甄钰,甄钰原知今日是严淑卿入宫的,待看到入宫之人变成严秀卿便觉得膈应,心中担心表姐又不好在这种场合多言。见了严秀卿的样子,便状若无意道:“严家淑表姐先时还说今日与我同来,也不知道她今日怎么了竟没有入宫,若是姐姐来了,她最是胆大的,也免得秀妹妹玩个秋千就被自己就吓成这样,想来是玩得少,看起来倒怪可怜见的。”
便有人问道她与这秋千上的女孩是何关系,平日里为何几乎没见过,甄钰自然一五一十说了:“这是我淑表姐家廖姨娘生的秀妹妹,一向爱静,常在严家老夫人跟前陪伴。”众人就心下恍然,只是不解她这样大呼小叫是何故,只待静观期变。
严秀卿见了一行人往园子里走来了,脚上就不再使劲了,秋千的摆福渐渐变小,众人看她呼喊了半日并没有什么出奇处,不由得都略微失望,只待她从秋千上下来便要换人再顽过。不想身后远远传来略有些嘶哑的男子的声音:“三弟,三弟!”众人不由得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华服少年领着一行人跟着一个瘦小的男孩子一路行来。
那小男孩似乎是极执拗往秋千架走来,那华服少年追上了拉不住,只得无奈地跟过来。有眼尖的贵女认出来人,心中讶异,但已经盈盈蹲下见礼。其余众人自然也反应过来,也不去管严秀卿的动作,纷纷拜见。
严秀卿也不待秋千停稳,认准方向,下了秋千直奔萧峻身前,作出急急下了秋千要参拜的样子。也不理身后的秋千尚未停下来。萧峻见秋千板飞来,不及提醒,一把拉过严秀卿护在怀中道:“姑娘小心!”
众人反应不急,看到如今方才恍然大悟,有也对大皇子有所图谋的,不由得心中暗骂:“小妇养的,惯会妆狐媚子!”
萧峻只觉得一阵女儿幽香入鼻,姣花软玉在怀,心中千万条小虫子在钻啊爬啊,不由得一阵心驰荡漾,严秀卿见得偿所愿,也知道见好就收,嘤咛了一声,微微挣扎出来,羞红了脸拜见道:“请殿下安!”
嘉楠心道:好戏开始了!笑眯眯问道:“两位皇兄是来给祖母请安的?”
萧峻道:“原是在园子外听到有人呼救,你三皇兄怕你们小孩儿家家不知事,闹过了。”又摆出兄长的姿态训道:“前儿父皇又带你祭天,又许你自建部曲,都夸你长大了颇懂事,怎么还带人胡闹。要是把人摔着跌着了可怎么好?”
嘉楠听了心中微叹:原来并不需要人挑拨,刺已经自己生出来了。母后十五载的养育教导之恩并非作态敷衍,萧峻对谢皇后的孺慕之思也丝毫不假。然龙位大宝的诱惑实在太大,任何情谊在其面前,都难以经得住考验。
“皇兄教训的是,既吓着了这位严小姐,不若惠和替她寻得菊魁赔罪,皇兄以为何如?”嘉楠眼珠一转,也没有顶杠,大大方方退步。
“菊魁是何物?”萧峻不解问到。
英元琪心中不屑,瞧不上萧峻装腔作势,有心替嘉楠解围,接话把太后的意思说了。萧峻一听,这比试花是其次,更重要是看人,萧嘉楠放话说是要替人寻花,实际上是出言要助人夺魁,这人情不可谓不大,一句话倒把他架在火上,只要他一点头,自然就可能传出‘大皇子有意某千金,惠和公主兄妹情深助其夺魁’的闲话了。
萧峻心中暗道只可惜这位小姐姓严,他心中留意那几家并无严姓,顺水推舟,只怕要坏了大事。时间也不由得他仔细琢磨,只得本着不出错的态度答道:“既然无事,你们小姑娘家游戏,还是讲个公平比试为好,你好好安抚这位姑娘便是。”
萧嘉楠看那严秀卿神情一黯,不由得嘴角微微一勾,笑道:“好好好,前儿得了一匣子新制的宫花,就当我的赔礼可好。”
严秀卿心中遗憾,但没有忘了自己的初衷,尚要给这位大皇子尽量留下印象,赶紧拜下道:“殿下有赐,秀卿原不该辞,只今日原是秀卿自己胆小,与殿下无干。赔礼二字万万不敢当,家中父母亲断断不许秀卿如此轻狂,还殿下请收回成命。”
“既如此,我便命人直接送到严侍郎府上,只说三小姐得了我的彩头如何。”嘉楠见萧峻并不上钩,心念一转,便知心中必定有了属意的高门之女,有心激他,便补了一句。
萧峻听得“严侍郎”,脑中灵光一闪,唯有礼部副贰似乎姓严,礼部尚书年纪已经年过七旬,随时可能致仕,他早命人打听过,家中并无合适的孙女,故而未曾考虑。礼部掌着科举实务,从长远计好处不胜枚举,另只眼前来说,若是国礼大事之中,礼部定制仪制之时稍微突显一下自己皇长子的地位......想到祭天之事,父皇竟然宁可带个公主随行,倘若礼部之中有自己的人,怎么会如此荒唐。如此看来,这严小姐不仅人长的美,性子娇柔可爱,出身竟然也很妙。再看她衣着饰物虽不华贵,却很衬托优点,想来家中也是有意,萧峻的目光一下子幽深起来,四品官员之女,做皇子妃是欠了点,但若是做个孺子也不知道她家里是否计较名分。一时又恨到,嘉楠嘉柳自出生就有封号、封地,此刻嘉楠连公主府都已经赐下,偏皇子就要这么挫磨,要是早封了亲王,便可立了侧妃。
嘉楠见鱼已经有咬饵的意思,也就不再投喂,转移了话题道:“既如此,我便命人送花儿去,两位皇兄既到了园子里,不若我便陪你们去拜见,也不耽搁各位小姐了。”
萧峻见嘉楠就此轻轻揭过此事,虽然于严秀卿已经上了心,此刻也不便再生枝节,只好领了萧峪随嘉楠到太后处拜见。
今日因都是女客,故而并未安排皇子到场,但公主既然可于凤台择婿,皇子打着请安的旗号来提前瞧一眼也无不可,只是这样心急未免显得有些小家子气罢了。在座的贵妇有那脑子清醒的,不免有些不屑,面上却不显出来。
二位皇子自给太后、皇后请过安,又闲话了几句,便要告退。太后吩咐道:“园子里是哀家今日请来的娇客,你们两个好生自去,莫要莽撞。”
嘉楠嘟嘟嘴,插话道:“皇祖母很不用替哥哥们操心,方才孙女淘气吓着了严家的三小姐,哥哥才教训过了,孙女已经知错,已送了一盒宫花去严府上赔罪呢。”
太后尚未觉得如何,严老夫人听了心中吃惊,虽不知情由,但自然不能安坐如素,忙离了席起身告罪到:“可是老身那上不得台盘的孙女,不能好好伺候公主殿下,公主不罚是公主仁厚,怎么还当得起殿下‘赔罪’二字。”
嘉楠笑笑安慰她:“老夫人快快请起,原本是本宫淘气,严三小姐已经辞过,也不是赔礼,就当本宫与她投缘,送与她把玩的。”
华国夫人心中好笑,这严家小姑娘实在上道,这就已经巴上大皇子了。她今日其实也着实留意了好几位小娘子,严秀卿不过是其中之一,但这么快就抓着机会的,严秀卿实在是独一个。既然前面已经铺垫到位了,她也乐得送上一程,故而笑道:“这位严家三娘子不愧是礼部侍郎千金,果然十分知礼。听说往日在家也是常伴祖母,实在是个孝顺的孩子。”
此刻嘉柳早已经回转,正在太后身边腻歪,听到这一句心中就得了意。无他,不过太后不耐烦坤宁宫,一向不怎么给嘉楠面子,故而嘉楠少到太后膝下承欢,倒是嘉柳是慈宁宫常客。听得了这一句,心中对这严三娘的好感就增了三分,开口道:“舅母这么说,想来这严三娘实在是个好的了?一会儿倒要好生见见。”
谢皇后身边女官听得“舅母”二字,眉毛跳了跳,面色不改,倾身与皇后说到:“娘娘,服安胎药的时辰到了,是否要送过来?”声音不大不小,恰让周遭的人都能听到。
谢皇后蹙眉道:“好不晓事,母后这里雅集,怎好送药来冲,自然是回头回了宫再吃。”
太后心道,嘉柳略把母家叫亲热些,皇后就如此作态,真真儿是小肚鸡肠,不过当着众人的面,不得不做出慈爱的模样:“龙裔要紧,进药的时辰怎可耽误,速回去吃药,回头也不必再来了,一来一回,仔细累着。不必在乎这些虚礼,好生将养才是对哀家的真孝顺。”
谢皇后于是起身辞去,嘉楠见最大的热闹已经瞧过了,也趁势告辞道:“孙女先送母后回宫,回头再来,皇祖母千万等我回来再选魁首!”
太后心中恨这对母女心胸狭窄不给面子,又不好说出来,只得悻悻说到:“好好儿陪你母后休息。今儿偏不准你再来了,叫你心里惦记的慌。”
嘉楠大惊:“这怎么行,好容易等到舅母进宫,先前才聊到到舅母已经照着薛大家的古方复原了十色浣花笺,还未请教清楚细节呢。未若舅母也一同回坤宁宫去细细教我。”一时又拍了头道:“我竟昏了头,把舅母拐走了,谁伺候外祖母呢,干脆外祖母也一并去罢。”
她此处说的左一个右一个舅母,乃是谢皇后的弟妹王氏。与华国夫人乃是名义上的族姐妹,真正出自琅琊王氏本家,父兄都是大书家,自有便有才名,长成后书法也自成一路,其字千金难求。谢家自然无意大皇子之妃位,又称是雅集,故而谢阁老夫人带了幼媳出席。嘉楠此处点出这一位“王舅母”,在座诸命妇到底还是正室的多,不管朝堂立场如何,天然是不忿小妾,尤其是不忿张狂的妾室的,此刻看向华国公夫人的眼神便带了几分戏谑。
华太后一听,嘉楠这是要带着谢家齐齐给自己摆脸色,然则到底是嘉柳言行失礼在先,心中气恼,她一向心思不深,有什么就带出来了,心道:难道哀家很想看你们几个在这里杵着吗?于是赌气道:“想来谢老夫人也久不见皇后,自然是挂念的,很该同去坤宁宫,也好说说体己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