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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他好酒
一大清早,子杳就起来了。
总住在客栈也不方便,昨日趁着还有时间,他们找人打探了下,在高陵城租了个小院。
小院不算太大,但要住下七个人,也不是简陋的破烂院子,只是简单了些,没有盆栽花柱,院子里面都是砂石地面,风大一些还能刮起一地尘土。
子杳出来时,裴季昭已经在院子里练武了。
他十分勤快,昨日睡前,他也在院子里打了一个时辰的拳。
子杳一时无所事事,便也跟着在院子里打了一会儿拳,出了一身的汗才罢休。
今日一早,她刚出门,就看到他又在练拳。
自从上次被子杳撞破,裴季昭练武时再不裸着上身,现在更是穿得整整齐齐。
春日将尽,天气也逐渐转热,虽然早上还残留着些许凉气,他一通练下来,也是汗流浃背了。
衣服整个都贴在身上,将流畅的线条都显露出来。
子杳走到他面前。
从京城离开到现在,也已经十几日有余,子杳打量了裴季昭几眼,看得裴季昭都有些不自在了的时候,忽然开口,“你是不是长高了?”
裴季昭一怔。
他自己还真没发现,“高了吗?”
子杳点头。
少年不似成年男人一般,肩膀不算十分宽阔,但一双腿流畅笔直,十分有力量。
双臂也是,但肌肉并不虬结,而是流畅刚劲的。
劲瘦的窄腰被墨绿色腰带束着。
子杳说,“长高了。”
他原本只高她半个头的,到他眼睛处,但现在竟只到他鼻尖了。
裴季昭挠挠头,“阿砚也长高了吧。”
子杳一哂。
吃过早饭,裴季昭抱着酒坛子,随着子杳一同去书院了。
裴季昭说,“你买酒,是要送给季先生的?”
子杳瞥了他一眼,“不然?难道你以为是给我自己喝的吗?”
她的疑问也清清淡淡,不带情绪,裴季昭明白她没有因此而恼怒,讪讪一笑。
子杳到穹苍书院门口,敲敲门。
小童打着哈欠出来开门,“又是你们啊!学院的令符。”
如同进门的钥匙,学院的学生都有一枚令符,是出入学院的凭证。
子杳说,“我们没有令符。”
小童揉了揉眼睛,“你们没通过考核?”他问了一句后,又自己回答自己,“对哦,考核那么难,哪里会有人能通过。”
而后就要赶子杳走,“没有令符不能进学院,两位请回吧。”
说罢就要关门。
子杳推门,“且慢。”她说,“我们不是学院的学生,但我们是应邀前来的。是季先生。”
顶着小童怀疑的目光,子杳同他说,“是季先生邀我前来与他切磋棋艺。”
书院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季里季襄堂钟爱下棋,下棋成痴,小童一听也有几分迟疑。
他犹豫半晌,最后点头,“也罢,你们随我来吧。”
他在前面引路。
同时还不忘劝子杳,“你们是真的应季先生的邀约来的吗?我告诉你们,学院里的几位先生,这位季先生是脾气最不好的一位了,你们要是说谎,到时候没好果子吃。”
子杳回他,“确实是季先生相邀,要我来的。”
小童点点头。
带他们去了季里的院子。
他在门口敲了敲房门,声音十分尊敬谦恭,“季先生,您在吗?”
季里都没出来给他开门,在里面问,“什么事?”
小童回道,“有两个人找您,说是昨日与您约了下棋。”
“放屁!我什么时候与人有约了!”就在他说完这一句,小童瞪大了眼睛要道歉时,忽然听到里面有声音传来。
很急躁的脚步声。
问一开,小童就立刻行礼道歉,“季先生,打扰了,我这就带他们走!”
季里则没理他,皱着眉头看向子杳,“是你们。”
子杳拱手,“先生。”
季里有些不耐烦地皱眉头,摆了摆手,却是对小童说的,“你下去吧。”
小童见他们果然认识,长出了一口气。
他被吓得不轻。
听季里让他离开后,他冲子杳吐吐舌头作了个鬼脸,就转身离开了。
走路的姿势还算标准,只是速度极快,像是后面有人在撵一样。
子杳给季里行了个礼,“先生。”
季里嗯了一声,就直接进屋了。
子杳也没等他叫,直接跟着进去。
裴季昭在她身后抱着酒坛子,也跟了进去。
季里看都没看他们,双指并拢指向棋盘,“这一局如何下?”
子杳持黑子,落了一子。
季里轻哼了一声,拿白子下了一子。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子我一子地下了起来。
直到十几手之后,季里忽然停了棋子,“不错。”
他再次摆了一个棋局,“你来。”
子杳落子。
她原本不是沉得住的性子,下棋这种事也非她所好,但仇恨与生存下去的本能逼迫着她,一步一步地学会这些。
刚开始时确实觉得难到了极点,怎么都沉不下心来,但随着逐渐入门,就发现也不是十分的无趣。
任何事情,只要投入进去,总会发现三分乐趣。
这一局一下就是半个时辰。
子杳师从季里,尽得他真传,棋局里有些他的棋路,也了解他,两个人下了个不相上下。
想结束这局棋,大概要个把时辰。
但季里显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同她下棋。
他还是书院的先生,要给学生上课的。
他对子杳说,“你回吧。”
子杳拱手,“学生知晓了。”
她一回头,看到裴季昭还抱着酒坛子,抱了整整半个时辰。
她伸手接过,放到季里的桌子上。
季里看也不看,直接拒绝,“拿走。”
子杳温和一笑,“先生,是四十年的女儿红。”
季里想拒绝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梗了半晌,也没说让子杳将酒拿回去的话,只是说,“你棋艺不错,明日再来吧。”
这就是有通融的可能了。
子杳说,“好,那弟子明日再来。”
季里烦躁地摆摆手,让她赶紧走。
她出门,裴季昭就跟着,路上也没有说多余的话。
子杳没回头,用余光能瞥到他,“胳膊酸不酸?”
酸的。
那样一坛子酒,并不算轻,他从住的地方将它搬来,又抱了半个时辰还多,怎么会不酸。
但他说,“不酸,没事。”
这话子杳也就听听,没当真。
路过药坊的时候,买了一盒活血化瘀的药膏。
回去之后,她同裴季昭说,“自己涂上。”说完后就要走,结果又想到什么,补充道,“习武不要太过冒进,伤了根骨岂不是过犹不及。”
裴季昭应下。
他心里有些猜想,问子杳,“季先生爱酒?”
子杳点头。
季里一生两大爱好。
最起码在她遇到他的时候,他离了这两样东西不行。
一是棋盘。
二是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