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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修不了了
蔚守被扶着下去安顿了。
元节被子杳留了下来。
秦默和裴季昭一同站在院中,都陪着她。
子杳伸手。
秦默就将那对玉镯递给了子杳。
确实是一对上佳的玉镯,是白玉,上面的纹络不够精细,甚至还有些粗糙,像是个完全不会琢玉的生手做的,但上面的纹络是特别,市面上看不到这样的玉镯。
子杳摸了摸玉镯,同元节说,“你求我的,我帮你了,日后专心做事,不要想其他的了。”
元节跪倒在地上,“多谢主公。”
子杳拿着玉镯,在烛光下看了看,而后轻轻敲了敲,玉镯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日的功夫,紧赶慢赶竟还真的赶了出来。”她笑着说,“也亏得夜里烛火昏暗,让你们能够鱼目混珠。”
元节双手抱拳,垂着头没说话。
此刻子杳手中的玉镯,根本就不是蔚守雕琢给未婚妻的那一对玉镯。
这玉镯是假的,是在秦默与裴季昭出去的那一段功夫里,元节找人按照他所画的图样现雕琢出来的。
子杳将玉镯丢在桌子上,问元节,“你怎么知道这玉镯的样子?”
元节回她,“回主公,虽然这玉镯是假的,但我说的事情,都是真的。”
他与府牧的恩怨,蔚守与府牧的恩怨。
都是真的。
除了那对早就被典当,不知踪迹的玉镯。
事情已了,元节向子杳告退,“主公,属下告退。”
子杳没有留他,“去吧,好好安慰你的好兄弟,还有,你既然做好打算,行事就周密一些,不要露了破绽。”
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
哪怕这个谎言的本意是好的,哪怕谎言所证实的东西是真的。
元节说,“属下知晓。”—
元节告退,裴季昭与秦默一同离开了。
夜里只剩下子杳一人。
一夜也悄然过去。
白天,子杳也没叫裴季昭和秦默出去,院子里偶尔有些笑闹声,大多时候都是几人在刻苦地练功。
自从到了太原府后,裴家这两兄妹习武更有劲头了,日日苦练,比在府中时还要刻苦。
果然变故使人成长。
原本在府里,他们练上一年的功夫都不如在外行走这一月有余。
裴季昭在西园时被不相识的笼中怪人指点,参破了武功中的“势”,那日裴苒虽然没被亲自指点,但也在旁,跟着一同听了。
两个人相对站立着。
比试之前,院子里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明明是静极了,却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裴苒一鞭子甩出去。
裴季昭的剑没有出鞘,用剑一挡一卷,将裴苒的鞭子绕到剑上。
裴苒就用力拉。
裴季昭自然不会让她将剑拉走。
裴苒就直接借着裴季昭的拉力,鞭子一扯,一瞬间近了裴季昭的身。
两个人距离近了。
裴苒俯下身子向他冲去,在接近的时候,伸手为掌,向他拍去。
裴季昭的剑上缠着裴苒的鞭子,躲闪不及,一时长剑出鞘。
裴苒没有继续攻击,而是轻飘飘地落下,同裴季昭说,“你输了。”
裴季昭将剑收回,“我输了。”
他的剑出鞘了。
可裴苒却并不是十分高兴的模样,而是在一旁坐了下来,将茶壶里的水倒进杯里,直接牛饮下去。
她说,“什么时候我才能比得过你。”
裴季昭说,“我比你大,不必急。”
若说裴苒的习武天赋,其实也是不弱,整个裴家好像都继承了父亲的骨骼,没有一个人是个废物。
只是裴季昭本就比裴苒早了几年习武。
他在太阳底下扎马步的时候,裴苒还在牙牙学语,蹒跚学步。
还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奶娃娃。
此刻,兄妹两人在凉亭里的台阶上席地而坐。
裴苒说,“你的剑坏了?”
刚刚她都看到了。
裴季昭的那把剑坏了。
那把剑的锻造材料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当初裴怀安所得都不多,一块给裴长卿锻造武器了,另一块给了裴季昭。
裴季昭抱着剑没说话。
那把剑是他刚刚会了父亲教给他的剑招,父亲送给他的。
当时裴怀安说,裴家儿女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无论是谁,都应当有宁死不屈的勇气与决心,是保家卫国的将士,而不是凭着武功逞凶斗狠。
包括裴苒的那根长鞭,也是裴怀安寻来的。
那是前朝一位公主的鞭子,不仅鞭子本身是上佳的品质,连鞭子把手上都镶嵌着漂亮的宝石。
只是它太过招摇,这样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官家小姐的手中,裴怀安请匠人将上面的宝石取下,将手柄重新锻造。
用的都是极好的材料,虽然不再光彩夺目,但战斗力却是不减,在武器之中可独占一席之地。
裴苒用了它这么多年,它虽然看着普普通通,却从没有坏过,陪了她许多年。
所以她懂裴季昭那把剑断了,他的心情。
那虽然只是一把剑,但也是陪伴他们的伙伴,是父亲送给他们的礼物。
她问裴季昭,“阿砚知道你的剑断了吗?”
裴季昭摇头,“我没告诉她。”
再说,她也不懂。
武器对于习武之人的重要,只有同样是习武之人才知晓。
而习武之人对于兵器的感情,也并非每一个人都能理解。
有的人会为了追求强大,而不断追寻强大的武器。
裴季昭轻轻摸着他的断剑。
这不是他唯一的武器,但确实是他最珍视的武器。
就在他抱着剑感叹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你的剑断了?”
裴季昭回头。
子杳正站在他的身后。
他说,“阿、阿砚?”
以他的功夫,子杳靠近时,他应该能听见才对。
只是他太过出神,再加上子杳脚步轻,以至于他都没有发现。
子杳又问了一遍,“你的剑断了?”
裴季昭低头看怀里的剑,轻嗯了一声。
子杳说,“给我看看。”
裴季昭看了看剑,将它递了出去。
子杳拔出剑。
剑身断成两截不说,上面还满是伤痕,甚至边角已经卷刃了。
这把剑在断掉之前,就已经废了。
子杳将剑合上,递给他。
“还能修吗?”
裴季昭摇头,“修不了了。除非找到当年父亲锻造这把剑的材料。但那材料只有那么些,都被用了。”
也就是说,修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