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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紫凝此刻更是摸不着头脑了,他……明明就是个纨绔少爷,这是她在见到殇子枫第一面时就看出来的,可如今,当她听到殇子枫弹出的琴音时,却有些迷离了。如此天籁、如此清越、如此优美的琴音,试问哪个纨绔少爷会有他这般才艺?她真有些怀疑自己看人的本领了。
慕紫凝是边摇头,边撇嘴,都说琴音能体现一个人的心境来,可无论她如何瞧,都瞧不出殇子枫竟还有如此温文高雅的一面。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什么稀奇古怪的人都被她撞见了。
反观冰婵,她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了,她身子轻颤,美眸不住流转,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
“坊主,您……”见冰婵如此伤情,丫鬟轻唤了声,满脸的忧色。
“不妨,我没事。”冰婵低回了句,暗示丫鬟不要过多打扰,以免破坏了这份罕有的意境。
丫鬟会意,紧抿唇线,不敢再多言。她转首,望向殇子枫,心中一股莫名的疑惑在膨胀,这个黄毛小子竟然能弹动这把古琴。他……究竟是谁……
就在众人沉浸在万花小巷中时,一个铿锵有力的琴音突然从紫色幔帘冲了进来,打破了现有的意境,仿佛将所有人拉到了上古战场。
乾坤裂变,渺渺浩宇,战鼓雷雷。古战场之巅,大雾愈浓。残阳如血,血红的霞光透过叠叠云层,丝丝缕缕地倒映在灰黄的沙场之上,似斑斑血渍,浸透其中。
狂风怒吼,天地肃杀,脱缰的战马踏着恢宏气焰,载着胡服大军款款而进,百万金戈无肆撼天,锋利的戟芒晃得人眼花缭乱。
银白甲胄穿梭于黄沙之中,如碧水波潭,浮光粼粼,拉出一片银芒,仿佛百万银蚁扑缰驰骋,纵横天地。
原本殇子枫还沉浸在自己的柔美意境当中,忽地,一阵疾风略过,被突如其来的磅礴琴音所袭扰,他眉头微蹙,不悦低挑了挑眉,指尖“哗”的一挑,气吞山河的琴音顺着指尖荡漾开去!
风瑟瑟,轰隆隆!
天地之间,忽降百万雄兵,黑衣鳞甲逼人眼球,庞大的气概直冲云霄。黑甲大军踏着军正方步,三步喊杀,杀声气贯长虹,震天动地,羟戟向着银白大军灼灼逼近。
绵延的黑色如翻滚浪潮,未几便与银白胡服对峙而立,黑白大战,一触即发!
殇子枫指尖激荡,速度急剧加快,伴随着琴音由快及迅,战场之上,杀生四起,万箭齐发,黑白双方冲杀在了一起。届时,风云突变,卷起万丈狂沙。
凡是听到琴音的人,额头上都浮现出豆大的汗粒,被这排山倒海的气势所俘获,完全成了两军对垒的牺牲品,只要一个不注意,便会被铁蹄践踏,尸骨无存。
好小子,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的琴艺竟到了如此造诣。慕紫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置身于其中,哪怕运气护体,都被这琴音弄得胆战心惊,冷汗四溢,即便她没经历过战争,却也似身陷囹圄般真实。
经过一番厮杀,银白大军略显不敌,逐渐后退,而黑甲大军紧逼而上,节节压制,形势逐渐分明。
四层,紫色幛幔之内,琴仙子不断地拨弄着琴弦,随着琴音的加速,面纱下,略显疲惫的容颜也跟着生变,额头上已泛出了涓涓细汗,身体逐渐不支。一旁侍女几次欲上前,却又心有余悸,不敢轻易叨扰,几经挣扎还是作罢。
打从她跟着小姐那天起,她就没见小姐有过如此作态。璟淑赌坊成立之初,小姐便坐镇这里了。两年来,前来挑战小姐的人数不胜数,却无一不败在小姐手下。然而,今日却被这无名的琴音逼到如此境地,她真想看看,弹琴的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砰”的一声,琴弦崩断,划破了琴仙子的手指,鲜红的血丝募地从指间溢出。爆裂的余音带着翻滚气浪,顺着幛幔再次传出,所过之处,空气歪曲扭转,急剧变形,最终,摄入到了每个人的耳膜中,如电击般刺激着他们的大脑,将满堂的人拉回到现实。殇子枫流光异彩的眸光,也被这断弦的琴音打断,弹指间,琴音随之骤停。
“小姐……”侍女急切奔上前去,关心道:“您的手……”
“无碍。”琴仙子清脆、甜美如天籁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几分霸气,那与生俱来、睥睨天下的上位者气息,漂浮在厢房的每个角落。
“竟敢伤了小姐,小环这就把他捉来,让小姐您出气!”小环眼底寒意见涨,幽深的眸子透着骇人的煞气,作势就要去捉殇子枫过来。
“不可。”琴仙子抬手,轻声道:“请那位公子上来!”,她特意加重了“请”字。
“小姐……”小环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琴仙子凛冽的眸光吓退,只听她低声呵斥:“按照我说的去做。”
被小姐的威势所吓,小环欠身应“是”,而后不甘地走出了幛幔。
此时,大堂之中已惊成一团。
“怎么会这样……”
“他……他的琴音居然压过了琴仙子的琴音……”
“这小子真的打败了琴仙子,这……这……这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小子究竟何许人也,竟……”
“切,竟什么竟?什么何许人也,不就是个纨绔少爷嘛,值得让你们这么推崇吗,真是一群浮夸的家伙!”
最后一句话是慕紫凝插进来的,她此话一出,直接鄙视了全场,同时也吸引了周围人的虎目圆瞪。
慕紫凝不以为意,撇了撇嘴:“你……你们看什么看,本小姐说错了嘛?他本来就是个纨绔……少爷嘛!”
她最看不惯殇子枫卖弄风骚的样子,明明赢了赌局,心里笑开了花,却还在那装深沉,学人家公子范儿,真是够了!
“二哥——我们赢了!我们赢了!”琴音毕,殇子玉急忙跑到二哥跟前,蹲身摇着殇子枫的肩膀,激动道:“二哥,你太厉害了,你什么时候学的琴技,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白为你担心一场!你知道吗,你方才那琴音简直太厉害了,是我所听过最好听、最霸气的琴音了!尤其是最后一段,听着就好像置身于千军万马中一般,简直威风极了!”
殇子枫闻言表情迷茫,手指指着自己的脸颊,不可置信的道:“是吗?你的意思是,我方才弹出了音?我弹的?”
“二哥,你怎么了?是你弹的啊,难道你不记得了吗?”殇子玉一脸狐疑,赢了赌局二哥应该高兴才对,可为什么二哥看起来却是那么的木讷,好像方才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似的?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