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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你这么说,江倚初他这几天阴阳怪气的,是闹脾气了?”我揉揉脑袋,“就因为我称呼他为‘公子’?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安州与流光城相隔甚远,一个在日落方位,一个在极北之地,即使是我们这些有法术的神妖,一时之间也无法抵达,于是我们决定在一片林中暂时停留。夜冉和江倚初前往附近勘察,沈若馨屁颠屁颠地跟着一同去了。我本也要跟去,却被双缘硬生生拉住,他们刚走远,双缘便戳着我的脑袋劈头盖脸说了我一通。
“荒谬个屁!傅沉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双缘朝天狠狠翻个白眼,“你不是喜欢人家么?不要告诉我,他那点心思你看不出来?”
“双缘,文明,我们都是文明人。”我善意地提醒,被她点破了心思我脸微红,“你胡说什么呢?你这样说,会坏我们清白的。”
“我……我受不了你了。”双缘揉额,无奈地道:“我本来是想提醒你,你现在这样……我,我什么都不想说了。你自个儿处理吧,我是受不了你这破事儿了。”
我颇为憋屈,“我又怎么了?犯得着你这样说我。明明是他阴阳怪气的,你怎的怪到我头上?”
“他一大男人,怎生这般小气?况且我称他为‘公子’这是尊重他,他还给我甩脸子,你说他是不是小气?”我越说越气,心里像生生燎了把火。
双缘合眼,长吁一口气,“你这想法,也是没谁了……来,容我好好同你分析分析。你们这一路来一同遇到了这么多事,哪一次不是你俩携手解决的?不说别的,单我撞上的你俩那眉来眼去的,都不知多少回了。”
“真不是我说,有时你那眼珠子都恨不得贴到人脸上去。”
脸颊的温度急速飙升,连忙以手背贴面来降温,真的有那么明显吗?原来人家都看在眼里,还以为别人都不知晓呢。
双缘向后拨了拨碎发,“不过你有时倒是奇怪,明明前头还和人家有说有笑,下一刻又把这张小脸拉下来,一口一个‘公子’客客气气地叫着。说你是欲擒故纵吧,看着又不像那回事。”她单手支着下巴,向我逼近,“你这小脑袋瓜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我不由沉默,不知该如何回她。我一拍大腿,从石头上跃起,“不行,我得去质问他!他一男的怎的那般小气,我得去找他问个清楚。”
说完躲开双缘的魔爪,赶忙逃离这个地方,不能再让她问下去,赶紧先躲一阵子再说。
其实我与江倚初之间,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有时我连自己的心思都捉摸不透,还怎么与他发展?双缘说的,他对我的那点心思……唇角不自禁向上翘起,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我没去找江倚初,而是径直去了临近的城镇。经双缘那么一说,脑中不由想了些别的什么,我怕待会儿遇上他,这嘴又不知会蹦出些什么话来坏了事儿。还是一个人去城里找些乐子,先把这浮躁的心思平静下来方为上策。
城里人声鼎沸,大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比起清冷的流光城,这里明显多了许多人气。甫一踏入城内,我便感觉到一阵道法气息,这座城里近日怕是有修仙人士途经。
我收敛了身上的气息,穿行在人群中,四处打量。将近午时,日头晒得很,人们大多聚集在茶寮酒楼,喝碗热茶听听说书。
我贴着墙边躲着日头漫无目的地走着,这天当真是热了些。行走中鼻尖嗅到熟悉亲切的气息,虽是十分微弱,但仅一瞬我便确定了气息所在地,脚步不自觉朝着那个方向行进。
三层高的房子,门前杵着两个魁梧大汉,几个小厮打扮的男子在里头来回忙碌,送往迎来,只见进的人,少有出来的。我的脚步在此停下,便是这里,比先前嗅到的要强烈得多,但似乎还是淡了些……这种感觉很像……失了法力。抬眼瞧牌匾上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眉头紧蹙――崇久赌坊。
赌坊……么?会是谁在此呢?脑中不由浮现出一张脸,狡黠灵动的大眼,自信张扬的笑容,会是你么?仔细想来,在人间赌坊大杀三方似乎是她长久以来的心愿。
不管如何,先进去一探究竟。我大摇大摆走进,奇怪的是赌坊门口的两个大汉竟然没有阻拦,倒是奇了,凡间此类场所不是常常不让女子进出的么?
进了赌坊,发现里头别有洞天,东边的人围成一个个圈子,口中不住喊着各式名字,喊的也多是“咬它!”之类的话语,东边似乎是斗鸡斗蟋蟀之流。相较东边的喧闹,西边便安静得多,四人一桌,仔细看去,玩的大抵是叶子戏(骨牌戏的一种,后演化为马吊→_→)之类的赌局。赌坊正中摆着一个巨大的石雕,雕的是钱袋的样式,正对大门。石雕两侧各有一条长梯通向二楼,我径自上了二楼。
“萧珏,这些人斗不过我,你坐下同我来一局。唉,无敌当真寂寞。”二楼正中最大的赌桌上坐着一个女子,一脚踩着赌桌边缘,煞有气势。那女子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的容貌,却在听到她的声音时激动不已。
是你么?
先生。
“你当真不怕青妖?若是如此,我姑且陪你一局。”女子对面一温润男子轻道。
我小心翼翼地挤进人群,意图看清那女子的面容。
“我怕他?笑话,我白大王怕过谁?”女子抓紧手中骰盅,上下摇晃,不多不少恰好五次,“少废话,快开。”
男子手握骰盅将眼前四个骰子捞起,“先说清楚,赌大还是小?省得你又耍赖。”
“大。我何时曾耍赖过?萧珏你这小子再污我声名,决不饶过你。”
事到如今,我已然确定眼前女子便是我最敬爱的先生――白筠(jun,先生不喜欢别人叫她白云)只是她怎会变成眼前这副模样,全然没有一丝妖气,倒有点像是法力尽失。
萧珏冷笑,“倒打一耙也就你最在行。开。二五六六,十九点。到你了。”
“啧,那么小的点数也好意思同我叫板。开!”先生轻蔑一笑,“让你见识见识,四五五六,二十点!”
萧珏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扇子,扇柄一指,“你再仔细看看。”笑得极为奸诈,真是浪费了这副好皮相。
“萧珏你个王八蛋耍诈!欺负我现在失了……”先生的话语戛然而止,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愤恨地瞪了一眼萧珏。
此情此景我再也按捺不住,走上前去按住先生拿起骰盅将要盖住骰子的手,莞尔一笑,“四五五六,难道不是二十点么?萧公子,此局你输了。不是么?”
盅里的四个骰子一红三黑,恰好是二十点。
萧珏打开扇子,双眼微眯,“在下愿赌服输。”
我拉起先生的手,欢欣地道:“先生你赢了!”
她望了我半晌,默默抽回手,语气客气而疏离,“姑娘,请问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