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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彩屏汇成汪洋大河,梁间脂粉缭绕,锦绣成堆,无人能述得尽东洛城烟花之地的繁华旖旎。
多富贵的人到了这里都要被压下一头去,倒是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乞丐在人群里拔得格外显眼,那乞丐上前作揖道:“敢问这挽香阁的妈妈在哪里,小人拜会她来了。”
丫头小娘见他有两三分面熟,强忍着不悦道:“我去回她,一会子就来。”
那乞丐立在人堆里动也没动一下,来往的人使眼色驱赶也当做看不见。夜间正是这挽香阁生意热闹的时候,两人等了将近大半夜那妈妈才得空出来。
鸨儿穿着艳红的一身,甩着红菱帕子示意道:“有什么快说,忙着呢。”
若不是这人从前与她相好几日,加之又送来过几个姑娘给她,她是断然不肯理会这样的下作人的。鸨儿眯了眯双眼,想当年这人也是风流才子一个,今日竟沦落到这般田地,心中越发鄙夷。
乞丐满面堆笑道:“您过来瞧瞧这个孩子。”
“你穷疯了!把这腌臜的乞儿也拉来给老娘!”鸨儿抽身要走。
乞丐急步上前道:“别别别,你再仔细瞧瞧她这样貌身段。有位陆大人不是……”
他暗暗指陆七商,那老鸨听了,果然面有异色。
老鸨旁边一个妈妈吱了一声道:“我瞧瞧。”
说完捉着帕子也不嫌脏就往那乞丐脸上擦去,露出一半凝脂白玉般的脸庞,双眸在灯火下琉璃般澄澈发光。
“哎哟!”妈妈唤鸨儿过来,道:“是个好的!”
那乞丐不露痕迹地侧身挪开几步,顿时一群人都围过来要瞧个究竟,老鸨怕多生事端,不欲细看,驱散众人,道:“把你这女孩儿卖与我,五两银子。”
这是有些欺负那乞丐了,一般人家卖女儿,样貌略过得去的也要十两银子,况且这那乞丐还生得不错。
乞丐也不敢多说什么,作揖道:“就按您说的价。”
“二丫,去取五两银子来。”老鸨略想了一下,又道:“再拿几钱银子打赏他。”
乞丐忙应声:“哎哎。”
旁边的妈妈又盯着那那乞丐瞧了好一会儿,丫头取钱回来时这事儿就算落定了,不想那乞丐刚要将银子接在手里。
一直默然不动的那乞丐忽然开口道:“除了那几钱碎银子是你的,当做跑路钱,这五两银子要归我。”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不知这那乞丐在说什么。
她又走上前几步道:“我自己卖了我自己,与他无关,所以这银子也应该是我的。”
众人都哄笑起来,真是遇上个傻子了。
“哪里来的这么一个傻丫头。”老鸨嗤道。
是了,这就是她最初所想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东洛城是什么地方,但她想讨口饭吃,想找个地方落脚罢了。
那乞丐假装擦眼泪道:“女儿啊,你莫要怨恨为父,跟着她们好生过吧。”
说完拿钱要走,她只冷眼道:“他若是拿走了银子,你们可就要做人财两空的生意了。”
老鸨懒得理她这疯话,心里想着绑回去好生管教一顿看她还傻不傻。
“正好。”那乞丐道:“前面过来的那顶软轿,轿夫仆从看起来不像寻常人家的。”
如她所说,那顶轿子巧了坐的是刘猛,朝廷正四品大员。老鸨一瞧便知晓,那刘猛常常私下里来找挽香阁的美娘,此刻三更已过,定然是抬了轿子掩人耳目,要回去了。
“那又怎样?”老鸨心下冷笑道。
正要差人将她绑回去,说时迟那时快那那乞丐竟不要命了一般,一个猛子朝那软轿撞过去,顷刻间尖叫连连,人仰轿翻。
烟花街乱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