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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衾小姐平日里喜欢什么诗词?”陆倩温温柔柔的嗓音在寂静的后院中,是那般怡人。
衾嫆大方地摇头,“读得少,不比郡主饱读诗书才华满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陆倩要同她在后院散步说话。
其实她更想一个人去禅房静静的。
不想上京贵女还有不读诗词的,还这般面色淡定地承认。陆倩有些惊讶,随后忙宽慰,“衾小姐莫介意,我也只是读了一两本闲书,哪里有才华?那——你喜欢什么?”
她意识到衾嫆或许和她见的其他贵女不一样,便不再问她觉得比较普遍的问题。
衾嫆有些拘束,她不知如何同陆倩交往,但对方问,她便如实地回答,“习武,练剑。”
陆倩一愣:……
这个回答,倒还真是别致独特的。
当今天下女子并不尚武,上京更多是陆倩这般自幼饱读诗书,学习琴棋书画的。
像衾嫆一张口便是习武、练剑的,陆倩不知其他人有没有,但她是第一次见的。
不过对方生得一张夺目的脸,手持剑的样子,想必也是美的。
不会显得粗野。
倒是陆倩身后两个婢女听闻衾嫆喜欢武艺,不禁露出几分鄙夷来……
哪有大家闺秀喜欢舞刀弄剑的,这镇国公府的小姐空长了一张好容貌,却是个肚子里丁点墨水都没的。
两人自认为没有表现出来,可秋月多么心细如尘的人?只眼角余光扫了两眼便心里明镜似的,对这二人便很是不喜。
不过她面上却是沉得住气的,当真是半点都不露。
“真厉害,衾小姐定是武艺高强,得空了定要欣赏一番衾小姐的武艺。”
陆倩这样说,衾嫆又不知道怎么接了。
只好陪着笑,“过奖了,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登不上场面。”
……
“多谢大师。”
“殿下慢些。”
衾嫆正觉着有些煎熬,想寻个借口同陆倩分开走,便听见前边一间禅房的门开了,慈眉善目的僧人送一人出门。
她还没看清那人,便听见熟悉的车轮声以及温和的男声。
楚漓怎么在这?
衾嫆愣在原地,脚步都停了下来,瞪着一双凤眸,眨了眨,以为自己眼花,可对方音容笑貌她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她望着楚漓,一旁的陆倩也看到了楚漓。
眼睛微微睁大,手不由自主地揪着手中的帕子,眼眸颤了颤,目光落在轮椅上,再往上,便钉在那人温雅清绝的脸上。
楚漓同僧人说着话,察觉到二人视线,寻着这视线望过来,便看到了衾嫆。
不由面上笑意更浓了些,眼底都带了几分真心的高兴。
手微微放在轮椅扶手上,木槿便懂了他用意,推着他往衾嫆和陆倩这个方向来。
“来上香?”他目光温柔清澈,注视衾嫆时,叫人有种被温柔的阳光包裹的温暖感。
衾嫆感受到身侧陆倩打探过来的视线,不禁如芒在背。
她抿了抿唇,想要笑,却忽然眼眶有些酸涩。
她忽然想到,自己先前打算的,替楚漓留意京中出色的适婚女子。
陆倩是江陵王爱女,又知书达理温柔善良,重要的是,她不像京中这些贵女趋炎附势,冷眼嘲讽他。她敬佩他,爱慕他。
这样好的女子,还有谁更合适楚漓?
如果陆倩成了他的王妃,往后有江陵王和陆荣等的帮衬,楚漓的日子也不会这般艰难,又有了个真心心疼知冷知热的枕边人……
似有风吹来迷了眼,衾嫆险些掉泪,她往上望了望,轻轻吸了下鼻子,然后冲楚漓淡淡地笑了下。
“殿下安好。这位是江陵王府的郡主,殿下应该认识吧?”
她突然的生分,叫楚漓眼里那亮芒稍稍黯了些,但他还是配合地点着头,然后对着被他忽视了的陆倩颔首致意。
“郡主。”
面上仍是温润的淡笑,却礼貌得有些生分。
陆倩很高兴,努力抑制自己上扬的嘴角,红着脸低着头,小声地回着,“端王殿下这些年可还好?陆倩离京时,殿下好像还在生着病,不知现在身体可好?”
小姑娘自以为这番心思藏得很好,可她对才重逢的并不熟识的人这般关切,就是她身后的婢女都察觉了不对。
更莫说衾嫆和楚漓了。
楚漓一下有些错愕,下意识看向衾嫆,可后者一对上他的视线便慌乱别开眼,一副不想插手的样子。
她这般,叫楚漓有些失望和低落。
但他还是好脾气地笑了下,“有劳挂怀,小王很好。”
“那……那就好!”陆倩飞快抬眸瞧了眼楚漓,可刚好瞧见对方视线是朝着自己侧边看来的,她不禁看向别开眼侧着身的衾嫆。
心里小小的失落蔓延,眼睛黯淡了些。
不禁有些发酸地想,他们看起来好像很熟,到底是什么关系?
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的,她一眼便看出楚漓对衾嫆的不同来。他这般温和谦逊的人,对谁都彬彬有礼的,但对衾嫆却笑容都真实了几分,方才她看得真切……
空气有些安静,衾嫆更加无措起来。
她飞快看了眼楚漓,不等对方视线相接便错开,将目光投向狐疑打探的陆倩身上,报以一笑,“郡主,我有些累了,先回马车上休息了。就不陪你了。”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大礼貌,但陆倩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怎么,都点头说了好。
还叮嘱她路上小心。
至于楚漓,到对方转身走远,都没有得到只言片语,不禁眸光黯然。
陆倩又说了什么,他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声,随后便找了个借口走了。
木槿推着轮椅,见自家主子沉默寡言地望着手里那只草蟋蟀,不禁替他不平。
“主子,您专程打听到衾小姐今日要来寺里上香,腿脚不便也来寺里就为了多看她几眼,可她怎么能这么不识好歹……爱答不理的,还说走就走了,真是太,太过分!”
“住口。”木槿对衾嫆的抱怨,并没有引起楚漓的共鸣,他只是将手中被摸得有些磨损的草蟋蟀小心翼翼地收进帕子里包好再放进袖中,轻斥一声,制止了木槿的话头。“若再叫本王听见你说道她,以后你不必跟着来了。”
这话木槿跟着楚漓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般严肃的重话,吓得忙咬着唇不敢再说了。
他也清晰地意识到,不管他抱多大的成见,主子心里怎么想的还是不会因为这些转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