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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楚乐瑶一口茶喷了几滴出来，她慌忙拿了手帕擦了擦唇边的水渍。
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盯着戚嫣此时坦荡的脸，不禁起身，行至她面前，伸手扶着她两边肩膀，用力握住，发出一声惊呼来——
“戚嫣，你说的是真的？”
面对表妹这满是怀疑的神情，戚嫣嘴角轻轻一扯。
轻轻地拂开了楚乐瑶的双手，然后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肩膀上的褶皱。
“有什么可吃惊的。”
她淡定地道，“千真万确，我没必要骗你。”
当然知道你没必要骗我了！
楚乐瑶原地转了一圈，拍着手掌。
表情是又惊又喜又忧的。
最后长叹一声。
“私心，我是想你留下，你我姐妹有个照应。但于理智和大局之上，我希望你回去陪伴姨母姨父，不要趟这趟浑水。
戚嫣，夜国已经从内里烂掉了，我们不单单只是除百里凝霜、百里家这么简单，身在皇家，我和宁筠身上有重担，没得选。可是你不一样，你可以选。”
楚乐瑶担忧地看着她，“既然可以选，为何不让他跟你回北国？”
如果戚嫣和萧禹一块回北国，在故土之上，谁敢欺负他俩？
而在夜国，群狼环伺，他们才得罪了百里骋，往后还不知这梁子该怎么解决呢，戚嫣却冒险要先留下，和他们一块对付百里家。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秋秋，人这一辈子很短，眨眨眼就过去了。”戚嫣捧着茶盏，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我想轰轰烈烈地活一遭，想和你们一起，做一件了不起的事。”
忽而，她垂下眼睫，脸颊生绯，“还有，萧禹可以为我不顾性命，我也想回报他一点什么。他和妹夫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如果我看中的男人为了我，抛下兄弟，忘记母仇……
那这还是我喜欢的男人吗？你不必劝我，我很清楚，也很明白。夜国这趟浑水，你楚乐瑶敢蹚，我戚嫣为何不敢？大不了咱们四个人四条命，不同生也能同死，黄泉路上都不寂寞了，值了。”
楚乐瑶不喝水都被这话呛了口，她没好气地瞪着戚嫣。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
但很快，她姐妹二人便相视笑起来。
“算了，我娘以前老说，我俩和她还有姨母年轻时一样，好好的大路不走，就喜欢朝荆棘小路上跑，哪怕跌得粉身碎骨，遍体鳞伤，也觉得无比荣光。”
楚乐瑶伸手抱着戚嫣的肩膀。
“好表姐，以后我罩着你护着你啊。”
“算了吧，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谁护着谁都难说。”
“那，互相照拂咯。对了，我可是萧禹的表嫂，以后他敢欺负你，你就找我，我帮你教训他！”
楚乐瑶忽然握了握拳头，如是威风地道。
哪知，戚嫣蹙起眉心来，问了个很是叫楚乐瑶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你这么说，我还是你表姐，那以后这称呼怎么办？”
“咳，你们还没成亲，所以他还不是我表姐夫！”
楚乐瑶斜睨她一眼，打趣道，“怎么，恨嫁了？你别忘了，还没过表姨和表姨夫那关呢。”
戚嫣白她一眼，“别胡说。”
“好吧，那，以后再说呗，大不了，各叫各的，互不耽误。”
楚乐瑶说完，戚嫣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了。
想想就有趣得紧。
是夜，楚乐瑶就寝，掀开锦被躺下，看着宁筠揽着自己的大手，忽然说起此事，还不忘敲打他——
“你可得帮我盯紧了萧禹。”
“嗯？”
宁筠眉头一抬，不禁不解地看着楚乐瑶认真的小脸。
就听她来了句，“他敢鬼混对不起我表姐，咱第一个大义灭亲。”
“……”
宁筠失笑之后，便是翻身压下。
“你还能这么闲想这些杂七杂八的，看来是为夫不够努力了。”
“……禽兽。”
闻言，宁筠胸口震荡，他捉住楚乐瑶抵着自己胸前的小手，轻啄了一口。
“那也只对秋秋这般。”
说着，锦被一翻，盖住二人身影。
底下旖旎春光无限。
不知过了多久，楚乐瑶伸出一只无力的小手，推了推还意犹未尽的男人一把。
“别闹了，我好累的。”
“马上就好。”
“宁筠，你这话说了几遍了！”
“乖，这次是真的。”
“……”
这话你也没少说了！
果然啊，男人在床笫上的话，是信不得真的。
等云消雨歇了，楚乐瑶彻底困倦地闭上了眼睛，连外头几更天，宁筠什么时候替她清理整理，都不知道。
只沉沉睡去。
看着楚乐瑶熟睡中红彤彤的小脸，宁筠爱怜地亲了又亲。
眼底无限温柔缱绻。
清晨，楚乐瑶是被小青强行唤醒的。
她困到眼皮子都睁不开，但还是勉力在小青的搀扶之下起了身。
“怎么了？”
懒洋洋地问了声，随即便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得清醒了过来。
该死的宁筠，怎么这般不知克制消停的！
小青不懂这方面的事，所以对楚乐瑶沙哑的声音也就没有留意。
她只冷肃个脸，回话道，“外头死了个太监。”
嗯？死了个太监？
“是谁？怎么死的？”
楚乐瑶这下是半点瞌睡都没有了，双欢和双喜姐妹俩入内，服侍她起身梳洗穿戴。
还不忘看着镜子，问身后站着的小青，关于太监死了这事的具体情况。
小青沉声回着，“一个看守外殿的，尸体是在枯井中发现的，死亡原因是头骨摔裂。”
枯井？
“永宁殿还有这样的枯井？为何不填了。”
这多危险，若是夜里黑看不清路，不慎摔下去，那还得了。
“属下也不知，这个得问王宫伺候的老人。”
于是，楚乐瑶看了眼双喜，后者便出去找夜枭派来的老嬷嬷。
不多时，嬷嬷来到殿内，行礼问安，楚乐瑶坐在大殿之上，轻声让她免礼起身。
“武嬷嬷是吧？”楚乐瑶亲和地问了句，等嬷嬷应了后，她才缓声问道，“永宁殿外那口枯井是怎么回事？”
“回王子妃娘娘，那原本是一口水井，但时日一长就干涸了，不过……陛下在迎您和大王子入住前便吩咐过要填掉的，只是不知为何耽搁住了。”
闻言，楚乐瑶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随后又问，“那小太监是夜国宫人，昨夜当值，按理说他是知道这口枯井的存在的，怎么就失足掉下去？可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摔下去的么？”
她声音轻缓，带着恰到好处的威仪，叫人不敢在她的注视和问话下说假话。
而武嬷嬷是夜枭派来的人，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讲，就是宁筠夫妇可以信任的宫人。
所以她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知道的告知给楚乐瑶。
“回禀王子妃娘娘，昨夜一起当值的还有水彩那丫头，那口枯井他俩身为宫里的老人，没道理不知道，所以，小卓子坠井身亡这事，必有蹊跷的。”
楚乐瑶也知道这点，所以才会叫她来询问。
她看了眼小青，后者点头，低声道，“属……奴婢检查过小卓子的尸首，他死前有和人拉扯过，死前也剧烈挣扎过，应是被人推下去的。”
楚乐瑶沉吟一声，“好，本宫知道了，武嬷嬷先下去吧，小青，你去查查，昨晚除了水彩，还有谁巡逻当值的，仔细查问下个中隐情。”
这事可小可小，她嫁过来不足一月，宫里便无端死了人，而且明显是谋杀，不查清楚给个交代的话，那她怕是难以服众。
最为重要的是，鸣凤宫那边还盯着呢，她怎能叫百里凝霜觉着，自己是个软弱好欺之辈，那还得了？
不什么人都能塞人到她宫里眼皮子底下监视了？
小青领命下去了。
不多时，宁筠下朝回了。
他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大好，尽管掩饰过了，但楚乐瑶一眼就发现了不对来。
上前接他进来，被他牵着手的楚乐瑶，想了下，便柔声问，“可是朝堂上有烦心事？”
待入内室，宁筠才轻声和她解释，“陛下想封萧禹为侯，百里骋却参了萧禹一本，说他血统不正，名不正言不顺，混淆皇室……血脉名声。”
楚乐瑶听到百里骋这名字，便明白这是公报私仇来了。
听着这刺耳的话，不禁蹙起眉头来。
“这百里家的还真是不知礼仪廉耻了，当初明明是他们害的姑姑，如今却还敢在朝堂上拿这件事来参一本萧禹……实在是可恶。”
宁筠眼底满是戾气。
“百里骋当众侮辱姑姑和萧禹，这事不会就这么完了的。”
楚乐瑶握着他的手，知道他心中，夜弦音和萧禹有多重要，也没有劝他，反倒是轻声安慰着——
“那，你可有想到对策？”
“陛下强烈要加封萧禹，百里骋既然参的是混淆血脉，那么，他们百里家也不干净，血统这筏子，难道就能他们拿出来利用，我们不能？”
宁筠说着，眉眼带了几分锐利，嘴角缓缓向上勾了起来。
“还有一个人可以帮你们。”楚乐瑶点头，随后又眼前一亮，有了想法。
看着她灵动的眉眼，宁筠挑了下眼角，低声道，“你指的是德元大长公主？”
“正是。”
没想到夫妻俩如此默契，楚乐瑶嘴角欣然噙着笑意，解释道，“大长公主是姑姑的姑母，又是德高望重的皇室长辈，她出面赞同的话，百里家那边再怎么阻拦，也不好当众驳她老人家的面子。毕竟，目前只是封个侯位，真正难的是怎么给萧禹实权，陛下应当心下也有个章程。
所以，咱们只需请她老人家出面，先将萧禹的侯位定下，其他的，从长计议。”
“是这个理，陛下才将乌苏封了左将军，这已经是当众挑衅百里家几位将军的表现，百里勇恐是坐不住，所以他们才会竭力阻拦萧禹封侯。”
宁筠眯了下眼角，“鸣凤宫那位，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没少暗中让百里家的人入宫商议。近来，怕是朝堂上下，要有不小的波澜了。”
“不怕，百里骋敢当街羞辱萧禹和我表姐，这样沉不住气的人，最是容易激怒他露出破绽来，届时，百里家为了保他，也不得不有所退让。”
“秋秋好聪明。”
宁筠伸手，摸了摸小娇妻的耳垂，展颜笑了，“那依秋秋所言，该在何时激怒百里骋呢？”
闻言，楚乐瑶傲娇地一扬下巴，笑了。
“这不巧了，北国世子与送亲队伍回程，这样大的事，夜国不得举办宴会表达郑重欢送之情？”
宁筠顿时哑然失笑。
“兄长要是知道你这般将他也算计其中，怕是要生你气的。”
楚乐瑶耸肩，笑得慧黠灵动，“那不会，我哥那个人，只会借机帮着我们煽风点火，将咱们这把火烧得更旺。”
要不她怎么是楚世安的妹妹呢，她能有这样的鬼点子，她哥难道没有？
就她对她哥哥的了解，怕她不便出手，定会临走前给她好好地给百里家一个下马威。
毕竟，身份摆在那，座上宾呢，还不好好“仗势欺人”一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