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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晟喝多了酒，被小太监搀扶着进来时，还有些走路不稳的样子，但他辨明了下自己的床榻，往前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
小太监不放心，便又急忙扶着走。
郑铮铮听着这番动静，心惊肉跳的，唇咬得发白，脸上更是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
“瞧瞧，本王子娶了个容易受惊吓的小白兔啊，王子妃你穿喜服真好看。”
夜晟生了一双风流上翘的眼，但他重欲，所以眼睛略浮肿，看起来便有些没精气神的样子。
他此时，酒气熏天，说话吐出来的酒气，熏得郑铮铮脸更白了几分。
他就这么粗鲁地将她的盖头给掀了。
半点都不按照礼制来！
郑铮铮美目一颤，里面闪烁着真实的——恐惧、不适，以及她自己想要掩藏，却还是泄露了些许出来的厌恶。
她不喜欢粗鲁无礼的男子，她喜欢的……
是大王子那样俊美内秀，寡言高大稳重的男子。
可是，眼前刺目的红，以及眼前这个酒气熏天的男人，无不提醒着她，她嫁不了如意郎君。
若是真心想嫁，她该是心中欢喜、害羞，看着大红的喜字只会觉得喜庆欢愉，而不是刺目扎心。
“王子妃长得还不错。比画像上美多了。”
夜晟喝得多了，倒是没留意郑铮铮眼神里的厌恶，他只是轻佻地伸手捏着郑铮铮的下巴，抬起，然后风流暧昧地笑起来。
“身材也不错……”
“殿下，您喝醉了。”
他身后，百里凝霜派来监视他，以防他在新婚夜胡来无礼的嬷嬷，闻言，立即变了脸色，忙打断了他的话。
郑铮铮抿着唇，眼角微红，无措地看着自己带进宫的婆子。
婆子也没想到二王子会说这样不尊重没规矩的话，想要阻止，被抢了先，便安分地侯在一旁，给郑铮铮使眼色，希望她聪明点，开口缓解下这古怪的气氛。
“滚开，本殿下的新婚夜，你们是想在这看活、春、宫不成？”
夜晟甩手推开上前提醒自己的嬷嬷，说话更加粗俗下流了。
嬷嬷脸色难看，只好沉声搬出来百里凝霜——
“殿下，王后娘娘吩咐了，今晚不得吃醉胡来，您别闹了。”
一声“王后娘娘”，叫夜晟短暂地恢复了些清明，再看眼前的新娘子，眼底便闪过一抹厌烦不喜。
但很快就端着道貌岸然的神态来对待。
“唐突了，方才是本殿下喝多了，胡言乱语了。爱妃莫要当真才好。”
“臣妾……不敢。”
郑铮铮美目晃了晃，低头，避免和夜晟目光直视。
她揪着嫁衣下摆，然后像个提线木偶似的，在宫人的提示下，和夜晟喝了合卺酒，完成了仪式。
等躺在大红的褥子上，被压在下方时，郑铮铮闭上了眼。
死死地咬着下唇，任由钝痛袭来，随即排山倒海的反胃席卷而来。
她努力地咬着唇才不至于痛苦呻吟出声来。
夜晟本来喝了酒就没有什么精神，但好歹是个小美人，不享用白不享用。
更何况是他的正妃，如是不圆房，就要出大乱子了。
只是，他看着闭着眼，一脸木然的郑铮铮，只觉得无趣极了。
没一会便歇了心思。
跟个死鱼似的，连叫唤一声都不会，这个正妃还真是符合母后的口味。
郑铮铮默默在心中祈祷，这场噩梦似的圆房早点结束，脸白得厉害。
等完事后，她别过脸，眼角有泪划过。
唇上的血迹被她舔进嘴中，默默咽下。
原来，和不喜欢的人成亲是这么痛苦的事。
新婚夜，对她来说，和酷刑没有两样。
浑身不适，但旁边却已经传来呼噜声，郑铮铮抹去眼泪，默默撑着身子起来，低声唤了自己的贴身婢女。
被搀着下地时，郑铮铮眼泪“啪嗒”地就落下来了。
用热水反复地搓洗了身上不干净的地方，郑铮铮将脸埋进水中，清醒了下。
随后换了干净的衣裳，起身，看着宫人将落了红的元帕收走。
她脸色更白了，胃中一股翻涌，她忙抓着婢女的手背，转身就干呕了几下。
收走元帕的是百里凝霜叫来的那位嬷嬷，似是留意到郑铮铮的不适，便上前来。
“王子妃，可是身体不适？”
她扫了眼郑铮铮这白得可怜的脸，瞧见她通红的眼眸，便清楚这是方才没有被怜惜所致。
心下明白二王子是个什么德行，但面上却只能装作不知的样子，问。
郑铮铮摇头，声音细弱，“没事，有劳嬷嬷关心。”
“没事的话，那老奴便先回了，王子妃早些休息，明日一早还要去鸣凤宫请安呢。”
她看在她可怜的份上，还是提醒了她一下，明日一早是要去给王后请安的，若是不早点歇息，起不来就糟了。
郑铮铮自然明白这点，便点了下头，随后等宫人们都退下了，她看了眼床榻，却又蹙起了眉尖。
浑身都不适。
她不想和二王子同床共枕。
哪怕他刚刚夺走了她的清白，已是她名副其实的丈夫。
但他一点都不温柔，粗鲁又蛮横，毫不怜惜，仿佛将她当做一件物件，半分尊重都没有。
他们这样的夫妻，相敬如宾就好了。
她不求别的，也不想要多的。
“王子妃，歇着吧，您受罪了。”
婢女看了眼郑铮铮的脸色，有些心疼，便低声劝了句。
“以后，这话不许说了。”
郑铮铮忙警告了句婢女，怕她在宫里乱说话迟早会惹祸。
婢女点头，“奴婢知错了，不敢了。”
“扶我……去床上歇着吧。”
硬着头皮，郑铮铮还是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声，忍着厌恶，让婢女搀扶着她到床上，躺下。
闭上眼，郑铮铮告诫自己，正妻只需初一和十五侍寝，忍忍便过去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她艰难地睡去。
次日一早，她醒来梳妆打扮，而夜晟依旧呼呼大睡。
郑铮铮看着镜中盛装的女人，美则美矣，却仿佛抽空了灵魂似的。
她烦躁地拿了胭脂，多上了点，看着气色好些了，才放下。
“殿下，该起了，要去鸣凤宫给母后请安了。”
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担心耽误了时辰会给王后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郑铮铮便来到床边，小声地唤了夜晟起床。
夜晟好不容易得了几天婚假，他懒怠地睁开眼，意识还有些迷蒙，伸手就要搂过郑铮铮入怀。
“美人儿……怎么不陪本殿下多睡会……等会再起，不急。”
郑铮铮听着他这不正经的口吻，便冷了下脸色。
身后伺候的宫人也羞红了脸，但她们却误以为夜晟是对着郑铮铮这么说的，只有郑铮铮意会到，夜晟分明是没醒，将她当作了他那些姬妾了！
这不正经的口吻，听着就有辱风化。
她抿着唇线，声音不自觉沉了几分，“殿下，改起了，不然臣妾就先去鸣凤宫请安了。”
泥人也有气性，莫说郑铮铮并不是泥人做的。
她对夜晟本来就有怨气，此时看他这拖延时辰赖床，更是心下不喜了。
这次，夜晟清醒了些，他坐起身，见郑铮铮绷着一张小脸，严肃又正经。
便不禁扯了扯嘴角，语气不善地对宫人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伺候本殿梳洗？要是误了请安的时辰，拿你们是问！”
闻言，郑铮铮这才脸色稍霁，语气缓和了些，“臣妾去门口等殿下。殿下抓紧时辰。”
“嗯，去吧，本殿很快便好。”
她这般正经，夜晟对她也就只是对待正妻的公事公办口气了。
太无趣了，新婚夜都没有一点羞怯的反应，搞得他兴致都没有了。
次日一早还要对着她的冷脸，这还真是娶了个他母后那样的木头美人回来了。
他忽然有些理解他的父王了，谁愿意日日对着这样一张脸，这样一个人？
女人还是要风情妩媚，乖巧听话些好。
能床上风情妩媚，床下乖巧听话，收放自如的，这样最好。
鸣凤宫。
“儿臣见过母后，给母后请安。”
“儿媳见过母后，给母后请安。”
新婚夫妻齐齐给百里凝霜请过安后，便被百里凝霜笑着赐座看茶。
扫了眼郑铮铮的妆容打扮，百里凝霜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又看向一侧坐没坐相的夜晟，便笑意微敛。
只是开口又是温和慈爱的语气了。
“本宫看见你俩琴瑟和鸣的样子，便很是欣慰。瞧瞧多登对啊。”
她后一句是对着自己身边伺候的嬷嬷说的，嬷嬷惯会察言观色了，闻言，立即接了句，“是啊，男才女貌，真是不可多得的佳偶了。”
夜晟嘴角一扯，真是睁眼说瞎话了。
哪里看出来琴瑟和鸣，像是一对佳偶了？
他习惯了嬷嬷为了哄他母后开心，什么假话都说得出来，所以也不拆穿，毕竟母后开心的话，他日子才会好过点。
否则，倒霉的还是他这个嫡子。
郑铮铮面色微异，但她面上还是能端住的，只低着头，假装羞赧。
实际上是掩饰她眼底的尴尬。
她和二王子……
怎么说呢，看着就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妇，半点新婚燕尔的甜蜜都没有，也不知王后娘娘看没看出来。
应该是看得出来的，要不然怎么能坐稳中宫之位呢？
“行了，晟儿还有事，就先回去吧，将王子妃留下陪本宫说说话就行了。”
又交代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后，百里凝霜看出来夜晟坐不住了，怕他一会原形毕露，在郑铮铮面前不好收场，便立时出声，放他先行离开了。
只留一个郑铮铮在殿中，她还有些话要单独点拨下这个儿媳。
夜晟是真巴不得立马就走，所以在百里凝霜放话后，他笑眯眯地起身，拱手，“那儿臣便先去忙公事了，母后与王子妃好好聊，儿臣告退。”
说着，也没管郑铮铮会不会尴尬，直接走人。
看他这样，百里凝霜就拧起了眉心。
如夜晟这般，如何能让正妃死心塌地地拥护他？
这孩子真的是太不知轻重缓急了，好歹在新婚期，稳住正妃，不然明日回门时，郑铮铮回去和郑家夫妇抱怨几句，这又是一大隐患。
虽说不怕一个郑家，但眼下却是用人之际，郑家正得力，她还指望郑铮铮回去好生劝郑家上下一心、齐心协力地辅佐她的晟儿呢。
想着，她便给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明白她的用意，便福了福身下去了。
“好孩子，二殿下心怀朝政，没法事事俱到，你别觉着他冷落你才好。”百里凝霜伸手握着郑铮铮的小手，一副好婆婆的嘴脸，“你嫁到朝云殿，便是本宫的儿媳了，若是他待你不够好，你便来找母后，母后会为你做主。
当然了，你是正妃，若是朝云殿有不起眼的敢逾矩，你便拿出你王子妃的气势和权力，好好地管教她们，知道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