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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是为了那个贱人的儿子来求情,而故意做出这一套戏的话,那就大不必了。
就算他厌恶她憎恨她都没关系,那孽种的命,她要定了。
任何会威胁到她晟儿王位的隐患,她都会替他除掉。
尤其是,徐若宁那个贱人生的孩子,这是她永远无法原谅的存在。
必须除之后快。
“怎么了,已经让着你了,还生气?”
夜枭表情淡淡的,没有笑,语气也没有半分温柔,但就是这样一个总是对她吝啬笑容和温柔的人,哪怕是和她这般讲讲话,都叫百里凝霜觉得心又可以活过来了一般。
只不过,一旦想到这背后的目的,她便无法高兴得起来。
怎么能高兴得起来呢?
夜枭,多爱那个女人的儿子,才会来求他憎恶的正妻啊。
在百里凝霜愈发掩饰不住恨意和妒意的眼神下,夜枭表情也彻底冷淡了下来。
“为何这般看孤。”
“你是想为夜筠说情的吗?”
百里凝霜一个没忍住,便将心底话说了出来。
说完,她却立即咬住了舌尖,只恨自己怎么这般年纪了,还会因为夜枭而沉不住气。
夜枭果然因为这话,脸色一变,他冷声问,“说情?说什么情?他在前线剿匪,又未曾犯事,王后缘何这般讲?”
短暂的昏了头后的百里凝霜,又立即清醒了过来。
她兀自镇定地回视着夜枭,“陛下又是何意?臣妾只是说,您是觉得臣妾不喜那孩子,所以特来为他说情的。没有别的意思。”
“是么?”夜枭冷笑,然后拂袖将棋盘上的棋子挥落,“王后别装了,你比孤的消息还要灵通啊,孤才接到急报,说是筠儿在前线遇刺,身负重伤,你身居后宫,就能料到他有事,还觉着孤是来替他说情的,说什么情?莫非,他遇刺一事与王后有干系!”
面对夜枭这一声高过一声的诘问,百里凝霜心沉了沉,直接起身,在他面前规规矩矩地跪下。
“陛下息怒,臣妾不敢,也没有做这样的事。还望陛下明鉴,不要因为臣妾一时失言而冤枉了臣妾。”
“冤枉?那王后听说筠儿遇刺,怎么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
不明白夜枭这次来,到底是何目的,但百里凝霜还没有傻到,要在他面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
她只抿着唇线,恭敬又平静地回着,“臣妾不意外是因为,前线剿匪本就是凶险之事,大王子洪福齐天,不至于出事,还望陛下莫要关心则乱,伤了自己的龙体。”
“孤自然没有你冷静,毕竟,不管是筠儿还是晟儿,都是孤的儿子,谁有事,孤都会心疼都会担心。而你,身为王后,本是筠儿的嫡母,可你,却如此冷漠善妒……孤实在是失望。”
闻言,百里凝霜咬着唇,“臣妾失职,陛下恕罪。”
心里却恨极了,什么嫡母?
那个孽种不配。
还有夜枭,这父慈子孝的嘴脸做给谁看的?
晟儿若是出事,他怎会心疼和担心呢,他巴不得晟儿死了,好给他和徐若宁的儿子腾位置呢!
不过,他休想。
徐若宁斗不过她,夜筠也休想斗得过她和晟儿。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那个孽种就休想有出头之日。
“陛下,王后,百里大将军求见。”
正僵持着,外头忽然传来宫女的通传声。
说是百里勇在外头候着求见。
百里勇求见?
夜枭眯着眼眸,忽然目光如炬地射向,蹙起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百里凝霜。
“陛下为何这般看臣妾?”
百里凝霜被他这个眼神盯得不是很舒服,不禁抿了抿唇角,面上神色严肃地问了一句。
“这个时辰,你兄长无召见,不知是为何事入宫?”
听她这不善的口吻,夜枭也不恼,只是轻描淡写似的,反问了这么一声。
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深意。
百里凝霜眸光一闪,但很快便恢复常态。
言语带笑,“兄长关心妹妹在宫中过得是否安好,来探望也正常。是臣妾思念,才给了通行令牌的,因不想陛下国事繁忙还要为这等小事操心,便未曾事先向陛下通传。还望陛下恕罪。”
她的话说得那叫一个天衣无缝,夜枭只微微扯了扯唇,笑意冷了那么一瞬。
“孤可不敢治你的罪——行了,国舅难得来一趟,正好,孤也想和他下几盘棋,请他进来吧。”
百里凝霜笑容一顿,没想到夜枭还打算在鸣凤宫中,等百里勇进来……
兄长无事不会来找她,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忽然入宫找她。
但若是夜枭在此处,定然这话是没法和她说明了。
想了下,她才温和地劝说夜枭,“陛下国事繁忙,要保重龙体啊,不如先回去歇息,等兄长与臣妾叙完话了,让他去渊龙宫向您请安?”
“不必麻烦他多跑一趟,就在王后的宫中叙旧吧!”
夜枭却大手一挥,重新坐下,抖了抖袍子,招了招手,便有小黄门上前,替他将棋盘重新收拾一番。
棋子放入棋盒中,摆好。
百里凝霜笑容僵硬,知道劝说无果,便给身侧的大宫女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领会了她的意思,忙躬身退出去,请百里勇进来前,低声提醒了他——
“大将军,陛下也在里头。”
一句话,百里勇表情微微一变,夜枭也在?
这可是稀罕事了,陛下与他妹妹感情不睦已有二十多年了,这无事不登三宝殿,怕不是收到前线的风声,来探探口风的?
只是,他有急事要和妹妹商量,夜枭也不知要在鸣凤宫待多久,他还需要妹妹给一道手谕,方便他将之前计划的事情搁置下来。
思及此,百里勇的神色有些难看,微微低垂着眼眸,面不带笑地进入殿内。
夜枭坐着,百里凝霜则是站着,见百里勇进来,她广袖微微一抬,“兄长来了,坐吧。”
当着夜枭的面,她便这般说,可见是不怎么将夜枭这位王上放在眼中的。
按照百里勇的脾性,往日,他也就这么受着了。
毕竟,百里家掌控着整个夜国的大权,夜晟又是唯一继承人。
但如今不一样了。
夜筠回来了。
而他府上的韩生被萧禹带走了。
这些,都是看似不要紧,实际上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
此时妹妹还不知道韩生的事,且既已知夜筠在前线重伤极有可能要死了,所以才会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百里勇再怎么嚣张,也还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
要不然也不会一步一步将百里家带到今天这般的高度。
他朝夜枭拱手,算是行礼。
“臣见过陛下,娘娘。”
百里凝霜没有说话,看百里勇这副态度,她心下便思忖,莫非夜筠一事生变?
她凝眸看向了摆棋的夜枭。
夜枭专心摆棋,头也没抬地便道,“国舅来了,坐,陪孤下几局。”
他的话,明面上,还是要听从的。
百里勇朝百里凝霜递了一个微妙的眼神,后者不动声色地摇了下头,他便只好心下一沉,一掀袍子,就到了夜枭对面坐下了。
看着夜枭执白,他微微愣了下,“陛下不执黑先行么?”
夜枭唇角微微一勾起。
神色从容自在,“不必。国舅先行吧。”
说着,抬手,示意他拿棋子先行。
百里勇觉着,他都开始揣摩不透这位的心思了。
如果说他知道夜筠被刺杀,危在旦夕,不该一点部署都没有,还表现得如此镇定才是啊。
当年,徐若宁逃亡北国,一路被追杀时,他可没有这般从容镇定的。
那时,他差点和他们百里家决裂,也是因此,才一步步将大权旁落。
只是此时,他这般淡定,还有心思和他们下棋,他就觉着,这事不对劲了。
难道,夜枭指使的萧禹,所以夜枭根本不紧张?
不,这也说不通。
除非,夜筠没事。
百里勇心里想着事,下棋的时候便有些心不在焉的。
“你输了,国舅这局棋,下得心不定,所以输了。”
捡起棋子,夜枭嘴角勾了勾,语气饱含深意。
“不知是心中想着何事,才会输得这般快?”
闻言,百里勇笑意一隐,随即哈哈笑了两声,拍了下大腿,道,“陛下说笑了,明明是臣的棋艺不佳,陛下棋艺高超,臣输得心服口服啊!”
对他这一番话,夜枭不置可否。
他笑笑,“再来。”
百里勇:“……”
还来?
今日夜枭是非要将棋下到天黑才肯罢休不成?
他看向一旁的百里凝霜,后者也是一脸莫名,以及微微焦灼。
看得出来,她也没有防备,也琢磨不透夜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心下纳闷,面上却不得不配合着,再下。
一盏茶过后,百里勇又输了。
“你兄妹二人,下棋路数有些相似,杀气毕现,不懂藏其锋芒——还有心难静。”
夜枭捧着茶盏,喝了口,然后摇摇头,似无奈又似好笑地评价道。
这话,叫百里勇讪讪,百里凝霜则是眉头一锁。
“陛下棋艺远在兄长和臣妾之上,这棋再下下去也是一样的结局,不如陛下还是回去歇歇,时候不早了,兄长也该回了。”
百里凝霜只得出声,如此说着。
“也好,那便这般吧。”
不料,之前一直拉着兄妹俩下棋的夜枭,忽然又这么好打发了?
百里勇与百里凝霜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起身,行礼。
“恭送陛下。”
“不用送了,你们兄妹俩好好说说话,孤就不打搅了。”
摆摆手,夜枭来得莫名,走也是让人琢磨不透的样子。
百里凝霜眸子里划过一丝异样。
等人走了,才低声问百里勇,“兄长,可是出了什么事?”
不管夜枭是何等心思,眼下,人走了,就该说正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