诬陷

天下无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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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言忆以手掩唇,暗暗打了一个哈欠,她有点困啊……而这时,钟庆书终于猛力扯开了钟凤华的手,朝郑言忆飞奔过来,他一把捉住郑言忆的手,神情极为激动。

    “二王爷,”钟庆书带着哭腔唤着郑言忆,楚楚可怜的面容挂着两道清泪,他着实熬得累,担惊受怕了许些日子,又不得见郑言忆,心情一直焦躁着,寝食难安,脸色自然也就极差,如今在朝堂之上见到他的妻主,他才发现,内心一直压抑与隐痛的原因,他喜欢她,或许是成亲后,或许是成亲后,他已经喜欢上她了……

    “庆书,”郑言忆拖住钟庆书,不让他给自己下跪,她怜惜他脸上的憔悴和伤情,可是这是朝堂啊,他这是干什么,一个搞不好,女帝治他一个藐视朝廷的罪,他准得吃不完兜着走,这傻瓜,她这么看不出来他脸上对她真真切切的担忧。

    “庆书不哭,我没事,”郑言忆柔声安抚他。

    钟庆书柔柔弱弱地靠在郑言忆的怀里,也顾不得这是朝堂,目前这个朝堂是他唯一能见到她的地方,他被逼无法,只能这样来靠近她,他想念她,很想念……

    女帝对此视若无睹,罢了,她要怎样,便是怎样吧。

    朝臣对此除了摇头,也是不做声。只有钟凤华恨恨地瞪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也没有大声训斥,毕竟钟庆书的身份在那里,他是二王爷郑言忆的王夫,她没道理将人拉走。

    蓝向凉没理会这一出,开始审理这件案子,首先是重复了案件经过,然后是证人说证词,交证物,几乎都与上一次的审理无异,蓝向凉却在审理完百里七和刘三之后,说这案子有了新的线索,然后又是传证人,证人说证词。

    钟凤华在看到新传的证人时,面色惊惧,尤为慌张,开始厉声与蓝向凉对骂。那个证人直至刘三伪造书信,并递上了刘三真正的身份和作案的证物,由此推翻了刘三的证词,且直指钟凤华是幕后之人。

    百里七证词确实无误,腰牌确是在毒香山丢失,确是被百里七捡取。

    而康微宇的一面之词也被推翻,钟庆书本就没有指证郑言忆通敌叛国,他指证的是百里七身带腰牌的事实,此项无误。

    李决闻擅自带兵出营,女帝已经赦免李决闻之罪,此项不能作为二王爷通敌叛国之证明。

    最后,女帝朗声说,“那么,朕在茴净宫搜出的半月香是怎么回事?!”

    此言一出,满朝震惊。

    只因女帝从来未曾说过,她曾在茴净宫搜出了半月香!半月香是姬氏世家的毒药,普通人是绝对拿不到的,可是现在它出现在了皇宫里,还是茴净宫!二王爷曾经居住的茴净宫!

    郑言忆抿唇而笑,她早料到女帝会有这一着,她不慌不忙地回答,“罪臣,不知。”

    女帝冷眼看她,让人传了贵君上殿。

    传就传吧,当面对质她也不怕,贵君没做过,她更没做过,她了解贵君的为人,女帝如今这一出,怕是永远失去贵君爱她的心了……

    贵君一身素衣款步而来,虽至中年,但肌肤保养得极好,相貌无疑是俊朗温雅的,他朝着女帝款款一拜,不卑不亢地行礼。

    蓝向凉审他的时候,他据实以报,郑言忆自然也是说的实话。蓝向凉明显是早有准备的,事件有漏洞,他让人去传了茴净宫的证人上殿。

    郑言忆与贵君对望一眼,贵君淡漠的眼神望向郑言忆时,那神色是含了心疼与怜惜的,他当她是亲生女儿般看待,如何舍得她受苦,他更是相信她的为人。

    郑言忆自然也是了解贵君的,尽管只是对视,但对方眼眸中的神色已然让彼此了解,她朝贵君行了一礼,算是对贵君往日疼爱的感激。

    茴净宫的女证人小草很快上了殿,唯唯诺诺地行礼之后,蓝向凉开始相问,小草自然是据实以报,证词直至东宫总管。原本是东宫总管让茴净宫的陈亮将半月香藏在茴净宫嫁祸给二王爷的,可是刚过不过几天,陈亮忽然便失足跌进了茴净宫里的枯井,死于非命,与陈亮关系最好的小草知晓事情全部真相,终日惶惶,不得安生。直至被查出来事情真相,她上殿作证。

    如此,才算是所有事情真相大白。

    此事牵连了御膳房,东宫,东宫总管是一个后宫官职,为后宫最高级别的官职,直属帝君管理,还有女帝身边的总管。

    而郑言忆通敌叛国一事牵涉甚广,朝中大臣几乎三分之一都与此事有关,女帝自然大为震怒,大将军钟凤华作为主谋,皇室,罪恶滔天,自然是诛九族,斩立决。

    郑言忆力保钟庆书,女帝感念钟凤华曾经战功赫赫,应下了郑言忆所求。其他涉事百官,自然被下入天牢,秋后处斩。

    这次朝会,足足到了下午时分才下朝。女帝满身疲惫地退朝,郑言忆自然是无罪释放,钟庆书哭得肝肠寸断,百里七紧跟在郑言忆身后,几位王爷激动地过来搂抱郑言忆,她没事,她们自然最是高兴。

    最后,郑言忆拒绝了几位皇妹提议的庆贺,事情刚结束,她很累,说想休息几天,再来聚首庆祝。然后带着钟庆书、百里七和雪书朝皇宫外走去。

    刚出宫门,便看到二王爷府华丽的马车,王青和清风在马车旁守候,一看到郑言忆皆激动地跑上前来。

    “二王爷!”王青、清风恭恭敬敬地给郑言忆行礼,在外人面前,礼数自然是不能少的。

    郑言忆脱罪,心情自然高兴,她早恨不得离开这个皇宫,走得远远的,见着这两个属下,她挑挑眉头,愉悦地开口,“嗯,本王放监了,哈哈!”

    “放监?”几人不解。

    “算了,回王府再说,”郑言忆扶着摇摇欲坠的钟庆书上了马车,百里七尽管不情不愿也只得跟了上去。

    雪书见到同伴自然是十分激动的,拉着王青、清风说不出话来。一行六人,往二王府赶去。

    马车上,钟庆书神情悲痛,似乎只求一死,他虚弱地靠在郑言忆身上,一言不发。百里七偷偷瞟了一眼郑言忆,绞着手指,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雪书则十分激动地看着郑言忆,刚才他被放出来,在皇宫看到主子时,他简直想扑上来了,又碍于是在皇宫里,不敢造次。王青驱马,清风坐在马车一侧,都等着郑言忆开口。

    “都看我做什么?”郑言忆搂着钟庆书,看到其他都在看她,还一脸期待的表情,她哪里不知道他们是想听她说话。

    “主子!我们,我们都在等你呢,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的!”清风忍不住高兴地说。

    “清风,其他人呢?”

    “都在王府,全部都在的,”清风激动地回答,他自然是知道主子问的“其他人”是谁,清风是暗卫的一员,主子问得他的,自然是暗卫各总领。

    郑言忆高兴地笑了,这帮家伙,不是在想什么招数来整她吧?她抬眼看向清风,他神色无异啊,再看看驱车的王青,他的表情除了激动和高兴可是没有半点阴谋的。

    “主子,我担心死你了,呜呜……”雪书大概是被关久了,倒在郑言忆腿上呜呜哭了起来,其实最可怜莫过于他,毒香山里的生死一线,死命赶出皇城送进解药,却被打入了天牢,战战兢兢到现在,他的神经一直都紧绷着,如今一下子解放了,他自然要哭上一哭。

    “傻雪书,主子现在不是没事么,男儿当自强啊,乖,别哭,”郑言忆安抚地拍了拍雪书伏在她腿上的脑袋,她和这些人之间,向来比较随意,看在百里七眼里,却是另一种味道了……

    “二王爷可真行,”百里七瞥郑言忆一眼,话语中有一丝的不高兴。

    “我当然行了,”郑言忆哈哈一笑,“我不行怎么将你救出来的,还是无罪释放,你不感谢我还想怎么的?”

    百里七低下头,嗫嚅了几句,她竟然不自称本王,她说的是“我”,他抬头看向她,没发现她神色有什么不正经,才正式说道,“谢谢你。”

    “呵呵,其实不用谢,你可是我的小夫君哦,”郑言忆愉快地说。

    此言一出,不止百里七脸红,雪书是一脸惊异,王青和清风都撇了撇嘴,主子什么时候才能有个正形。

    “主子!他是谁?你小夫君?!”雪书不敢置信地瞪眼看着百里七,这个脏兮兮的小子,是主子的小夫君?

    “对啊,你主子在钟凤华那老贼我时,我向女帝求娶来的小夫君,”郑言忆老老实实说道。

    钟庆书却是身躯一震,眼泪瞬间落得更多,她纳了小夫君,不要他了,她已经不要他了,如今他的娘亲被判斩首,全家上下都要连坐,只剩下他一个了,这世上,没人再关心他了,他活着干什么,他还活着干什么……

    郑言忆发现怀里的钟庆书神色不对,连忙抱紧了他,紧张地问,“庆书,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钟庆书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郑言忆,哽咽地说,“二王爷,庆书请求离去,庆书无脸,苟活于世……”

    郑言忆心疼地擦去他的眼泪,他的娘要被处斩,全家上下包括下人都被连坐,他的心情她能理解,可是他这个样子,她这么能放他走,而且他还说,不想苟活于世。

    “庆书别哭,不要难过了,你娘亲的事情……不要去想了,你还有我,你是我的夫君,是二王爷的正王夫啊,以后二王府就是庆书的家,庆书不要乱想,”郑言忆好声安慰,将钟庆书搂紧了点,如今她不知道要怎么对他,先这么着吧。

    钟庆书只是摇头,心伤难明,“二王爷不需要庆书了,娘亲不在,家都抄了,庆书真的不想活了,二王爷,你放庆书走吧,求求你放庆书走……”

    几人见此,皆有些动容,钟庆书的样貌是极俊的,如今这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谁也于心不忍,可是又能如何安慰他。

    “庆书不要这样,会过去的,我不会让你走的,”郑言忆见他痛不欲生的模样,眼眶也微微发红,曾经她喜欢他喜欢得很深,她从来不舍得他伤心,如今他这般模样,她如何能不伤心,“庆书不哭,会好起来的,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钟庆书不断摇头,趴在郑言忆怀里哭得泣不成声,他全家人,以后只剩下他了,整个世界,他没有亲人了……

    “庆书……”郑言忆难过地搂着他,他哭,害得她也想哭了,“庆书,你要坚强啊,”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不断这样说。

    皇宫离二王府距离比较远,一路上钟庆书都在哭,哭累了趴在郑言忆怀里,像个木偶一般呆滞地一动不动,甚至连表情都没有。郑言忆心疼得无以复加,一路都絮絮叨叨地安慰着,也许说的话不对,钟庆书再没有开口,没有搭理过她一句。

    终于,二王府到了,王青率先下马,清风、雪书、百里七也相继下去,郑言忆扶着钟庆书,在清风的帮助下也下了马车。府门口早有下人等候着,见二王爷回来了赶紧迎了出来,“参见二王爷。”

    “把王夫扶进去好生侍候着,不能离了人,好好看着,”郑言忆吩咐下人将钟庆书扶了进去,钟庆书任由别人这么摆弄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色,可以说是面如死灰。

    郑言忆心疼地看着,她舍不得他这样,原本还想和他解除了夫妻关系的,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他已经成了她无法推卸的责任,她当初娶了他,便有照顾他一生的责任,她怎么能如此冷血,想要丢了他……

    心内微微叹息,经历了这一场,她的心,已经变了,不再像以前的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什么都是无所谓的态度,这个世界,即便不自强,也会“被自强”。她要强大起来,她必须强大起来……

    可是,她更想是,是远离皇宫,远离朝堂,不去经历一番,她不甘心。

    她看着高挂府门之上的镶金牌匾,心下恻然,缓步走上了台阶,朝王府里走去。

    “砰砰砰!”

    好几声爆炸声,随之而来的是彩色带和彩色碎纸……

    冷汗……

    这些家伙真是将她教他们的发挥得淋漓尽致啊!

    郑言忆抬手摘开飘到她头发上的彩带,暗卫各总领的嬉闹声便传了过来,“主子!欢迎回府!”

    “你们这是……”

    “哗啦!”一盘冷水夹带着柳叶,哗啦啦从她头上浇泼而下!

    郑言忆握紧拳头,浑身发抖,不待发作,一件披风被人披到了她身上,不用转头,能有如此功力的……

    “无言!”郑言忆一声咆哮,“你是不是疯了?!”

    没错,那盘冷水就是无言泼过去的,披风也是无言的杰作,暗卫各总领笑嘻嘻地围了上来,“主子,欢迎回王府!”

    “看我干什么,也不是我想的,”无言淡声说道,郑言忆瞪他,他视若无睹,一派闲散地立在一边,撇开了头。

    她的乖无言啊……为什么能被怂恿来泼她冷水?!郑言忆瞪着众人,伸手摘去头上的柳叶,她不过刚进府门,这帮家伙就这么对她!阴谋,这绝对是阴谋!

    “主子,这是吉利水啊,从牢房出来的都要泼上一泼的,主子别生气,生气容易长皱纹啊,”徐采妹笑嘻嘻地拉了拉郑言忆的衣袖,一脸讨好。

    “对对对,这是吉利的嘛,主子,你看我们准备的多辛苦,就别生气了,”亢凉远附和。

    “对啊,那柳叶还是我摘回来的呢,”萧凡均有些邀功的意味。

    “这彩色筒还是我亲手做的呢,你那算什么,”东门继撇唇,十分鄙夷萧凡均。

    “我有份做的好吧,”卑子木也不落人后。

    “我,我去装的水,”李决闻人高马大,站在各人中间有些鹤立鸡群,他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他也是有功的,他也有帮忙准备哎。

    “这么说,你们是都有份了?”郑言忆阴恻恻地问道。

    “那是当然!”众人自豪地高声喊道。

    郑言忆点点头,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水渍,很好,十分好,吉利是吧?“你们这帮混蛋!敢泼主子我!看我不把你们打个满地找牙!”

    她看见园子的池水,心生一念,迅速出手成风,用内力卷起了几尺高的池水,“轰”的一下朝众人泼了过去!

    武功好的自然躲了过去,例如无言、李决闻、卑子木,反应慢的被淋了个正着,例如徐采妹、东门继、亢凉远、萧凡均、清风、雪书、王青。

    “主子!不关我们事啊!你干嘛淋我?!”雪书抗议,被淋了一身的池水,都不知道有没有鱼儿的粪便啊!

    “主子!”

    其他人不服,礼尚往来,如法炮制,将园子里的水池当成玩耍的泥沙场,皆用了内力卷起池水,朝对方轰去。

    无言站在最安全的地方,眼眸淡淡地瞟过郑言忆,唇边是若隐若现的笑意。

    一园的欢声笑语。

    闹够后,几人换了衣服去了饭厅,下人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钟庆书没来,郑言忆也不强求,和暗卫的各总领围坐一桌,还有雪书、清风、王青。唯独南宫无仇不在。

    郑言忆问及南宫无仇,卑子木说他生病了,没来。

    没来?南宫无仇以前挺黏她的,能有机会见她,他怎么可能放过?或者上次和他说的话,他决定远离自己了?郑言忆心想着,面上一笑,也罢,如此也好。

    等到吃好晚餐,暗卫各总领散去,无言向来是住在王府里的,他朝自己的院子走去了。郑言忆询问下人百里七的位置,因为回来的时候她吩咐下人去安排的,自己也没说让他住在哪个院子。

    垂柳苑,百里七临时的住处。

    郑言忆来的时候,百里七正闷闷不乐地坐在回廊上,他已清洗过,换上了下人为他准备的衣物。郑言忆看着他一身月白袍子,包裹着他一身的清华,那脸颊白白净净,相当的俊朗,如今看着他这身,让郑言忆目光有些艳羡。这古人皮囊长得就是好啊,瞧她遇到的,哪个不是绝色?

    郑言忆的脚步,引起了百里七的注意,他武功很高,当初围攻他的士兵过多,一场车轮战下来,他体力消耗过大,才被制服而已。他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郑言忆,有些羞涩,也有些无所适从。

    “你害怕我?”郑言忆看着他瑟缩的模样,有些好笑。

    百里七望向她,他才不怕她,怕的是她的*,可是这个不能说给她听,“我才不怕你,我,我不知道在这里干什么好。”

    郑言忆笑了笑,“你明天可以走了,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什么?”百里七惊讶,她要送他走?“你,你肯放我走?”

    “肯啊,为什么不肯,我当初说娶你,不过是想你在天牢好过点,我欣赏你,”郑言忆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一身正气,坚强不屈,是我见过的很有气魄的男子,所以我想你活命,你是自由的,你想什么时候回国都可以。”

    百里七惊喜地看着她,她肯放他走!“二王爷,谢谢,谢谢你。”

    “呵呵,不用客气,我会吩咐下人给你些银两,路上用得着,你回去要小心,”郑言忆真心地笑了笑,她是真的欣赏他。

    “嗯,嗯,”百里七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的点头,脸上的笑容灿若星华。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二王爷,谢谢,”百里七目送郑言忆离开,心里百感交集,他被捉来时,每天承受的几乎都是毒打逼供,直到遇到她,她待他好,她的关系,有御医给他看病,有宫人给他送药,她本说要娶他,他一直以为她是个登徒子,可现在,她说放了他,她说他是自由的……

    感动的同时,他的心也染上了淡淡的不舍,煞雪国的二王爷,真的是个好人。

    郑言忆快步赶去风华苑,白天的时候钟庆书的表情十分不妥,她很不放心,所以决定去看看,她不能让他有事的。

    钟庆书躺在他寝房的大*上,双目空洞地看着*顶,面无表情。他已经生无可恋了,活着何为啊活着何为……

    他已经不是大名鼎鼎的大将军的儿子了,他如今只影飘零,举目无亲,还有什么资格做这个王府的王夫,他没有了身份,没有了地位,如何当得二王爷的夫君,他不知道这样留在王府,有何意义,他的娘亲没了,他的家没了,全都没了……

    他不要这样的生活,他能想到的只有死亡。

    郑言忆来的时候,苑里静悄悄的,寝房外守候着几个下人,寝房内也有两个下人恭恭谨谨地立在*边,郑言忆挥手让她俩退了下去。

    “庆书?”郑言忆看着*上的人面色极为苍白,并且还有一丝血腥味,怎么会有血腥味?“庆书,你怎么了?”

    钟庆书没有看她,目光呆滞地看着*顶,或者不是看*顶,只是空洞洞地睁着。

    郑言忆感觉不对,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只见他手腕处一道深深的血口,血液正汩汩流着,被褥已经被浸染了鲜红的色泽,森严可怖。

    “庆书?!”郑言忆大惊失色,赶紧点了他几个穴道,并唤来下人去请无言,她紧紧握住他手臂伤口的上方,有利于止血。

    “庆书,你怎么这么傻?”郑言忆心疼地抚上他苍白失色的面容,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动作这么快,这么多人守着,还是让他出了意外。

    “二王爷,”钟庆书终于开口了,目光空洞,语气淡如远山的云雾,“不要救庆书了,这是庆书选择的路,庆书愿意走……”

    “不,我不能让你就这样死掉,你还有自己的人生要过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二王爷,庆书真的,不想活了……”钟庆书缓缓地闭眼,他很累,累极了,他想起朝堂之上,娘亲疯狂的模样,凄厉的模样,拼命求情的模样,他的娘,没了……

    “庆书,不要这样,你这样,我很心疼,”郑言忆努力想要挽留他。

    “二王爷会心疼吗,”钟庆书低低地说着,唇边有一丝很淡的微笑,“二王爷,谢谢你,谢谢你为庆书求情,留下庆书的命……”

    “可你还是要自杀……”郑言忆苦笑,他太傻了,“庆书,人最宝贵的就是生命啊,怎么能轻生?你不要这样,撑下去,一定要撑着,你没有了娘亲,还有我,还有王府的,你别这样好不好?”

    还有她?她不要他了的,为什么要说他还有他呢,“二王爷,你已经不要我了,上次朝堂上,你说解除夫妻关系的,”钟庆书苦涩地笑了笑,他什么都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若死了吧,反正不知道以后,还能怎么样活。

    “主子,”无言带着药箱出现在门口。

    “无言,你快来看看庆书,”郑言忆见无言,赶紧让出位置让无言为他诊治。

    “主子,你先出去,”无言瞥了郑言忆一眼,他为病人医治时不喜欢旁边有人。

    郑言忆自然知道的,依言走了出去。

    最难救活的,莫过于一心寻死之人……郑言忆倚在寝房外面的柱子上叹息,钟庆书如今模样,她如何舍得下呢,可是她能这么救他,他一心求死啊,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半点他留恋的人和事吗?

    钟凤华是要死,她胆敢皇室成员通敌叛国,自然是要为付出代价的,她早该想到会有今天结局了。可是她没考虑过她的儿子,她若斩立决了,钟庆书怎么办,她与钟庆书的婚事形同摆设,有名无实……

    唉。

    郑言忆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想着乱七八糟的心事,直到无言走了出来。

    “无言,”郑言忆站直了朝他走去,“庆书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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