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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劝服章氏
魏鸢怯怯的瞧过魏子衍一回,没料着却让他逮了个正着。
魏子期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看着她,表情也慢慢古怪了起来:“老是在我面前愈发生怯,先前我斥你,是我不对,兄妹们一处说话呢,我也只是教给你,见着外人再不要说那些,烂在肚子里也别出口,这会子想说什么,还不是由着你说个尽兴吗?”
两个妹妹都是他照顾大的,魏鸾其实还照顾的少了些,她落生爹就很喜欢,越长大就越喜欢,打小爹看顾她就多,他为这个不怕幺妹吃大亏,加之有爹来教导,他的心思,更多的自然就用在了另一个妹妹身上。
是以要说感情深,他看魏鸢才更亲,也更疼她,只是不知何时起,她见着自己,总是比对外人还要胆怯。
为着什么他大概明白,可是经年累月这么过来了,现在再想改了,已然不大可能。
魏鸢叫他说的脸上飞红了一片,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静默了好久才缓过来,再抬头时,脸颊上的红晕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望向魏鸾:“你别看着母亲大张旗鼓的收拾了西院出来,如今知道了,那是给胡氏备着的,可她怎么会有这样大度?”
魏鸾觉得意外,这话实在不像是她会说的。
许是她眼中的惊诧伤到了魏鸢,魏鸢的表情中带了些苦涩:“大哥自己说的,想说什么,由着我尽兴罢了。这也不是我编排母亲,其中缘由,你年纪再小,多少也知道。我只瞧着你先前……”
她陡然一惊,差点儿自己说漏了嘴!
先前魏鸾联合着齐王发落陈平的事儿,十三岁的小姑娘,实则是个有手段的。
她在这个年纪,就已经知道什么人是可以倚仗的,什么人是可以利用的。
固然这样也许不好,可只要不伤天害理,便也无伤大雅,况且齐王自己心甘情愿,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是以魏鸢想着,章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魏鸾心里,应该是有数的。
果然魏鸾连连点头,又宽慰她:“我只是觉得,大姐姐从前闷声不响,实在是个温吞好性的人,原来你也留心这些,知道母亲一向并不是十分大度宽容的人。”
魏子期忍不住扶额。
合着他一句话,倒造就了她两个这样肆无忌惮的背后编排长辈吗?
虽然说的是对的,也不是给章氏身上泼脏水,但他怎么听怎么别扭,偏话还是他亲口说的,又不好板着脸训斥她两个,所以只能闭上嘴,绝不参与她们的编排也就是了。
魏鸢半阖了眼,须臾才又睁开,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太复杂了。
魏鸾一时瞧见,心头咯噔一声。
她突然觉得,其实在漫长的岁月中,大姐姐对章氏积怨已深,而这份怨怼又从来无处发泄,其实到最后,怕是心思都扭曲了。
等魏鸾想再看一看那双眼,以及那样的眼神时,魏鸢已经一切如旧了。
魏鸢松了口气:“你既知道母亲是什么样的脾性,这事儿还想指望母亲吗?”她嘴角嘲弄的弧度扬起来,却不对着魏鸾,更不是冲着魏子衍。
也许魏鸢真的是隐忍惯了,也温和太久了,以至于她分明对章氏不屑一顾,却在嘲弄刚露于人前不多时,便匆匆敛去,就像是她的脸上从未出现过那样的神色一样。
魏鸾觉得她姐姐活的辛苦,这十五年来,可能没有一日是真正松懈下来的。
苦涩蔓上心头,又涌到舌尖上来。
这样的苦说不出口,只能又和着那一点无奈,一起咽下,再喉咙里滚上两滚,用足了力,生吞进了肚子里。
“我知道很难。”魏鸾幽幽吐了口气,“可只能这样。胡氏是扬州人,我们能指望谁呢?”她略一顿,又提起黎晏来,“如果爹是在齐州做这样的事,我可以去找黎晏帮忙,了不起他想了法子,齐州城中那么些人呢,随咱们要说是谁家送来的,只要有他出面,也不怕平息不下去。可是在扬州啊——也不是不能叫他帮忙,但太费工夫了,且真这么干了,才彻底伤了与章家的情分。”
魏子期是赞同这话的。
倘或此事请了齐王出面相帮,人毕竟是从扬州带回来的,只怕弄到最后,扬州城中的人只会说,魏业如今仗着有了齐王这棵大树,越发觉得好乘凉,再不把章家人放在眼里,连带着章氏这个当家主母,地位也是一落千丈,唱曲儿的姐儿都能明目张胆的收了房,带在身边百般宠爱,为着这么个姐儿,甚至不惜请了齐王殿下出面,还要为她造就个良家出身来。
为着这次的事情,两家已经生了嫌隙,再把最后那点子情分伤了,就真是大大的不值得。
魏子期跟着魏业历练了这么多年,知道经商的人家最看重的就是人脉二字。
他也不喜欢章氏这个继母,可是章家还有根基在,最好是别伤了两家的和气,好歹名义上章家也是他外祖家,将来保不齐有用的着的地方。
章氏盯着内宅和魏家家业,时常会糊涂,那是为子衍筹谋的。
今后他真继承了家业,章家人可不会再似她这般的糊涂了。
于是他欣慰的看魏鸾:“人家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先前说你真是长大了,眼下看,竟说错了,你倒是脱胎换骨一样,再不是个只晓得胡闹的小姑娘,如今也懂得权衡利弊,知道把目光放长远了。”
他说脱胎换骨,魏鸾没由来打了个哆嗦。
魏鸢忙覆了她覆她手背:“这三月天,你怎么觉得冷了?”
她忙说了声没有:“没觉着冷,就是打了个寒颤,我也想说呢,一会儿请大夫来瞧瞧。我倒也没什么觉得有什么要紧的,估计是天气刚暖喝起来,前些日子我总穿的单薄,不过请个大夫看一看,大家安心。”
她都这样说了,魏鸢和魏子期也就没再多叮嘱,知道请大夫来瞧就是好的,至少不必他们为她操心了。
魏子期五指并拢着,在石桌上头轻拍了两下:“我怕只怕,既指望不上章家,也指望不上母亲,可一时再要想别的办法,却是实在想不出……主要还是母亲面前,咱们谁也说不上话罢了,子衍又是个拎不清的,叫他去说,他八成还要想着,咱们抬举胡氏来恶心母亲。这个事情真是难,要怎么着才能劝服母亲松这个口,这事儿也就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