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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39章谁更狠
俞晚被苏若骂了个狗血淋头, 很狼狈地离开了。
她这一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她出身好，又从小就有一个家世更好, 外形也好的男朋友, 然后顺风顺水的成亲了，成亲之后婆婆是个继母，别说是摆婆婆的谱, 平时还要小心翼翼地讨好他们, 看他们的脸色。
她娘家那边她有一个弟弟妹妹。
她比她妹俞翎大了七岁，比她弟更是大了九岁。
她弟妹出生前家里就她一个, 自然格外受宠爱, 性格又听话乖巧, 后来还嫁得好。
反而是妹妹俞翎, 从小脾气火爆, 性格刁钻, 说话不好听，还跟弟弟争宠，所以在家里并不受宠。
她这半辈子在别人眼里都是人生赢家的典型。
她妈说这是因为她性情好, 心地良善厚道, 行事大方才会有这样的福运。
她这一辈子也没被人这样撕过脸, 被人骂得这么坏......她羞恼至极之后都觉得恍惚, 苏若口中的那个人好像不是她似的。
她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可偏偏她脸上火辣辣的, 气得发抖，却竟然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最多说“没有, 我没有那样想, 我没有有心要伤害你”, 可是说出来和苏若尖锐的语言相比显得那么无力。
虽然真的也算是实话。
她在帮周念雪的时候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周念雪是十岁出头就跟她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闺蜜, 她的遭遇那么惨，她不可能不同情她，不心疼她。
所以周念雪求她说只是想在她家里见见苏若，跟她说两句话时，她虽然也觉得有些不太妥当，但真的没有苏若骂得那么坏。
俞晚脸上火辣辣地离开了韩家。
回去之后她越想心里就越不好受。
而且她还害怕。
其实韩则城有多在意苏若她是看在眼里的......也因为看在眼里，她的感觉有点微妙。
因为韩则城以前为人有多冷漠她是很清楚的，可苏若......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她心里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苏若，如果韩则城对她普通像寻常的妻子也就罢了，但他对她太好，跟他本身的性格反常太大，当年还是在念雪结婚一个多月之后他就跟苏若结婚的......她大概心底是觉得苏若勾—引了韩则城吧。
她不知道韩则城这样的人原来也能被苏若这样的女人勾引，被她迷成这样。
俞晚之前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回到家才突然意识到。
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苏若。
发现这一点之后，她想到自己做的事更加害怕。
苏若这样的人。
她以前完全不知道，一个小姑娘眼睛能那么毒，嘴巴能那么毒，好像能把人心底最深处隐藏的东西都能扒出来，让人不安。
她为什么要招惹这样的人？
韩则城还那么在意她。
而自己公爹和丈夫是多看重韩则城她心里是很清楚的。
如果苏若在韩则城面前把那些话说出来......俞晚简直是一头冷汗下来。
她现在已经不是被骂得羞恼和没脸的问题。
而是担心苏若会不会在韩则城或是外面说什么的问题，那她......
她现在才真的后悔捅了苏若这个马蜂窝。
她心里忧惧，可是这事她根本不敢跟自己的丈夫说。
说了也没用。
最后她总算是想到了妹妹俞翎。
俞翎跟苏若是好朋友。
她想跟苏若和解，哪怕不是和解，也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
*****
俞晚打了电话给妹妹俞翎。
不过俞翎不在家。
俞翎这才拿到大学通知书几天，这几天天天和同学朋友出去玩，简直玩疯了。
难得她爸妈见她争气，竟然考上了大学，这又快过年了，她那几个同学朋友又都是家里认识的，信得过，所以破天荒地的没说她，由了她玩闹。
俞翎晚上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来。
都快十点了。
她听她妈说她姐给她打电话了，好像还挺急的，就直接拨了过去。
俞晚等了俞翎一个下午的电话，结果晚上十点她才打过来。
俞晚很不高兴，习惯性地训斥道：“翎翎，你怎么在外面玩的这么晚才回来？这要是在外面出了事怎么办？”
俞翎头皮发炸。
她姐大她七岁，从小就喜欢对她说教。
不过她也习惯了，就嬉皮笑脸道：“姐，我听妈说你下午打电话给我，不会就是为了骂我的吧......不过话说，你那时候咋就知道我今晚会晚回来呢？你现在还会未卜先知，提前教训我了？”
俞晚：......
她心情糟糕着，可没心情跟她耍嘴皮子。
不过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两个儿子刚睡着，丈夫就在房间，她不想这个时候跟妹妹讨论苏若的问题，以免让丈夫看出异样，就忍了忍，道：“少贫嘴，你注意一点，别让爸妈担心。我现在不方便跟你多说，阿旭和阿阳刚睡着，免得把他们吵醒，明天早上九点，你等我的电话。”
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俞翎听着电话里面的“嘟嘟”声莫名其妙。
她这个姐今天有点不对劲啊。
俞晚回到房间，顾一霖看她面色不对，随口就道：“这么晚，谁的电话？”
俞晚有些不自然道：“是阿翎，我下午打电话给她，她在外面玩到现在才回来。”
顾一霖看了她一眼，也没有深究什么，而是突然问她道：“你说去找则城他媳妇道歉，找她了吗？”
俞晚的面色又是僵了一下。
她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道：“下午找过了。一霖，她的我的误解和敌意很大......这我也能理解，所以我就听了你的话找阿翎，她们是好朋友，我就想让阿翎帮我再跟她道一下歉，至少让这件事了了......总之，不能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和则城这么多年的交情产生间隙，还有爸爸那里，我也不想让爸爸那里听到什么不好听的话。”
顾一霖皱了皱眉。
他仔细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拍了拍她，道：“你找俞翎听听她的意见也好，毕竟她跟则城他媳妇年纪相仿，平时也能说得开话，比较容易沟通。至于我和则城，”
他道，“阿晚，你就是想得太多，管得太多，你要没事做的话......阿旭和阿阳也大了，你还是回去上班吧。”
俞晚：......
这是在说她闲的吗？
*****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九。
因为今年腊月就二十九天，这一天也是三十晚除夕了。
俞晚让顾一霖带了两个儿子顾旭和顾阳去了公爹顾家的大宅那边，自己留下了给妹妹俞翎打电话。
俞翎真是吃惊。
她跟她姐年纪差得远，关系不算太亲密，还真没想到有一天她姐这么执着地给她打电话。
不会是要给她介绍男朋友吧？
她又觉得头皮发炸。
俞晚拨通了电话，道：“翎翎，我是想问你苏若的事。”
苏若？
俞翎茫然。
她道：“你想问我什么？姐，苏若的事你知道的可比我多，要是再私事，就算你是我姐，我也不能随便乱说啊，这可是原则问题。”
俞晚皱了皱眉。
她这个妹子就是整天东拉西扯......她又想到苏若的那嘴皮子。
现在的小姑娘，烦人。
她耐着性子道：“是这样的，你念雪姐前几天找了我，想见苏若......”
说着她就简单的把自己安排周念雪见苏若的事说了。
周念雪跟她是好朋友，小时候也可以说是看着俞翎长大的，周念雪跟韩则城订婚又解除婚约的时候，俞翎也已经有十八—九岁，所以对那些纠葛也是知道些的。
俞翎一听她姐安排了周念雪见苏若，原本是斜靠在沙发上的，“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她想说“姐，你脑子进水了吧？”
但好歹那是她姐，她收敛了点。
她道：“姐，你是说你安排了周念雪见苏若？周念雪为什么要见苏若？苏若又知不知道周念雪是韩副团长的前任未婚妻？你让苏若去见周念雪，有没有跟苏若说清楚是什么状况？”
一个连着一个问。
俞晚被问得脸上发热。
但她是找俞翎帮忙的，也不能隐瞒，只能忍着道：“没有，那是她们之间的事，我怎么好掺和太多？我就是请了苏若去家里，让她在我家跟念雪见了一面。”
沉默。
电话那头好一阵的沉默。
俞晚：“阿翎？”
俞翎：“姐，你是说你什么都没跟苏若说，就直接把她带家里，扔给了周念雪？”
俞晚：“嗯，我想着......”
“姐，你说吧，你找我干什么？”
俞翎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问道。
俞晚深吸了口气。
她觉得她妹的态度不对，但她不再问下去，她也轻松了许多。
她有点难以启齿，但还是道：“念雪跟苏若说了她和则城的旧事......还跟她说了她现在的情况，阿翎，你知道念雪她之前的婚姻是被逼的，也很不幸福，她甚至......”
她深吸了口气，道，“她甚至已经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俞翎：......
她在那头听得目瞪口呆。
她听她姐说到这里就沉默了下去，就讽刺道：“她跟苏若说这些干什么？跑到自己的前任未婚夫的老婆面前说这么一番话，她难道还想说她很惨，所以想让苏若把韩副团长让给她？她脑子有水吧？”
俞晚：......
“阿翎......”
“姐，你继续说吧，你找我干啥？”
俞晚再吸了一口气，道：“苏若她因为这件事跟我生了芥蒂，我不想你姐夫和则城因为这件事生嫌隙，所以昨天我去找她道歉，但她不接受，说我心存恶毒，有心帮念雪破坏她和则城之间的感情，破坏她的婚姻。阿翎......”
“姐，”
俞翎在电话那边道，“阿若她只是骂你吗？”
“嗯？”
“姐，如果是我，我会把茶水直接泼你脸上。”
俞翎道，“什么人啊都是。”
“阿翎？！”
俞晚气得面上一下子涨红。
她生气道：“阿翎，你怎么也跟她一样？我承认我这件事做得不妥当，没有考虑周全......”
“你不是没有考虑周全，”
俞翎打断她，道，“而是你跟周念雪一样，从头到尾都没把苏若看在眼里，用着你们高高在上的姿态，想要用你们的方式逼迫苏若离开韩副团长。”
“你胡说什么？！”
“你仔细问问你自己我有没有胡说。姐，我都能想象到你去跟苏若道歉时是什么神色什么表情，你在我面前都还不觉得错在哪，你跟苏若道歉能是真诚的吗？”
“姐，我就问你一句话，”
俞翎慢慢道，“如果周念雪现在想要的是姐夫，她很惨，什么都没有了，也不能再生孩子了，姐夫也是跟她青梅竹马长大的，让你把姐夫和孩子都给她，你肯不肯？反正你没她那么惨，没了阿旭和阿阳还能再生嘛，她多可怜，都不能生了。”
“你不用回答我，你要是肯那就去跟周念雪说，她当年不是就为了那个男人比韩副团长更风光，更能帮助她家里所以就嫁了那个人吗？我看姐夫家不也位高权重，姐夫不也挺不错的吗？想必她肯定也肯的。”
说完也不理会她姐的反应，“啪”得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俞晚在那头气得差点直接晕过去。
*****
俞翎挂断了她姐的电话，心头火却“蹭蹭”地往上冒。
她姐就是个生活太舒适，被人捧得脑子都快没了的傻子罢了。
不是没脑子，她那脑子现在就只看得到最表面的一层。
俞翎在家里转了好几圈。
仍然觉得生气。
她才不会打电话给苏若去给她姐圆场子。
自己惹得烂摊子自己收拾，不然她只会越来越蠢，早晚跌跟头。
可那毕竟是她姐。
她也不能真的不管她。
她更恨的是周念雪竟然敢利用她姐。
她想了一通到底没忍住就直接打了一个电话去周家。
是周念雪的大哥周池接的电话。
他刚从办公室回来，面上隐有怒气，却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俞翎听到周池的声音，声音硬邦邦道：“周主任，我是俞翎，我有事找周念雪，能麻烦你帮我转接一下吗？”
周池皱了皱眉。
他知道俞翎，是俞家的小丫头。
小时候都叫他周大哥，叫念雪念雪姐的。
现在大了，怎么这么没礼貌？
周池道：“你等一下。”
转头就让家里的保姆去了楼上的房间叫妹妹周念雪。
事实上，他也有事情要找念雪。
周念雪下了楼。
她听说俞翎找她也有些意外，伸手就拿过了电话。
周池把电话给了她，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两圈之后就上了楼。
“喂，阿翎？”
周念雪道。
“当不起你一声阿翎。”
俞翎冷冷道，“周念雪，我知道你跟我姐是朋友，但麻烦你想要别人男人的时候不要拖我姐下水。”
周念雪面红耳赤，道：“阿翎，你胡说八道什么？是不是苏若跟你说了什么？”
“我没有听她说什么。”
俞翎道，“是我姐跟我说的，不是她说我可不知道你竟然利用她做这种事。你要找苏若为什么不直接找，通过我姐找她，约她在顾家见面，不就是要显摆你跟我姐，跟顾家的关系，给苏若心理压力，你不仅是韩副团长的前未婚妻，还跟韩副团长的至交好友全部是朋友，你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意深厚吗？”
“你利用家庭关系，利用周围的朋友关系，再跟她说一堆似是而非的话，用各种手段好让她心理承受不住，让她跟韩副团长的感情破裂，等上了大学，就很可能和韩副团长离婚，到时候你再利用周伯伯的病情，让韩伯伯逼迫韩副团长跟你结婚是不是？”
“俞翎！”
周念雪怒喝道。
可俞翎却不理会她的怒喝，冷冷道：“我管你有什么龌蹉心思，就是苏若我也管不着，你敢打她的主意，自然有韩副团长收拾你。但你利用我姐就不行了，以后你再敢利用我姐，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啪”得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下了。
周念雪拿着话筒气得差点把电话给砸了。
一个黄毛小丫头都敢威胁到她头上了！
她好不容易让自己的怒火稍微降了些，转身想要上楼，却没想到看到了自己大哥正站在楼梯上冷冷地看着自己。
周池道：“你到我书房来。”
“大哥？”
“过来！”
说完转身就去了自己书房。
周念雪心里坠坠的。
先前的怒火倒是一下子冷下来。
她大哥一向疼她，还很少用这样的神色对她。
周念雪进了周池的书房，周池转身看她，道：“今天韩则城打过电话到我办公室。”
周念雪一愣，抬头看向自己大哥，神色有些惶惑茫然。
周池看到自己妹妹那神色心里就是一堵。
他道，“念雪，你就不要再想些不可能的事情了。他打电话给我，说这几年你帮徐厚做的那些事，包括揭发几位叔伯罪行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其实不仅他清楚，恐怕几位叔伯也都略知一二，只是现在爸爸病重，他们念着跟爸爸的旧情不跟你计较。”
“但如果你再去找他媳妇，或是做些让他媳妇不痛快的事，他就算念及爸爸和他爸的情谊，也不介意把那些事情都告诉爸爸，或者等将来让人跟你秋后算账。”
周念雪面上的血色顿失，脸一下子白得跟个鬼一样。
全身发冷，就跟堕进了冰窖一般。
周池看着她这样心里也跟针戳一样。
他叹了口气，道，“念雪，你都在想什么呢？”
“他这样的态度，你还想跟他重修旧好，你是疯了吗？念雪，爸的身体已经不行了，麻烦你就消停些吧，要是你做的那些事被爸知道，他怕不是要被你活活给气死。还有我们家......”
他没说完。
他们家，等他爸一去世，怕就要完了。
*****
且说回苏若。
昨天俞晚惊惧狼狈地离开了韩家，一整天都过得不好。
但苏若却过得很好。
她送走了俞晚，就心情没有受半点影响的继续裁对联红纸。
不，想到这事终于了了......在她这里已经了了，她的心情还十分愉快。
她想到果果是属虎的，还特地剪了几只红色的小老虎。
韩则城带着果果去了部队转了两小时，下午四点多就拎着部队发的年货回来了。
韩果看到小老虎果然高兴，结果又缠着苏若剪了许多不同的小动物。
韩则城站在一旁很惊讶。
他道：“没有想到你还会这个。”
苏若抿唇笑，有些骄傲道：“我会的东西多了。”
说完就拿着刚刚剪完的雪花迎着光看了看，眯了眯眼，道，“这是我奶奶家的祖传手艺，她跟我说，学会了，以后有一门手艺，就饿不死，技多不压身嘛。”
说着就笑了，道，“一会儿我剪一个全家福。”
“什么是全家福？”
果果好奇问道。
“一会儿剪出来了你就知道了。”
剪出来是一张有全家三口三个侧影的剪纸，两边是韩则城和苏若，中间是果果。
侧影惟妙惟肖，竟然当真十分的像。
果果“嗷”一声就抢了过去，道：“我要贴我床头。”
“随你，小心些。”
苏若冲着已经捧了剪纸往自己房间冲的果果。
等果果不见影了，韩则城就道：“再剪一张，我们在一起的。”
苏若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之后就“切”了一声，这也跟儿子计较......出息了。
下午的时候一家人就写对联的写对联，贴对联的贴对联，笑笑闹闹的，俨然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