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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飞机, 言真真慢悠悠地取消飞行模式,看到了一堆涌进来的消息。
凌恒通知了她张笠出车祸的事。
她回复:[怪不得张叔一直没来,我还以为他临时有事呢。他还好吗?]
凌恒:[至少休养一周]
言真真发了个悲伤蛙的表情。
说实话,她不喜欢用言灵的力量来杀人, 《死亡笔记》告诉我们, 哪怕拥有死神的青睐, 干了坏事还是会照样gg的。
但对不怀好意的人,适当的意外很有必要。
让张笠躺一个礼拜,她这边的事儿也就办完了, 你好我好大家好, 又是和睦的关系了呢^_^
言真真坐地铁回舅舅家。
这里可宕开一笔, 稍稍提一提丁家的情况。
丁家只有两姐弟,丁湘很早就出国, 丁舅舅比她小了七岁,后面上高中的学费都是姐姐出的, 姐弟俩的关系还算不错。
丁家本来有一套小房子, 早些年,丁家几口人就住在不到四十平的屋里,逼仄得喘不过气来。幸运的是,因为离市中心近,赶上了拆迁大潮, 由丁家姐弟平分了拆迁款。
丁舅舅去了偏远区买了套稍大的房子, 顺利娶到了舅妈, 生了个女儿。丁湘则看上了市中心的升值潜力, 加上s国的工资够高,于是一咬牙,贷款买了个小户型。
后面的十几年里, 她靠租金和工资还清了贷款。
这套房子,如今当然就在言真真名下,委托给了中介出租,每个月能收到近一万的房租。
钱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足够一个人吃用。
言真真认为,丁湘虽然只有初中毕业,又给人做保姆,说出去不好听,可眼光和魄力都不缺,绝对是个有本事的人。
丁舅舅早接了外甥女的电话,和人调了班,专门等她回来。
“舅舅,舅妈。”言真真和这对照顾自己长大的夫妻,维持着非常和谐的亲戚关系——唉,之前舞台有限,只好螺蛳壳里做道场了。
舅舅很关切:“路上累不累,饭吃了吗?”
“吃过了。”言真真早就在机场解决了大事,自背包里捧出了机场买的礼物,“这些是s国的特产。”
舅妈顿时笑开:“太客气了,没必要花这个冤枉钱。”
说归说,还是拆了包装,里面是巧克力、护手霜和进口香烟,正好给一家三口。
言真真没理会她的口是心非,取出背包底层的木盒:“麻烦舅舅了。”
丁舅舅摁灭了烟头,眼中掠过哀伤:“应该的,我已经打好招呼了,礼拜二就下葬。”
言真真弯了弯嘴角。
她对张笠是一番说辞,对家里自然又是另一套:无非是墓地的费用太贵,不好赊欠凌家太多,想让母亲早点落叶归根,赶上冬至的祭祖。
老人很重视这些,她一说就同意了。
晚上,她睡在了舅舅家。
家里只有两室一厅一卫,她和丁家表姐一起挤在小小的次卧,睡上下铺,一点隐私都没有。
但生活的困窘于她而言不是最痛苦的,平凡的看不到头的生活才是。
她曾绝望地想,要是自己的人生最刺激也不过升职加薪嫁给高富帅,那也太无趣了。
幸好不是。
新世界的大门已经打开,她再睡在1.2米的小床上,却无以前的憋闷,反而睡得挺香。
同一时间,金盏花庄园。
凌恒走下了地下室。
这年头的别墅地下室,当然不是昏暗的储藏室,负一楼是影音室、藏酒室和健身房,负二楼则是室内泳池和spa室。
凌恒走进了藏酒室,前头两排确实藏有年份不错的红酒。
他穿过酒架子,绕到倒数第二排,打开玻璃柜,掰下了其中一个酒瓶。
暗门打开,露出一条盘旋的白色通道。
通向被隐藏的负三层。
这一层比地面上表露出来的面积大很多,分割成了许多房间。
凌恒进了最近的一间屋子,灯光随之亮起,照出了一整面墙壁的监控。其中金盏花庄园的摄像头只有二十来个,山林与海边的占了三十个。
剩下的都是黑白的红外线摄像,不是对准地面,而是海底。
隐约模糊的大片暗影,实际上是游曳在海水中的鱼群。
他拽过椅子坐下:“queen,最近有异常吗?”
“l1-l4区无异常,l5区有f出现,数目:3个。”
凌恒问:“渔船来过吗?”
“10月21日凌晨3点,编号为trident的渔船出现过。按照正常流程扫描,投喂的鱼舱里没有异常生命。”
凌恒暗暗松了口气,随之便感到无尽的悲哀。
他居然会怀疑王凛受了父亲的命令,偷盗尸体喂养它们,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可他又很清楚,当初既然在制作king时留了后门,就足以证明他从来没有信任过自己的父亲。
凌恒揉了揉太阳穴,竭力抛却乱七八糟的念头,试图推测王凛在殡仪馆的所作所为。
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件可怕的事。
自从十三岁那年知晓凌家的秘密后,他便刻意隐藏了自己在生物医学方面的天分,转而对计算机表现出强烈的兴趣——缘由很复杂,是发自内心的厌恶,也是下意识的逃避。
而因如此,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凌家这方面的事务了。
快五年了,父亲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有了新的计划?
凌恒毛骨悚然。
庄园主楼的卧室里,凌先生穿着浴袍,靠在床头翻阅一本资料。
凌夫人坐在梳妆台前,慢条斯理地往脸上涂抹护肤品。
夫妻两人闲话家常。
“小恒的生日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凌先生问。
凌夫人笑了笑:“我自己的儿子还能不上心?放心,肯定妥当。”
“那就好。”凌先生漫不经心地问,“我最近忙,很久没和他聊过了,他最近怎么样,有没有问过阿丁的事?”
凌夫人的眉毛微微动了动,但因为在用按摩仪揉动脸部,并不明显:“阿丁?一个保姆,他有什么好惦记的?倒是和阿丁的女儿关系不错,叫我说什么好,这小子就是故意气我。”
“阿丁的女儿?”凌先生似乎有点惊讶。
凌夫人轻蔑道:“可不是,小小年纪,心思不小,小染也一起上下学,就住在隔壁,没见她和小恒有什么接触。”
凌先生不动声色:“小姑娘很不安分?”
“说不好,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但你想想,好端端的,你儿子总不会无缘无故看上人家了吧?”凌夫人典型的母亲心态,错的永远不是儿子。
“看上了也没什么,小恒开心就好,我们凌家未必要找门当户对的。”他漫不经心道,“我听老林说,那孩子胆子挺大。”
凌夫人不安地沉默了下去。
凌先生掀起眼皮:“你不喜欢?”
“我就觉得,咱们小恒值得更好的。”凌夫人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夜灯下的皮肤泛出晶莹的光泽,“s国的女孩儿,我们小恒哪个娶不到?”
这话大大取悦了凌先生,他玩笑道:“也不一定要本国的,他要是喜欢,娶个公主回来也行啊。”
“那要看是哪国的。”凌夫人犹自挑拣,方才不经意爬上心头的阴霾,似乎消散了。
又或许,只是刻意不去在意。
国内的下葬自有一套流程,转做白事的人全权承包,不劳家属费半点心思。
吹吹打打念完经后,丁湘的骨灰入墓,就葬在她的父母边上,也算是一家人团圆了。
办完后,言真真婉拒了舅舅的挽留,带着昨天买好的土特产,坐当晚的夜班飞机回s国。
落地就是周三,她没有休息,直奔学校。
目前来说,她觉得春和是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好叭,说实话,老校长给他一种不输给凌先生的boss感。
她本能地觉得,凌家和春和是一种微妙的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学校里交谈,远比在凌家安全。
小树林里,言真真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晃了晃背包:“我都准备好了,去哪里检查?”
凌恒本来打算在自己的地下实验室里进行,可前两天的事给他敲响了警钟,便改了主意:“就用学校的吧。”
春和这种专门为权贵子弟打造的贵族学校,教学姑且不论,设施绝对超一流。除了上课使用的实验室外,还专门为相关社团提供学习的场所。
凌恒就有一间独立实验室的使用权,偶尔也会在这里打发下时间。
而且,学校实验室的好处是人多手杂,不容易查痕迹。
理由也很好找。
“你实验课的成绩也不怎么样。”凌恒扣了个锅过去,“就说给你补课好了。”
言真真:o( ̄ヘ ̄o#)
临近考试,抱佛脚的人还不少,凌恒和言真真大大方方加入其中,并没有受到太多的怀疑。
就是多了些绯闻。
凌恒有意借此掩盖他和言真真的行动,不解释。言真真则完全无所谓,甚至还觉得很有趣。
独立实验室里没有人。
凌恒刷卡进门,检查了一下仪器,用自制的小程序屏蔽了学校内部的系统。这才说:“拿来吧。”
言真真递给了他三样东西:骨灰、沾了血的纸巾和头发。
“血是我舅舅的。”言真真坦白道,“我怕我不是我妈亲生的。”
她专门回国一次,当然不止是带回骨灰那么简单,主要还是为了拿到丁舅舅的dna作为参照。
本来用头发就行,可家里的梳子是舅舅舅妈共用,无奈之下,只好让舅舅切菜的时候割一下手指头。
凌恒愣了下,倏而发觉言真真不仅胆子大,心也很细。
挺特别的女生。他想着,随之又是一怔。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用“女生”这个标签来看她,以前都是“湘姨的女儿”“挺可怜/麻烦/的人”以及“共享秘密的朋友”。
带了性别后,好像哪里怪怪的。
凌恒眨了眨眼,抛掉乱七八糟的想法,接过三个样本,标注清楚后,开始提取血液或细胞。
“要多久?”言真真问。
“仪器一般,三、四个小时吧。”凌恒考虑了下,“给你补个课吧。”
言真真不由为自己正名:“我没那么蠢,只是国内没有实验考试。”
“现在有了。”他脱掉手套,拿起记号笔在白板上写公式,“今年考乙酸乙酯的制备,很简单的,做熟练就行,但实验笔记要写全,不然会扣分。”
言真真:“这是泄题吗?”
凌恒顿住,面无表情:“是押题。”
她:o(* ̄︶ ̄*)o假装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