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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公子现在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吗,至于缉拿匪徒,早一刻晚一会也没有什么,大人们日理万机,劳累的很,若是休息不好,公子的事办起来恐怕也要费些周折……”费顾城直接拒绝了沈锐,似乎感觉没什么说服力,又补充了一句。
费顾城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不是不愿通报,只是需待到天亮之后,大人们睡醒了,自然神清气足,此时前去通报,将歹徒们绳之以法便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不过沈锐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名叫费顾城的巡检刀手,纯粹是在拖时间,这人不仅钱收的利索,这太极推手的功夫,也是棒棒的。
这种人,收过钱之后看着似乎对你客气无比,但若你纠缠的紧了,立马会翻脸不认人。
还他妈天亮之后,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沈锐虽然心里着急,但此时也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对付他们,常规方法看来是行不通了,只能出些奇招了。
“可是……”沈锐装作为难的样子道:“在下现在到是安然无恙,可是绑匪却不是绑了我一人,同是天涯沦落人,不及时救出他们,在下良心难安啊……”沈锐说这话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提高了声音,他已经注意到,这门房里面还有个小间,不时有鼾声传出来,说明里面有人,当值的时候睡大觉,肯定是个小头目之类的人,费顾城不想为他通报,估计这小头目脾气不怎么好,沈锐更不好强行喊叫,毕竟这些人自己都不了解,若惹毛了他们,将自己关上一段时间还是可能的。所以他只得提高了声音说话,希望能将里面的人惊醒。
“哦!”费顾城还没说话,那个叫大头的青年来了兴趣,“匪徒还绑了些什么人?”
沈锐没有立即回答,他拿眼去瞅费顾城,见费顾城虽然装作不置可否,可也暗暗支愣着耳朵在仔细的听,显然一时也没有识破沈锐的意图,便装作惋惜道:“看着都是如我一般的年轻人,其中也不乏妙龄少女……”沈锐胡诌着。
“什么?还有妙龄少女,这还了得,这天杀的绑匪,费哥,咱得赶紧禀告大人,要是去的晚了,这些娇滴滴的女孩可就……唉!造孽吆!”
大头顿时捶胸顿足,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仿佛救了人,那些美女就会争着以身相许似的。另外两个青年刀手也不例外,本来他们靠在墙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一听有少女被绑的八卦,顿时身体离了墙,两眼放光,齐刷刷盯着沈锐,虽然没有言语,显然却是期盼沈锐继续讲下去。
费顾城虽然也有所动容,却也没有三个小年轻那么激动,看他年龄,估计已经结了婚生了子,或者家有悍妻,远没有年轻人那么多想法。
只听他道:“在下在巡检司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码头上有哪家少女失踪的,请问公子,这些少女从哪里来?绑匪将她们绑来做什么?”
费顾城直接切中要点,三个青年一听也露出了质疑的表情,他们三个都是是周围这一片土生土长的居民,别说这码头了,就是整个通州,这两年也没听说过有少女失踪的。
不过这问题难不倒沈锐,他早已想好了说辞,就怕这些土包子不问。
“几位大人有所不知,在下乃是京城人氏……”
沈锐只说了这一句,然后目光挨个从四人脸上瞅过去,一副你们孤陋寡闻的表情。
“哦,我明白了,一定是这样……”大头看见沈锐挑衅的眼神,深怕让人觉得他是脑袋缺根筋的笨蛋,连忙说道:“绑匪们从京城将一批少男少女绑到码头,然后想通过码头,悄悄地卖到外地的窑子,居中谋利……怪不得呢,在下看公子你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若出手,必定也会卖一个好价钱,这年头有龙阳癖好的人可不少……嗯,这样一推断,公子说的到是有可能!”
“也是啊!”另外一个青年也不甘示弱,一拍大腿,接着说到:“也只有京城那块宝地能养出公子这画里似的人物,想必绑匪掳走的少女,也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像码头这种地方,遍地都是歪瓜裂枣,那及京城那些闺中少女万一,我若是绑匪,也不屑去绑……”
最后一位青年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大约觉得前面两人把他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此时若再赘述一遍,肯定遭人鄙视,只得低了头,装作惋惜的样子,暗暗地摇了摇头。
“住口,你们胡扯什么?公子还没说完,你们插什么嘴?”训斥完三个青年,费顾城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听了公子所说,在下到有一事不明,这绑匪绑了这么多人,为何只有公子一人走脱?”
沈锐心中暗笑,他只说了一句,两个小年轻便滔滔不绝讲了一大堆,这两个年轻人想象力之丰富,令沈锐也不得不佩服,英雄难过美人关,熊人更是不例外。看来只要在毛头小子面前提起美女,便有说不完的话题,可惜,这屋子里四个刀手,还算有一个明白人,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但沈锐已经不打算回答费顾城了,因为他的目的已成功达到——里屋,有人起床的声音已经传来。
四个巡检刀手耳朵没问题,当然也听到了,沈锐见他们一个二个的立刻站直了身子,盯着门口,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心道这里面莫非是什么大人物,按说大家同在一个门房值守,就算有着身份的差距,但也不至于如此害怕吧?
这里屋里的人还没出现,声音到先飘了过来,估计还在穿衣服,这人是个大嗓门,只听他骂骂咧咧地嚷道:“老费你这个天杀的混球,老是在外面嚷嚷什么,害老子睡个觉都不安生,看老子出来怎么收拾你!”
沈锐注意到,费顾城听了这话,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跟,他拿眼看了一下沈锐,阴郁的眼神有些埋怨沈锐的意思,不过此时此刻,沈锐当然自动过滤了这杀人的目光。沈锐猜测,费顾城刚才在沈锐和三个青年面前威风凛凛,如今让人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这种落差,估计在沈锐这个外人面前脸上挂不住。
但也可能就止于挂不住了,随后沈锐就发现,费顾城虽有怒容,却也没有还嘴的勇气。
里面悉悉索索地方久,一个铁塔似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似乎还未睡醒,一边往外走一边揉着眼睛。
门房里点的虽然是油灯,光亮却也尚可,待那人揉完眼睛放下手,沈锐才看清他面容,“腾”地一下,沈锐从条凳上突然蹦起来,拿手指着那人,欣喜若狂地叫道:“高……高……高……高……唉”,他高了半天,愣是没想起这人叫什么名字,急得只挠头发。
此人赫然就是去年沈锐在阜城县遇到的巡检头目高大为。
高大为睡眼朦胧的,刚出门便见一个人影忽地蹦起来,要不是这人离他还有一段距离,又大喊大叫地似乎认识他,他还以为有人要刺杀他呢。
屋里四个巡检刀手见沈锐突然暴走,也吓了一跳,深怕沈锐会对高大为不利,两个麻利点的巡检连忙冲过去,就要将沈锐扭住,却突然听到高大为一声大喝:“慢着!”
高大为将手一伸,制止了蠢蠢欲动的手下,他向前走了一步,仔细打量着沈锐,要是平常,他自然一眼就能认出沈锐,不过现在的沈锐形象的确不怎么好,高大为还得确认下。
“沈……是沈公子吗?”
“正是本公子啊!”沈锐见高大为没有装作不认识自己,胆子一下大了,他摸摸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高大为:“你叫高……高什么来着?”
“公子可记住了,在下贱名高大为!”高大为被沈锐的举动搞的有些尴尬,拱着手苦笑道。
“呵呵,不好意思,高大人,久违了!”到如今,沈锐可算放下心来。
“公子面前,可不敢当大人二字!公子这是……?”高大为有些疑惑地问。
“唉,别提了,本公子被人劫持了!”在高大为面前,沈锐说话可不客气。
“什么?劫持?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高大为一脸愤怒像,他猛地抬起头,恶狠狠瞪着费顾城道:“说,是不是你们不张眼,将沈公子带到这里的?”
“费顾城见高大为突然向他调转了枪口,吓得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高大为的表情十分夸张,做作的成分居多,他人精似的人物,一听沈锐说被人劫持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自己手下什么德行他十分清楚,他没出来以前,估计这帮狗崽子没少为难沈锐,他故意将矛头对准费顾城,乃是有讨好沈锐,为他出气的意思。
高大为的伎俩,怎能瞒得过沈锐的法眼,但沈锐也乐得见费顾城吃瘪,他见高大为戏演的差不多了,便上前拍着高大为的肩膀道:“高大人误会了,费大人怎么会劫持本公子呢!说来话长,本公子在京城,被人绑架了,费了些周折才逃出来,经人指点,才知道此地乃通州码头,这不,来你这巡检司寻求帮助来了!”
高大为被沈锐拍着肩膀,脸上极是受用,他有些受宠若惊地道:“公子别一口一个大人的叫了,这样折杀在下了,若公子不介意,叫我大为如何?”
高大为比自己大个十来岁,若按他说的叫,沈锐身上估计得起鸡皮疙瘩,两人身份差距太大,一直叫他大人高大为也觉得别扭,于是沈锐道:“你年长我几岁,我就叫你高大哥如何?些许虚名,不要挂在心上!”
“如此甚好,显得亲热些!”高大为脸上乐开了花,他在巡检司多年,当然知道沈锐此刻来找,必定事态紧急,他当不了家,自然也不会刨根问底,而是直接道:“我家大人如今是此地巡检,唯他能替公子出气,公子请随我来,咱们这就去找我家大人!”
抛开人品,就凭高大为的这一番话,证明其办事能力还是可圈可点的,估计这也是赵德方随手带着他的原因。
沈锐也不多话,跟着高大为向门口走去,高大为刚走到门口,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又住了脚,他回头对着费顾城吩咐道:“老费,赶紧去招呼兄弟们集合,记得把家伙都带齐,待会有紧急任务!”
费顾城明显有些迟疑,他期期艾艾地辩解道:“这……没有大人的命令……似乎不大合适吧?”
高大为将眼一瞪,吼道:“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知道沈公子是什么人吗,他是……他是……”高大为想了想,一时却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沈锐与赵德方的关系,最后终于憋出了一句,“沈公子乃大人的座上宾,座上宾你知道吗?要是耽误了公子的事,小心大人剥了你的皮!”
“那……那好吧!”费顾城被高大为唬的胆战心惊,便唯唯诺诺地答应了。
高大为又对着沈锐换上一副笑脸:“这帮兔崽子不懂事,公子还请见谅,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赵德方这时还在巡检司的后院熟睡,码头巡检司衙门也分大堂二堂后院之类,类似于一个小一号的县衙,赵德方及家人夜晚都宿在后院。去年他因为配合张无忌捉拿魏忠贤有功,不仅得了张无忌承诺的五千两银子,没过俩月,官升半级,之后一纸调令将他派往这通州码头巡检司任巡检,虽然职务没变,但权力与油水却是阜城县那疙瘩不能比的。
到了通州上任,也算是春风得意,不久之前他又说了一房小妾,如今新鲜感还没过,昨夜喝了两杯,兴趣盎然,一个没把持住,来了个梅开二度,差点瘫痪在床。
若是往常,这个时候赵德方铁定已经醒来,只是昨夜实在是筋疲力竭,如今还抱着那团软肉做着美梦。
是梦,总有醒的时候。赵德方是被敲门声加“老爷老爷”的叫声吵醒的,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身子乏的不想动,听声音好像是外间伺候的丫鬟,他没好气的问:“大清早的吵什么吵,火上房了是怎的?”
外面丫鬟怯怯地道:“守院门的芸娘说,是高大人来找老爷,有要事相告!”
高大为是自己心腹,赵德方清楚,这个时候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他是不会来打扰自己的,虽然骨头跟散了架似的不想起床,但这是后院,这个时间也不能让高大为进来问话,于是赵德方冲着门外道:“小青,进来伺候老爷穿衣!”
小青提着油灯,推门而入,赵德方小妾的这个大房子是个套间房,丫鬟小青睡在外间,因为要随时伺候,房门就没有闩,当然,小青是贴身丫鬟,也没什么可避的。
小青将油灯放到桌子上,这时赵德方才光着身子从床上下来,男主人这样,小青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她拿着衣衫,面不改色,就给站在床前木墩子一样的老爷穿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