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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制解除,被迫关闭了十二年的清流宗山门大开,山里山外一片欢腾。秦子衿应代掌门鲁颂之邀,在清流宗逗留了几日,将摩斯密码传给了他,也算是全了一桩情宜。临走前,何太急和鲁颂及轩辕长河又置办了酒席与她送行,各自赠送了一些礼物,还有一枚清流宗的令牌。持此令牌者,可要求清流宗为她无偿办件事情。辞别了清流宗,秦子衿伸手摸了摸背上负着宝剑轻声道:“师尊,我们回家吧!”离山已近三年,她想家了,想那个花果满山的地方,想那片光滑如镜的广场,想梧桐花树下那架纤巧的秋千……
一路北上,又是大半年过去。秦子衿再次来到哲罗城,这次再没有什么仙府大开,她很顺利的进城找了间不错的客栈住下。恰适八月十五,仲秋节,哲罗城举行一年一次的仲秋灯会。秦子衿来到这世界十几年还没见识过这个世界的花灯会是什么样子的,自然想去凑凑热闹。吃完晚饭,秦子衿出了客栈,往街上逛去。一路行来,见街道两边挂上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放眼望去成了一片灯光的海洋。街上男女老少,摩肩擦踵,有修士也有更多的凡人。街边的小贩吆喝叫卖之声不绝于耳,端的是热闹非凡。
秦子衿美貌无双的姿容,自然引得行人频频回头,无不倒抽一口冷气发出一声惊叹。她早已习惯这样的目光,倒也不觉得有何不适。逛了一路,也买了两盏小巧可爱的荷花灯,随着人流到了城外的哲罗河中放了,看着河灯渐渐的随水漂远,漂远,最后消失不见。抬头望了望天空中明丽的满月,突然觉得意兴姗阑,摸了摸身后的宝剑低声道:“师尊,今夜是中秋节,我给你唱首曲子可好。遂选了处僻静的地方坐了,托出李玄清送她的那把凡琴来,指尖轻抹,一曲轻音冉冉: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盛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长娟。琴声刚落,秦子衿突然感到背后一轻,一道人影突然落在面前。心中一惊抬首望去,只见白衣白发,可不正是无数次午夜梦回的容颜,刻骨铭心。
“咦,我怎会在此地?姑娘是你救了我么?”
“……”秦子衿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想说些什么,嘴张了张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得点了点头。他的话教人好生凄凉。再抬首,眼里已是涌上了晶莹。李玄清见她神情有异,又半天不答,不免有些尴尬。想了一下才道:“罢了,即如此,贫道就不打扰了。”说着自袖里摸出个瓶子来递于她道:“此瓶中有一粒九幽还魂丹,乃是辽伤圣药,可治一切隐疾。”却见秦子衿仍然只是怔怔的看着他,眼中含泪,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又摸出个储物袋来道:“这里头有十块极品灵石,赠于姑娘以报相救之恩。”
秦子衿依然没有接。没想到再次相见他竟然已不认得自己,胸腔的某个地方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般,痛得她几乎弯下腰去。眨了眨眼,努力逼回眼中的泪水冷笑道:“道君真是好大的手笔,教晚辈怎么受得起。”李玄清听出她话里的讽意,微微一愣回想着自己刚才的话里有没有得罪的她的地方,犹豫着开口:“姑娘可是嫌少?”秦子衿却是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该死的人亏得自己惦记了他十几年,心心念念都是他,在禁地里走了一圈竟然把自己忘了个一干二净,当即忍无可忍一掌打掉他手上的东西吼了句:“李玄清你混蛋!”竟是连自己的琴也顾不得拿,转身跑了出去。李玄清被吼得一愣,满头雾水看着秦子衿离去的方向,半晌方才回过神来看着地上那把被主人遗忘的琴,突然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想起那姑娘唤自己的名字,想必是识得自己的,便把琴收了想着以后若是再遇到她还回去便是。
且说秦子衿又气又怒又伤心地回到客栈,一关上门眼泪就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十二年了,自己从当初的小娃娃长成婷婷少女,却是一刻也没有忘记他,多少次午夜梦回,梦里都是他的影子,白衣白发,在临渊亭里舞剑飞雪。可再见他却称自己姑娘,陌生的让人害怕。坐在妆台前伤心了一阵,突然看到镜子里满面泪痕的脸,却突然想,似他离开之时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如今已过去了十二年,当年的小姑娘早已长大,莫说是李玄清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认回自己的时候也要靠着身上的玉佩。想到这,她又慌忙出了客栈跑回湖边,可是湖边哪里还有李玄清的影子。失望过后又恨起自己来,为何要耍小性子不说清楚就跑掉。再次垂头丧气的回到客栈,正要进房间突然“咚”的撞上根柱子,摸了摸撞疼的额头打算绕个道儿继续走,那柱子竟然说话了:“姑娘,你走路不看路的吗?”熟悉的声音犹如惊雷炸响在头顶,抬头一看正是李玄清,心里突的升起一股无名火来:“你怎么在这里?”
“姑娘这话甚是好笑,这里是客栈我如何住不得?”
“……”秦子衿噎住。李玄清见此微微勾了勾唇:“姑娘的琴落在湖边了,贫道拾了来这便还了姑娘可好?”说着拿出那把琴来,双手捧了递于她。秦子衿看了那他一眼,咬紧了银牙吐出两个字:“多谢!”也不知是赌气还是怎么,说罢接过琴恨恨的回了房间。李玄清看了看她的门上的号码,天字三号房,正在自己的房间对面,真是巧。只是不明白这姑娘为何对他那么大的意见,他前后寻思了几遍,印象中好像并没有这么个人,更别提得罪了她了,更令他想不通的是,她的身上有着一股他极为熟悉的气悉,还有那双眼睛,那张因生气而灵动的小脸一切都那么熟悉。倒底是哪里见过?
正寻思间,她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了阵阵的琴音伴随着女子幽伤的歌声: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红红心中蓝蓝的天是个生命的开始/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独眠的日子/让青春娇艳的花朵绽开了深藏的红颜/飞去飞来的满天的飞絮是幻想你的笑脸/秋来春去红尘中谁在宿命里安排/冰雪不语寒夜的你那难隐藏的光彩/看我看一眼吧莫让红颜守空枕/青春不死无悔永远的爱人/让流浪的足迹在荒漠里写下永远的回忆/飘去飘来的笔迹是深藏的激情的你的心语/前尘红世轮回中谁在声音里徘徊/痴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终难解的关怀/…….这首曲子如同一把巨锤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心上……难怪她那么生气,难怪她那么愤怒,难怪她那么的熟悉,原来她竟然是她。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才会这首曲子,这首曾经无数次回响在他耳畔的曲子。
推开门,他走了进去。
“子衿。”背对着他的娇小身影一僵,随后微微的抽动起来。李玄清走过去,扳过她的身子,秦子衿已是泪流满面。李玄清看见她的泪只觉得心里一痛,长臂一展紧紧将她揽在了怀里:“想哭就哭吧,这些年苦了你了。”闻言秦子衿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哭了好一会方才渐渐的收了泪,临末了不忘借他的胸膛将糊了一脸的眼泪鼻涕擦了个干净,这小性子使得李玄清着实哭笑不得,却又觉安心不少。她还是当初那个可爱又爱搞怪的小徒儿。
待她彻底平复了心情,李玄清方才放开她,自桌上倒了杯茶:“哭了这么久,先喝点水。”秦子衿接了杯子,委屈的唤了声“师尊……”李玄清低下头看了看粘满了涕泪的衣襟,无奈地摇了摇头施了个除尘术弄干净,秦子衿方才后知后觉的老脸一红。前辈和这辈子加起来都超过四十岁的老女人了,居然在男人怀里哭成这样,真是两辈子的脸都丢光了。为了掩饰尴尬忙把手中的水灌进嘴里,却是喝得太急竟被呛得一阵咳嗽,李玄清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背:“没想到,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而我竟然被封在禁地里过了十二年,这十二年苦了你了。”秦了衿摇了摇头:“在门中有大师兄他们陪着倒也不觉得苦,只是常常想起师尊。我本想下山找师尊,可耐何修为太低,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便一直等到筑基方才被门中的长辈允许下山。”李玄清这才发现徒弟已经筑基了,很是惊讶了一番,随后想到自己下山之时她就有了五层的修为,如今这年纪筑基也是水到渠城的事情。便道,你下山多久了?
“已近三年”
“这么说你十六岁就筑基了?”秦子衿摇了摇头:“十五岁,筑基后我用了一年的时间筑固修为和打理些零碎的事情。”闻言李玄清难得笑了:“想不到我家徒儿竟是天才,十五岁就筑基,竟然比师尊都早了七年,当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不给师尊丢脸就好。”李玄清又问起她这些年的事情来,秦子衿拣重要的事情说了些,又聊了些门中的事情。不知不觉,竟已天光大亮。修仙之人,不惧寒暑,自然也不用日夜安眠。如今师徒相聚,便不再着急回师门,正好可以在这哲罗城中逛上一逛。正好秦子衿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李玄清左右无事便陪着她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