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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再不肯多说,亲眼看着云涯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内,夜色深冷,凉风沾染了眉梢鬓角,轻垂下眸光,显得有几分黯然。
云涯回来的晚,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前脚刚回到房间,后脚翠翠就跟进来了。
“小姐,你今晚怎么回来这么晚?我都快担心死了。”翠翠一脸担忧的说道。
“有点事耽误了。”云涯淡淡说道,忽然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一直在等我吗?”
那双眼睛清澈的仿佛能照透世间一切丑恶,翠翠忽然不敢再看,慌忙移开目光。
“那当然,小姐一个女孩子,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可怎么办啊。”
云涯勾唇笑了笑,“也是,阿弦姑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被逼着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
提到姜锦弦,翠翠叹了口气:“可不是,阿弦小姐这辈子算是毁了,我听说那何少爷荒淫无道,原先林家大小姐被他侮辱了之后第二天就上门去求娶,谁知那林小姐宁死不屈,林家就把林小姐赶出了家门,之后何少爷就反悔了,再也没提过娶林小姐,可怜林小姐好好一个姑娘,如今流落街头,好不凄惨,不过好在阿弦小姐是比林小姐幸运的,她有如此关怀她的家人,还有小姐肯为她担心,以后一定会比林小姐幸福的。”
“嗯,阿弦姑姑是个有福气的。”不过这福气在遇上她之后全都见了鬼。
“小姐,你也是个有福气的,以后会比阿弦小姐更幸福的。”翠翠一双明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云涯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翠翠走了两步,忽然说道:“我给小姐准备的莲子粥还在锅里温着,小姐喝点再睡吧。”
云涯眼底机不可察的掠过一抹寒意,面上却笑道:“不说我都忘了,感觉已经习惯了似得,不喝点就睡不着觉。”
翠翠低垂的眼底一抹光飞快划过,露出一个清新的笑容:“只要小姐喜欢,我以后天天都做给小姐吃。”
几分钟后,翠翠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粥走了进来。
云涯端起来的时候,忽然问了一句:“翠翠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
翠翠愣了愣,没想到云涯会突然问她家里的事:“我是老大,底下还有三个弟弟妹妹。”
云涯叹了口气:“那日子一定过的很幸苦。”
云涯拉开抽屉,拿出一张银行卡给她:“我也帮不了你什么,这里边是一万块钱,你先拿去应急吧。”
翠翠受宠若惊,赶忙推辞道:“这我不能要。”
云涯塞到她手里:“因为我让你在这家里受了不少委屈,你就拿着吧,否则我心里会不安的。”
翠翠只觉得这张卡非常烫手,可看到云涯嗔怪的目光,沉默的接了过来:“谢谢小姐。”
“我们现在应该算是朋友了,说谢谢不是见外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翠翠垂着脑袋,“小姐,你对我真好。”
“傻瓜,你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的。”
如果对我不好,对不起了,我不会心慈手软的。
垂着脑袋的翠翠没有看到眼前人眼底深深的讥讽和寒意。
翠翠离开后,云涯起身将粥倒进马桶里。
洗过澡后,她打开电脑,和渺渺例行视频时间。
“渺渺,你怎么瘦了?”云涯看着屏幕里少年俊美的面容,鼻子忽然就酸了。
从出生开始,他们一天也没有分离过,这是第一次,她离开他这么长时间。
好想你……
云涯手指触在屏幕上,仿佛这样就能摸到他的脸。
渺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小酒窝,很是天真纯澈。
他打哑语,灵巧的手指飞快的翻飞。
——想涯涯想的!
云涯“噗嗤”一声就笑了。
——笑什么?
“笑你也油腔滑调的,跟谁学的?”
——也?难道有人对涯涯也这样说过?
云涯吐了吐舌头,好吧,渺渺太敏感了,总能从字里行间揪出她的错。
“你想多了。”
渺渺双眼直直的看着她,那种感觉,就好像渺渺就站在她面前,让云涯忽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云涯赶忙岔开了话题,问他最近有没有听教授的话,有没有按时吃饭,按时做听力口语训练。
渺渺拼命点头,然后起身抱了个花盆回来,举到镜头前示意给云涯看。
——它发芽了,涯涯你看,它发芽了。
光秃秃的花盆里,一棵绿芽冒出了头来,虽然只是一丁点的绿光,却如无边无际的沙漠中唯一的绿洲,充满着顽强的生命力和光明的希望。
云涯捂着嘴:“它真的发芽了?”
渺渺笑的又兴奋又激动,拼命点着头。
“真好,这是有寓意的,证明渺渺的病是有希望治愈的。”
云涯心中忽然充满希望,看,这个世上是有奇迹发生的,而这个奇迹,将会落在渺渺身上。
这时,云涯耳尖的听到窗外的汽车鸣笛声。
云深回来了?
“渺渺,我要睡觉了,你一个人要好好的,要听教授和夫人的话,知道吗?”
国内这个时候是晚上十点多,而德国是下午三点多,她要睡觉了,而渺渺那里一天才过了一半。
渺渺依依不舍的挂断了视频。
云涯合上电脑。
楼下传来云深的说话声,看来今晚有应酬。
想起不久前秦渡打来的电话,云涯隐约猜到了点什么。
秦叔开始行动了。
商业上的事情她不懂,也不感兴趣,留给秦叔来解决,她相信秦叔这十年的韬光养晦。
姜锦瑟去香港拍广告还没回来。
今晚云深孤枕冷被,又是醉意熏熏,可真是好机会。
云涯拿出手机给艾伦发过去一条消息。
很快,黑漆漆的屏幕上蹦出来一个捧着花的动漫小人儿,神态可爱又生动,摇头晃脑把花献给云涯,云涯点了下捧花,霎时犹如天女散花般洋洋洒洒落满了屏幕,一个大大的OK出现在屏幕上方。
云涯忍不住勾唇,这个艾伦,弄出这么多新鲜玩意儿,就会讨女孩子欢心。
收了手机,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楼下,云深一连灌了两大杯凉水,李婶要去给云深做醒酒汤,云深摆摆手:“不用,你去休息吧。”
云深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等酒劲儿下去了点,这才往楼上走去。
三分钟前——
云涯敲响了姜锦弦的房间门,穿着卡通睡意的姜锦弦打开门,见是云涯,下意识皱了皱眉。
“阿弦姑姑,我有没有打扰到你睡觉?”云涯甜甜笑道。
姜锦弦勾唇笑了笑:“我在看书,还没睡,你找我什么事?”
云涯似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咬了咬唇,垂下脑袋低声道:“我……我那个来了,可是我没提前准备,阿弦姑姑,你能不能借我两个?”
女孩子之间,有些话不用明说就懂。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姜锦弦转身进了房间。
很快,姜锦弦拿着一包七度空间卫生巾塞到云涯手里:“这一包你拿去用吧。”
云涯笑道:“阿弦姑姑你真好,解了我燃眉之急呢。”
她抬手将滑到侧脸的发丝拂到耳后,一缕香风不经意飘到鼻尖,令姜锦弦有些微醺,这时,云深从楼下走了上来,云涯扭头看了一眼。
“呀……爸爸喝醉酒了呢,姜阿姨不在家,看来没人照顾爸爸了。”话落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房间。
姜锦弦愣了愣,从门内探出头,便看到云深高大的身影缓缓走近。
他的确是有些喝醉了,可走路还是稳稳当当的,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姜锦弦咬了咬唇,抬步朝他走去。
“哥哥,你喝酒了?”
云深看了她一眼,推开门走了进去,姜锦弦犹豫了一下,跟在他后头。
云深伸手解着领带,结果不知怎么搞得,怎么都解不开,反而越来越紧。
“我帮你。”姜锦弦踮起脚尖,轻柔的给他解开领带。
云深垂眸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孩,她有着一头毛茸茸的短发,灯光将她清秀的面容映照的越发柔和,肌肤白皙通透,几乎会反光,穿着一件宽大的卡通睡衣,显得身材越发纤瘦,莫名的让人感到怜惜。
尤其是女孩身上一阵阵飘来的香气,一时让云深有些迷醉。
头顶上灼热的目光让姜锦弦耳尖发热,头不由得垂的更低。
“好了,哥哥,你去床上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
姜锦弦刚一转身,云深猛然攥住了她的手臂,那大掌仿佛滚烫的火舌,烫的姜锦弦心脏猛然狂跳了一下。
她转身,望着眼前高大的男子,那双深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翻搅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哥哥~。”她近乎痴迷的盯着他的脸,声音柔柔弱弱的,犹如小猫般,抓的人心底痒痒的。
云深晃了晃脑袋,猛然松开她的手臂,转过了身去。
姜锦弦眼底划过一抹失落,看着他高挺的背影,猛然扑过去从背后环抱着他。
“哥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对不起,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我控制不住自己,今晚姐姐不在,就让我伺候你吧,只要这一晚,以后,我再也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
男人身体僵了僵。
她忽然退了一步,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
睡衣、内衣、内裤,她赤条条的站在那里。
“哥哥~你看我一眼啊,你知道吗?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我更爱你的女人了,我什么都不奢求,只求你哪怕看我一眼……。”
那语气哀叹又可怜。
云深缓缓转身,女孩年轻饱满的身体在灯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男人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呼吸有些微喘。
姜锦弦一步步朝他走去,在他身前蹲下,小手去解他的西裤皮带。
云深垂眸看了眼跪在那里显得很是乖巧温顺的女孩,脸颊却如同熟透的苹果般,娇艳欲滴。
他忽然伸手捉住她纤细的手腕,姜锦弦犹如受惊的小兔子般抬眸。
就是那样一双眼睛,清澈、无辜、惊慌失措……
云深忽然揽住她的腰,将她拦腰抱起,下一刻压着她倒在大床上,暧昧而火热的气息铺天盖地淹没了她的理智。
——
云涯洗了三遍澡才从卫生间走出来,整个人有些虚脱。
波姬的催情香水还真不是盖的,这香水波姬号称一滴迷倒硬汉,她就靠着这东西游走于男人间,且无往不胜。
她当初以备万一,从波姬那儿弄了一瓶,当时把波姬给心疼的,说是这种型号的香水市面上没有流通,她也是从一个朋友那儿弄的,结果就被云涯给顺走了一瓶。
这种香水只要是闻到的人,香味会在其身上停留六个小时,香味儿会逐渐扩散,也就是说会传染,并且效力很强,不动声色间挑起人内心深处的欲望,提升荷尔蒙,并加以放大,就算是清心寡欲的和尚,都别想逃过。
波姬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了这款香水,她觉得她本身就是对这款香水最好的诠释。
云涯躺到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虽然她立刻洗了澡,可还是吸入了口腔,在身体内产生了化学反应。
这就叫害人终害己啊!
云涯叹息了一声,爬起来又去冲了个凉水澡,不过想到隔壁正在发生的事情,兴奋的哼起了歌。
不知道什么时候,云涯终于睡了过去,不过前世今生,这是云涯做的第一个有颜色的梦。
“晏哥哥~。”云涯大喊一声猛然睁开了双眼。
下意识往自己身上摸去。
确定自己什么事也没有,重重松了口气。
原来是做的一个梦。
不过这个梦太真实了,竟然梦到了晏哥哥和她~云涯拍了拍自己的脸。
纪云涯,你在想什么呢?这是对晏哥哥的玷污,要是被他知道了,肯定要笑话你的。
掀开被子下床,云涯身体猛然晃了晃,有点虚脱。
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大片的阳光铺天盖地洒落而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云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对着太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洗漱之后,她走出了房间。
早餐桌上,云姝坐在主位上,右手边是姜锦弦,没有见到云深。
云涯目光在姜锦弦身上溜了一圈,气色极好,眉眼间带了一丝妩媚,那清秀的面容也显得越发娇艳了起来,跟一朵开的正盛的山茶花似的。
看来被云深滋润的不错啊。
云涯笑着和两人打招呼。
“奶奶,阿弦姑姑,早安。”
云姝漠然的看了她一眼,就跟没有看到她似的。
倒是姜锦弦,抬眸对她笑了一下:“早安。”
云涯打量了她一眼,状似不经意的说道:“阿弦姑姑今天气色真好,恋爱中的女人果然是最美的,我那未来姑父一定对阿弦姑姑很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姜锦弦脸色先是一红,继而一白,急剧变换,很是精彩。
云涯静静欣赏着。
云姝皱眉看了眼姜锦弦,姜锦弦猛然反应过来,尴尬的笑了笑:“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垂头喝了口粥掩饰脸色的不自然。
云涯挑了挑眉,轻笑道:“是吗?”
姜锦弦没吃几口就走了,云姝给她新找了个学校,今天是报道的第一天。
云姝搁下筷子,冷笑着瞥了眼云涯,扭着小蛮腰走了。
云涯看着云姝曼妙的背影,想起晏哥哥说过的话,云姝这女人真的蛮妖孽的,五六十的人,看那皮肤、那身材、那精神头,跟三十岁似得,她要是出一本美容秘籍,铁定脱销。
她最后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呢?
就像等着看她的笑话一样,已经笃定了她的下场……
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有些牙痒痒啊。
云涯笑了笑,起身离开了家。
红色QQ被拿去检修,今天杜山开了辆黑色的丰田越野,这辆车她在常叔那儿见过一次。
医院地下停车场,杜山扭头,将一个黑色小包递给云涯:“这是常哥让我交给你的。”
云涯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个用透明袋子装起来的白色粉末,没有多少,大概也就15克左右。
云涯掂在手里,抬眸对杜山笑了笑:“辛苦了。”
随手就将之放进了包里。
杜山看的有些心惊肉跳的:“小姐……。”
云涯头也没回的走下车子,冷静的声音却一字不漏的传进他耳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大大方方的。”
再说了,谁知道她身上藏有这种东西,虽然一旦被查到,最起码是七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医院四周依旧有不少记者蹲守,挖不出Nyx医生,实在是不甘心。
云涯进电梯的时候,里边站满了人,大概都是医院的工作人员。
“你知道吗?医院刚才贴出了对林医生的处罚决定。”一个胖胖的女人捏着嗓子说道。
旁边两个女孩子立即好奇的问到:“什么什么?”
这时有道清冽的声音响起:“被医院开除,并且永不被录用。”
云涯看向说话的人,个子很高,在一众小姑娘之间鹤立鸡群,长得唇红齿白,有种奶油小生的味道。
年轻女孩子望着他目光毫不掩饰仰慕,“高医生,你怎么会知道?”
高奇挑了挑眉,那风流之色令几个女孩子忍不住眼红心跳:“医院的官网上已经贴出来了,哼,这人就是活该。”
其他小姑娘立刻附和他:“没错没错,仗着自己舅舅是主任就了不起啊,平时就狗眼看人低的,这就叫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对对,贱人自有天收。”
云涯背对着众人方向,勾唇笑了笑。
心想这个林医生究竟犯众怒犯到什么地步了,他人缘如此不好,他本人知道吗?
“不过说起来这个Nyx医生你们有见过吗?”胖女孩再一次发起新一轮话题。
几人齐齐摇头。
那胖女孩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脑外科的张护士长你们知道吧,她是昨天手术的巡回护士,她肯定见过Nyx医生,我听咱群里的人说,张护士长透露Nyx医生是个男的,还是一个又高又帅的美大叔,啊光想想就受不了了,Nyx医生拿着手术刀的样子该有多帅啊……。”
几个小姑娘立刻花痴起来:“真的吗?Nyx医生真的是男的吗?不是都说他跳槽到咱们医院来了吗?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见他一面呢,哎……。”
云涯有些汗颜,她什么时候成美大叔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高奇阴阳怪气的说道:“瞎说,Nyx医生怎么会是男的?”
“我骗你干什么,不信你去护士群里问问,大家都知道的,哎呀高医生,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毕竟Nyx医生来了之后,你和裴副院长都要靠边站了,不过你也别气馁,在我们心里,永远都会为你留一块地方的,毕竟Nyx医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裴副院长我们也肖想不起,只有你,接地气啊哈哈哈。”
电梯里一时非常热闹。
“叮”十楼妇产科到了。
云涯让到一旁,电梯里的人鱼贯而出,云涯微垂着脑袋,站在角落里,那个胖乎乎的姑娘吨位太重,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蹭了云涯一下,云涯又没防备,一下子就往后跌去。
云涯眼疾手快的一手拉住电梯扶手,这时身后一只手臂揽住了她的腰,扶着她站起来。
“你没事吧。”一道清冽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胖姑娘不好意思的道歉,看清云涯的模样,忍不住惊艳的瞪大了双眼。
云涯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微垂着脑袋,淡淡道:“没事。”
高奇看着身前的女孩,指尖仿佛还停留着刚才那一瞬间的柔软。
他忍不住问道:“你是护士吗?”
云涯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嗯。”
高奇还想问她哪一科的,眼看电梯门要关上了,胖女孩拉了他一把:“快迟到了,别搭讪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高奇被匆忙拉出来,他回头看了一眼,缓缓合上的电梯门内,是女孩如同笼罩在烟雾中秀丽绝伦的面容。
匆忙一瞥,便已惊艳至心。
他没走,亲眼看着电梯升到顶层,然后停了有几秒才下来。
“是十八楼的?”
十八楼是主任和一些专家的办公室,她怎么会到十八楼?
云涯推开办公室的门,魏青正在整理资料,看到云涯进来,笑道:“你今天来的挺早。”
“我是个美大叔,我怎么不知道?”云涯好奇的问道。
魏青愣了愣,然后笑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电梯里听到几个小护士在议论。”
魏青倒了杯茶放在云涯办公桌上,这才笑道:“还不是你太低调了,都想知道Nyx医生究竟长什么样,是男还是女,你越神秘外界就越好奇,就越想挖掘你的消息,医院就这么大,早晚你会暴露,因此裴副院长才放了个烟雾弹。”
原来是这样。
魏青看了云涯一眼:“你知道国内多少媒体想采访你吗?医院大门都给围的水泄不通,你却偏偏如此低调,还让人签保密协议,哎,真是让人说什么好。”
“我成名是在国外,国内和国外大环境不同,你以为我曝光在镜头前会有什么好处吗?只有一个名声却无成绩,就如海市蜃楼镜花水月般,一戳就破,到时等待我的会是什么,你明白吗?”
魏青好像有点明白了,她不禁深深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她是医学天才,一双手能创造奇迹,但是她却能宠辱不惊,不被名声所累,看的十分通透,这得是什么样的七窍玲珑心啊。
“这其实就跟打地基一样,地基打的越牢固,将来盖出的房子就越稳固,风吹雨打都不怕,我现在就是在打地基呢。”云涯淡淡说道。
她询问了一下手术后病人的情况,提到这里魏青笑着说道:“恢复情况良好,再观察几个小时,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云涯点点头:“头二十四小时是最重要的,让护士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有什么异常一定要第一时间报上来。
魏青道:“昨夜两个护士轮流值班,一刻都没有闭过眼睛,也是小姑娘幸运,遇到了您这样优秀的医生,否则她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云涯笑了笑,垂眸看着自己白皙纤巧的手指。
她这一双手拿着手术刀,救死扶伤,挽救了多少生命,可就是这双手,也照样举起屠刀……
——
中午十一点四十,云涯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下午没事,她准备去市场转转,买点东西回去。
刚出住院部,一个瘦弱的女孩迎面走来,她穿着宽大的裙子,外罩一件咖啡色针织外衫,越发显得身姿纤瘦,仿佛风一吹就倒似的。
一头长发松松的扎在脑后,两鬓滑落下来,一张小脸苍白的失了血色,五官更显清丽脱俗,又多了几分病弱的美感,真真一病西施,令人我见犹怜。
云涯注意到她额头上冒细汗,眉头紧蹙,一手捂在肚子上,看起来极为痛苦的样子。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女孩忽然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一声压抑的痛苦从她唇齿里溢出来,云涯皱了皱眉,侧眸睨了她一眼。
“你怎么了?”
云涯弯腰去扶她,一手不经意划过她的手腕,瘦的吓人,不过却被她清晰的摸到了脉搏。
是个孕妇?不过胎儿很不稳定,随时有流产的征兆。
女孩手指忽然紧紧抓住云涯的手臂,那指骨青白,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哀求的望着她:“救……救救我,好疼,我……。”话落,头一歪就晕过去了。
身下一滩血迅速氤氲开来。
云涯眼眸一紧,不少人都围了过来,这时高奇快步走过来,弯腰查看了一下女孩的情况,飞快拨了个电话出去。
“一楼有个流产征兆的孕妇,马上准备手术,我现在就抱她上去。”话落挂了电话,抱着女孩就走,看到站在面前的女孩明显愣了愣。
“你是家属?”
云涯摇头:“不是。”
高奇也来不及说太多,抱着女孩就快步朝电梯走去,云涯抿了抿唇,跟了上去。
妇产科早有护士候着,高奇把她抱到准备好的病床上,一行人快速消失在手术室门口。
很快,一个小护士匆忙跑出来,云涯皱了皱眉,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小护士以为她是家属,立刻道:“病人需要紧急输血,但她是RH阴性血,医院血库里暂时没有这种血型,这下可糟糕了。”
RH阴性血?
云涯眸光闪了闪,淡淡道:“需要多少?”
“病人严重贫血,最低需要400毫升。”
云涯拧了拧眉,抬头看着护士:“输我的吧,我是RH阴性血。”
护士立刻大喜:“这下有救了,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输血。”
想到什么,护士问道:“对了,你现在有来月经吗?”
云涯脸色机不可察的僵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笑着摇摇头:“没有。”
云涯亲眼看着护士扎针,然后鲜红的血流进管子里,血包一点点充实起来。
云涯仰面望着天花板:“她是胎儿溶血症造成的流产吧。”
护士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云涯笑了笑。
“母体严重贫血,胎儿又有溶血症,看来这次是真的危险了。”
护士利落的收针,对云涯道:“别担心,我们高医生医术很好,一定会治好病人的,你也太瘦了,抽了400单位的血,回去一定要注意多休息,多吃些补血的东西,对了,您能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吗?以后出了什么事我们也好联系您?”
是想把她当移动血库吧,云涯随便写个了名字和号码。
捂着伤口坐起来,云涯有些苦涩的想,她还真成大善人了,无缘无故给一个陌生人输血,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休息了一会儿,云涯没再管后续,提着包离开了。
一个小时后,手术结束,高奇从手术室走出来,“孩子虽然保住了,可万不能掉以轻心,孕妇体质太差,又有溶血反应,先观察几天,对了,先去联系病人家属,这种情况,身边一定要有人陪着。”
护士小声道:“病人身上连个手机都没有,不知道她家属的联系方式,还是等她醒了问她吧。”
高奇看着空荡荡的手术室门口,皱眉问道:“跟我来的那个女孩呢?”
“她早就走了,当时就是她给病人输的血,哦,不过我有留下她的联系方式。”
高奇照着对方留下来的号码打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张翠翠,高奇看着那清秀的字迹,飘逸潇洒,犹如她的人一般。
不由得笑了笑,编也不知道编个好点的名字。
不过知道她是医院的人,早晚会找到她的。
——
云涯坐进车里,杜山回头看了她一眼:“小姐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生病了?”
云涯头靠在椅背上:“没事,去茶城吧。”
杜山见此不再多问,发动车子离开。
这里是江州最大的茶城,各种顶尖的亦或是劣质的茶叶都可以在这里买到。
云涯坐在车里没下来,给杜山一张照片:“去茗香阁,买二两福白菊,记住,一定要是新采的。”
云姝贯爱喝麻城产的福白菊,并且十几年来只认茗香阁这一家的,要说云姝是个长情的人,在此可见一斑。
她也是前世无意中听姜锦弦提过一次,就此记了下来。
她不能亲自去,老板和云姝是朋友,有可能会认出她,要是传到云姝耳里,那女人精明的厉害,指不定会察觉出什么来。
没过多久,杜山提着一个袋子回来了。
——
纪蝶看到站在门外的云涯,赶紧把她拉进来:“我可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眼,眉头越皱越深:“这小脸怎么这么白,没睡好还是没吃好?”
云涯状似不经意的说道:“医生说我有点缺血,蝶姨,你给我多做点补血的东西吃。”
纪蝶赶紧道:“你是不是来那个了?”
云涯闭了闭眼,无意的笑道:“嗯。”
纪蝶高兴的拉着云涯的手:“我家小小姐也成大姑娘了,你放心,蝶姨一定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女人在这时候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否则落下病根,将来结婚可有苦头吃了……。”
听着纪蝶的絮叨,云涯忽然有些烦躁,“我先回屋去了。”话落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房间。
纪蝶没发现云涯不正常的情绪,乐颠颠的准备去菜市场买菜,多买点补血的菜,好好给云涯补补。
听到关门的声音,云涯深叹了口气,倒在了床上。
她掏出手机,翻到晏颂的手机号,犹豫了几下,终究没有拨出去。
晏哥哥~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这次她做了一个噩梦,压在她心头最沉重的阴影,终于有一天被揭开,她最深爱的人看着她失望又不可置信的眼神,那一刻,她犹如掉进了无底深渊。
“啊……。”她尖叫一声猛然醒来,忽然紧紧环抱着自己,在床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手脚冰凉,如置冰窖。
她大口喘息着,像是搁浅的鱼儿,把脑袋深深的埋进枕头里去。
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露,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渐渐的,她安静下来。
鬓发已被冷汗黏湿,贴在脸颊上,平添了几分苍白之色。
平静的坐起来,在她身上再也看不到丝毫的情绪波动。
抬手撩了撩鬓发,她勾唇轻轻笑了笑,那笑容清丽温柔,又魅惑众生。
把买来的福白菊摊开,放在阳光下,云涯又从包里把那包白粉打开,纤巧的手指轻轻捻起一点,看着那柔滑如同面粉般的东西,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渊。
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白粉如同天女散花般,飘飘扬扬的洒落在晒干的菊花上,在刺眼的光芒中,如同跳跃的尘埃……
云涯嘴角勾着一抹温柔的笑,清澈的眸低却是一片冷漠的寒潭,如此极致的反差,诡谲的令人毛骨悚然。
你就踏上,我亲手为你准备的黄泉路吧。
云涯没有弄太多的量,一丁点就可以让人上瘾,这点量泡开的时候喝的人根本就发现不了,等云姝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晚上纪蝶做的一大桌子菜,全都是补血的,云涯吃的撑着了,纪蝶还不住往她碗里塞。
“我怎么感觉你比回来的时候更瘦了,女孩子还是肉肉的才好看。”纪蝶一边往云涯碗里夹菜,一边说道。
“对了,上次跟你来的那个男孩子,后来没什么事吧?”纪蝶说着看了云涯一眼。
“没事,他好的很。”
纪蝶忽然凑近云涯,神秘兮兮的问道:“他家里是干什么的?有几个兄弟姐妹啊?人品怎么样?”
云涯抬眸看了她一眼,“他爸是江州市长。”
纪蝶手里的筷子“啪嗒”就掉到了地上,一张嘴大的能塞下鸡蛋。
“江州市长?那不是姓晏,姓晏……?”纪蝶双眼圆睁:“他妈妈是不是叫庄曦月?”
云涯点点头:“没错。”
纪蝶咬牙冷笑:“原来是他啊。”
云涯挑眉看了她一眼,蝶姨看样子有点愤怒。
“这小子小时候把你打的,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当时那伤口深的,你当时才三四岁,医生说再错一点就扎住心脏了,我当时就记住了这臭小子,小小年纪就心狠手辣的,长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别再跟他来往了,管他是什么大少爷不大少爷的,以后我只要见他一次,我就打他一次。”
云涯没想到蝶姨对晏哥哥成见那么深,不过想来也是,她小时候那次受伤,差点把蝶姨吓坏。
纪澜衣只在第一天和出院那天去看过她,还指责她不该和晏颂动手,不仅失了名媛风范,跟个小疯子似的,还得罪了晏夫人,为此把她好一顿骂。
“他骂渺渺,我忍不了。”她倔强的说道,她以为纪澜衣会理解她。
然而那明艳高傲的女子高昂着头颅,眼底是深深的讥讽和嘲笑:“他本来就是个聋子哑巴,还不容人说吗?你反倒像个猴子似得上蹿下跳,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哥哥是傻子,是聋子是哑巴,知不知道,你就跟个小丑似的,太可笑了,我纪澜衣的女儿怎么能这样上不得台面。”
她当时气的不顾胸口的疼朝她大吼:“我是上不得台面,那你生下来怎么不掐死我和渺渺,现在嫌弃我们丢人现眼了。”
“啪”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她脸上,这是纪澜衣第二次打她,每当她的权威受到威胁的时候,她不会管这个艺术品会有什么瑕疵,只会用来发泄被威胁后的愤怒。
“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我不会后悔生下你们俩,我只后悔没有较好你们,让你有一天指着我鼻子骂我。”
“滚,你给我滚,你不是我妈,我和渺渺没有你这样的妈。”她疯了一样的大吼,纪澜衣就是她童年最深的阴影。
“呵……瞅瞅你现在的样子,跟个疯子似的,出去别说是我纪澜衣的女儿。”话落漠然转身,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开,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那一个月,是蝶姨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她无数次哭着问蝶姨,为什么她会是纪澜衣的女儿,她宁愿她是从一个又老又丑又穷的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也不要是从纪澜衣的肚子里爬出来。
“涯涯,你怎么了?”纪蝶担忧的看着云涯那有些“狰狞”的神色。
思绪瞬间回笼,云涯脸色顷刻间恢复如初,笑道:“蝶姨,晏哥哥他现在已经长大了,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调皮了,所以,你就原谅他吧。”
纪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他?”
云涯抿了抿唇,垂下睫毛,半晌,低声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