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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恪和魏贤各持己见,互不退让,一直争执到了半夜,也没有个结果。
当然,他们对这种没有结果的结果是早有所料的。之所以争执,是因为另有目的。魏贤的目的是想刺激侯爷,进而促成外境五族和魏国的联盟。而云恪的目的是想多发些声音,因为他非常清楚,这些声音最后都会传到他父皇云挚的耳朵里。
两个人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便没有了再继续说下去的意义。侯爷站在旁边听着,始终都没有表态。白隐衣知道,他的态度无论对谁来说,都是至关重要。所以,绝不能让他轻易做出决定,于是在他准备开口之前抢先说道:“侯爷,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侯爷有些意外,道:“是什么人?”
白隐衣回答:“一个不是亲人,却是家人的人。”
这些天,白隐衣一直在让第二楼收集有关侯爷的一切信息,再加上自己用上卷掌握乾坤的推演,大致把侯爷和“申”卫的关系推演了出来,他接着说道:“他是一个驼背又上了年纪的老头,武功极好。虽然有些神志不清,但是有一件事却记得非常清楚。”
侯爷并没有问是什么事,因为他知道。而且,他还知道白隐衣知道他知道。
“你是要找他吗?”侯爷问。
“不。他应该已经死了,找不到了。”白隐衣道。
“那你要找谁?”侯爷又问。
“我听说,他在两年前,收养了一个孩子,我要找那个孩子。”白隐衣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怀疑,故意把二十年前说成了两年前。毕竟在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出生,哪里知道有什么亲人或者家人?况且,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白王孙不知从何处抱养回来的义子,本身来历不明,身世不明,怎么可能突然就凭空冒出来一个亲人或者家人?
侯爷听出了他话里隐藏的真正意思,道:“你找他是要做什么?”
白隐衣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希望他能回家,见见我们这些家人。”
侯爷沉思着,试探道:“都过去了那么久,万一他已经有家了呢?”
白隐衣听得明白,他说的“家”指的是“外境五族”,于是反问道:“家是什么?家并不是简单的一间房子,而是有家人,才能算是家。”
侯爷犹豫着,道:“但他毕竟只是一个被收养的孩子,能算是真正的家人吗?”
白隐衣肯定道:“当然算。因为他被收养,就是为了家人的传承。”他有意停顿,又加重语气道:“不过,我担心,收养他的人,因为神志不清,有些事情很可能会说不清楚,特别是他记得非常清楚的那件事。就像你说的,毕竟他只是一个被收养的孩子。”
这句话说得很有毛病,但是侯爷却听懂了。他一直都以为,是因为疯老头神志不清,所以有些事情才会说不清楚的,现在终于明白,原来是他神志太清了,是有意说不清楚的。毕竟自己只是他收养的一个孩子,还没有得到他完全绝对的信任。
白隐衣不想他生出太多负面的情绪,道:“我希望找到他,证明他没有被收养错。”
侯爷心里有些莫名的悲哀和愤怒,道:“有些人,是不需要被证明的。”
白隐衣紧接着说道:“但是有些人,是需要被体谅的。尤其是那样的一个老人。”
侯爷回想起了二十年前,那时候外境五族还没有和平罢战,彼此之间经常会有冲突。他的家人,全部都死在冲突中。按照草原的规矩,他的身高已经超过了车轮,需要被处死。是一个老头救了他——那个老头是在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杀死之后才救得他。
后来,他乞求老头教他武功。
因为他不想再任人宰割,他想要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一切。
老头对他很好,也很严厉,只是神志不清,说话颠三倒四。
同一件事,今天说是一个样儿,明天说又是另外一个样儿,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权当故事听了。不过,有一件事,不管他说了多少次,却始终都没有变化。那是关于十三枚戒指的主仆关系,以及效忠、使命、守护,还有传承。
但是,他每次说到这件事的时候,都会半遮半掩,说一句留一句,根本听不出个头绪。
“天下人,无论是齐国人,还是魏国人,又或者是外境五族的人,你谁都可以杀,唯独不可以杀戴这种戒指的人。因为他们是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切记。切记。”疯老头临死之前,把自己戴的戒指交给了他,这句话是他唯一的遗言。
侯爷很快回过神,颇有触动,道:“我会帮你找到他的。”
白隐衣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倍感欣慰,道:“那就多谢侯爷了。”
魏贤很郁闷,因为眼看侯爷就要表态了,却被白隐衣突然从中打断。
更郁闷的是,侯爷竟然会对一个陌生人感兴趣,一人一句地说了这么多,而且还完全插不上嘴。他见两个人都停下了对“陌生人”的讨论,连忙开口道:“侯爷,今天幸好有白少楼主和明月姑娘在,不然胡小王恐怕就会被这个狂人给杀害了。我以丞相之位向你承诺,不管这个公道你要如何讨,我魏国都会和你外境五族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侯爷沉默着,没有说话,因为他在想事情。
按照疯老头的遗言,天下人,无论是齐国人,还是魏国人,又或者是外境五族的人,都可以杀。那就说明,戴戒指的人应该不属于这三方,至少不会效忠这三方。可是眼下白隐衣的处境,似乎有些微妙,他不太确定是怎么回事,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侯爷,千万不要被仇人利用了。”云恪在旁边提醒道。
死里逃生的胡巴情急道:“侯爷,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们什么时候被这么欺负过?”
郑权也过来附和道:“是啊,侯爷,这个公道,我们一定要讨回来。”
“都别说了,我自有主张。”侯爷不怒而威。
“呀,天都亮了。”白隐衣望着外面渐亮的天色,很是随意地说道。
“杜大人,让你赖了一个晚上又如何?你说的公道呢?”魏贤见说不动侯爷,就只能回来说杜腾,总之是想尽一切办法要把事情逼到不可逆转的绝路上。
“魏丞相,今天我本来是要查出真相,给外境五族一个公道的。可是却被你生生托住,让我哪也去不了,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在这里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并且还是整整一天一夜。你是什么用意?不用说也清楚。所以说到赖,我是万万比不上你的。”杜腾一本正经道。
“杜腾!”魏贤愤怒地叫道:“你好不要脸。”
“彼此彼此。”杜腾不急不燥,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