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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刚放亮,王妃院子里的女婢捧着数个礼盒来到栖霞院。
纪新雪洗漱完赶到正房时,王妃院子里的女婢已经离开,钟娘子正立在桌边走神。
“阿娘?”
纪新雪顺着钟娘子的目光看向桌子上已经敞开的礼盒。
一对彩瓶,两匹软烟罗,分别是银红色和黛绿色,另外还有两对造型奇特的白瓷摆件。
钟娘子被纪新雪唤得回过神来,拿起银红色的软烟罗比在纪新雪身上,“这色果然衬你,回头让彩石为你裁件罩衫,那匹黛绿色的料子做成纱裙,叠在过年时做的那条鹅黄色的裙子外。”
纪新雪抬手将身前的料子推开,对如此猛男的颜色敬谢不敏。
“眼看又要到蚊虫多的季节,不如拿来糊窗用。”没等钟娘子拒绝,纪新雪已经挽住钟娘子的手臂,露出喜滋滋的笑容,“总听说软烟罗糊窗能挡住蚊虫却不会影响透光通风,如今总算是能亲自验证。”
见到纪新雪天真烂漫的笑容,钟娘子再也说不出嗔怪纪新雪奢侈的话。
当年她在德康公主身边做女官时,随公主出席各府宴会,别说是王府贵女,就是三品官家的女儿,也是用软烟罗糊窗。
钟娘子从善如流的改口,“好好好,这匹黛绿色的料子给你糊窗用,银红色的料子还是做成罩衫。”
纪新雪:“......”
行吧,等会他就让彩珠去量窗户大小,将黛绿色的软烟罗剪成合适的尺寸,然后亲自将银红色的软烟罗剪成和墨绿色软烟罗同样的尺寸给钟娘子送来。
命人将王妃遣人送来的东西全都搬去纪新雪的东侧院后,钟娘子才想起来与纪新雪说正事。
王妃院子里的女婢离开前提醒钟娘子,娴嬷嬷今日巳时出宫,要钟娘子和纪新雪提前去王妃的院子里等候娴嬷嬷。
纪新雪诧异的挑起眉毛,“娴嬷嬷是什么来路?”
他昨日光为钟娘子逃过一劫和搬家高兴,完全没在意嘉王给他找的礼仪嬷嬷。
没想到王妃竟如此在意娴嬷嬷。
钟娘子闻言面色古怪,等屋子内的仆人都退出去后,才贴着纪新雪的耳朵道,“是苏昭仪的庶妹,当年也曾侍奉过陛下。”
纪新雪眨了眨眼睛,万万没想到只是随口一问,居然会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
从刚出生就差点被抓去皇宫入药起,纪新雪就知道焱光帝不是个正经人。
但......睡了妃子的妹妹却连末等宫妃的位份都吝啬,真不是男人。
钟娘子对纪新雪的想法一无所知,她忽然想起,自己从未与纪新雪说过关于宫中苏昭仪的事,连忙趁着时间还来得及给纪新雪补课。
“苏昭仪的和娴嬷嬷十三岁入宫,皆通过尚宫局的选拔成为女官,被分到圣人的潜邸。”
......
是个红袖添香添到床榻上,寻常雀鸟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故事。
纪新雪将钟娘子的话仔细记在心中,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一直知道钟娘子从前是德康公主身边的女官,却从未仔细打听,如今听钟娘子的意思,宫中和各王府的女官,大多都是读过书的平民女子或者小官的女儿通过考试选拔,只有少数才是宫人提拔成女官。
苏昭仪和娴嬷嬷的父亲是九品国子监算学助教,只有苏昭仪和娴嬷嬷两个女儿,在苏昭仪和娴嬷嬷很小的时候,就打定主意要让两个女儿去选女官。
做完六年女官,苏昭仪和娴嬷嬷再议婚时,就能往上看几个档次,起码嫁六品以下官员的嫡子绰绰有余。
没想到苏昭仪六年女官尚且没做完,就成了新帝的贵人,娴嬷嬷也表明态度要留在宫中陪伴姐姐,不肯出宫成婚。
“大王是真心将娴嬷嬷当成姨母看待,你千万不要在娴嬷嬷面前淘气。”钟娘子将纪新雪揽在怀中,仔细嘱咐,“你放心,娴嬷嬷不会在我们的院子住太久。”
纪新雪心不在焉的应了钟娘子的话,眼中闪过淡淡的失望。
他还以为嘉王良心发现,才去苏昭仪处求给礼仪嬷嬷给他,又为他和钟娘子换好院子,没想到全都是他自作多情。
说不定是娴嬷嬷要出宫,嘉王才顺带想起来他需要个礼仪嬷嬷。
再次踏入王妃的院子,纪新雪终于看到王妃的正脸,和王妃被华服美饰衬托出的端庄大气仪态。
纪新雪自然的移开目光对正冲他疯狂眨眼的四娘子微微点头,重新垂下眼帘。
只能说‘贵气’是个很玄学的气质。
相比王妃满头珠翠,四娘子头上只簪朵橙红渐变的彩云月季,和衬托彩云月季的细钗,散漫的姿态更是与端庄没有任何关系,看上去却比王妃更贵气。
进入堂内的人也许第一眼看到的是王妃,此后却一定会将视线良久的放在四娘子身上。
纪新雪心中胡思乱想,行礼的动作却无可挑剔,与钟娘子一般,口称王妃。
王妃矜持的点头,对钟娘子道,“大王既让你搬了院子,就是不再计较当年之事,望你戒骄戒躁,勿要再行差踏错。”
钟娘子眼中浮现泪水,再次给王妃行大礼,语气隐带哽咽,“妾七年来日夜悔恨当年错事,深觉对不起大王和王妃,幸得大王和王妃宽恕,必痛改前非。日后伺候在王妃面前,哪怕只学些皮毛,也能脱胎换骨。”
王妃始终严肃的脸色稍缓,给林姑姑使了个眼色,让林姑姑亲自去扶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的钟娘子,又责怪钟娘子没有好生教导纪新雪,让嘉王对纪新雪的礼仪不满,最后将手腕上色泽清亮的翡翠镯子赏给钟娘子。
纪新雪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钟娘子后方,头一次知晓钟娘子居然如此会与‘领导’说话。
几句话的功夫就让王妃的脸色缓和,刀子般锋利的训诫之语也变得温和起来。
同时,纪新雪也将王妃的性格摸得七七八八。
来给王妃请安前,纪新雪已经从钟娘子处知道许多关于王妃的信息。
王妃嫁给嘉王时,娘家父亲只是正六品的翰林院侍讲学士,穷到倾全家之力才为王妃准备了六十四抬嫁妆,二百两压箱银都能单独成为一抬嫁妆。
好在焱光帝对儿子们一视同仁,皇子们的正妃都穷,王妃还不至于因此羞于见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门第、容貌皆远不如嘉王的缘故,王妃看上去格外注重规矩,不仅训斥钟娘子时,张嘴闭嘴都是为王妾该如何侍奉大王,以身作则教导王女,她自己也仿佛是将规矩钉在脊梁骨上。
纪新雪进门至少过去两刻钟的时间,王妃竟然顶着至少十斤的假发和首饰纹丝不动,就连耳侧的步摇都不曾晃动半分。
等王妃意犹未尽的从钟娘子身上移开目光,时间已经过去大半,王妃才对纪新雪招手,示意纪新雪道她身前,就有人来报,娴嬷嬷已经出了宫门,再有两盏茶的功夫就能入府。
王妃只能长话短说,嘱咐纪新雪不得将娴嬷嬷视作一般奴仆,又赏了纪新雪一对剔透的红宝石耳坠。
娴嬷嬷只比苏昭仪小半个月,今年四十有七,眼角已经有岁月的纹路,看上去却比满头珠翠的王妃还年轻。
她头上只簪了朵碗底大的宝石花,脸上的笑容也极为和善。
四娘子大步冲到娴嬷嬷面前,搂着娴嬷嬷的腰昂起头,尾音几乎要翘到天上,“小阿婆,你的病好了没有,还咳的那么厉害吗?”
纪新雪下意识看向王妃,果然在王妃眼中看到怒火。心下有些可怜四娘子,以四娘子跳脱的性子,在严于律己苛以待人的王妃面前,必然讨不到好处。
娴嬷嬷伸手拢住四娘子的身体,等四娘子站稳了,才后退几步,与四娘子拉开距离,笑道,“四娘子比年初时高了许多,承蒙四娘子挂念,最近已经不怎么咳了。”
语毕,娴嬷嬷主动给王妃行礼,“王妃”
王妃矜持的点了点头,“娴嬷嬷”
娴嬷嬷转而看向站在一旁的钟娘子,“多年未见,钟娘子还是当年模样。”
钟娘子主动深福下去,“早知五娘子今日还要劳烦您老照顾,我当年就该厚着脸皮主动去找您认干娘。”
娴嬷嬷闻言,脸上的客气笑容更柔和了些,宫中年年进女官,年年都传要给她找个干女儿,也只有钟娘子憨厚,才会当真。
纪新雪主动上前给娴嬷嬷行礼,挑了个不会出错的称呼,“师父”
娴嬷嬷的目光移动到纪新雪脸上,久久未言,眼中竟隐含泪水,颤抖着手举在半空,想要去触碰纪新雪又有犹豫。
“若是......”娴嬷嬷闭上眼睛又睁开,蹲在纪新雪面前,拉着纪新雪的手握在双手之间,目光慈爱的望着纪新雪,柔声道,“若是姐姐见了你,定会心生欢喜。
纪新雪露出个羞涩的微笑。
他能肯定娴嬷嬷原本想说的不是这句话,却无从猜测娴嬷嬷原本想说什么。
娴嬷嬷的失态只是一瞬,很快就在身侧宫女的搀扶下重新站起来。
送娴嬷嬷来内院的松年见众人打过招呼不再交流,才对王妃道,“大王说老太太的病还没彻底痊愈,不宜劳累,只教导五娘子七天。劳烦王妃在五娘子去国子监上学前,将正院后头的院子收拾妥当,大王已经着人去打了‘寿安院’的牌匾。”
“小阿婆不回宫了?”四娘子再次投到娴嬷嬷怀中,像只快乐的百灵鸟,“明通也要住寿安院,和小阿婆住在一起!”
纪新雪抬眼去看王妃,端庄威仪的脸上不复严肃,正懊悔夹杂着愤怒。
眼角余光处的钟娘子同样脸色极不自然,纪新雪凝神望去,发现钟娘子偶尔会隐晦的望向娴嬷嬷,眼中皆是警惕和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