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合一谢礼

金戈万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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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新雪突然产生用糖果哄骗小孩,却被另外一个小孩看到的窘迫。他下意识的对让他难以回答的题避而不谈,只回答前半句话,“我表兄”

    “哪个表兄?”虞珩想了想,猜测道,“王妃的娘人?”

    养腿伤的这几天,虞珩对嘉王府的了解程度直线涨。

    王妃嫁给嘉王的时候只个穷翰林的女儿,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娘仍旧没有因为有个做王妃的女儿飞黄腾达,甚至没人迈过六品官的坎。

    这种情况下,王妃想要提高娘的地位又舍不得己的亲女儿,庶女就好的选择。

    纪新雪完全不知道,转眼的功夫,虞珩就彻底想歪且在想歪的道路狂奔不止,已经在思索如何才能让王妃打消主意。

    他及时否定虞珩的猜测,“不王妃娘的表兄,我阿娘的表兄。”

    已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纪新雪目光流转,没给虞珩继续追下去的机会,他指着虞珩捧着的雕花木盒道,“这什么?”

    虞珩却不当,语长的对纪新雪道,“无论王妃的娘,还你阿娘的娘都配不你,要你的嫁妆养贵妾和庶子的郎君更不能嫁。”

    焱光帝为儿子挑选妻妾的标准,多少年来都长安隐秘的笑话。

    哪怕虞珩年纪尚小,还没人在他前说风言风语,他也会理所当然的认为,王府的女郎不能嫁回王府妻妾的娘。

    想到虞珩固执起来的模样,纪新雪顿时大如斗。

    “这些事也不阿娘说了算,还要我阿耶点才行。”纪新雪胡『乱』糊弄虞珩一句,再接再厉的转移话题,“我阿娘和外的人都在我的住处,我还去小阿婆的院子,就你次腿伤后去的院子,怎么样?”

    虞珩已经在中认定,纪新雪的阿娘要为了娘卖女儿,正想让纪新雪少与钟娘子的娘人接触。听见纪新雪说,要与他去次的院子,不回去陪外的人,虞珩不知不觉间提起的忽然放松了些,无表情的脸也有了笑意,“好”

    纪新雪眼中同样浮现笑意。

    虽然这么说能会更对不起十二郎,但小郡王真的个值得交的兄弟,起码人品过得去,知道专门提醒他,不能嫁给用他的嫁妆养贵妾和庶子的人。

    惜小郡王永远都不会知道,以他和十二郎的实际情况,就算他用嫁妆给十二郎养贵妾养庶子,渣的人也不十二郎。

    因为王府宴客,纪新雪不得不在学堂请假七天,《礼》的启蒙已经结束,学堂如今正在教《御》。

    纪新雪想到以骑马,语气中充满期待,“教《御》博士严厉吗?像我这种一点基础都没有的学生,若太蠢笨,会不会被博士不喜欢?”

    虽然寒竹院的博士就算不喜欢他,也不会将情绪摆在脸,但纪新雪还希望能有个态度和蔼,好说话的博士。

    “你有小马驹吗?”虞珩不答反。

    “嗯?”纪新雪诧异的转过,“学堂没有小马驹吗?”

    学堂当然有小马驹。

    而且都专门寻『性』格温顺的种马和母马,出生起就没有发过脾气的小马驹,才有出现在寒竹院马厩中的资格。

    除了虞珩、李金环和祁株,包括施宇和张思仪在内,都用的学堂提供的小马驹。

    但虞珩下意识的觉得,纪新雪该有匹己的小马。

    “你喜欢什么样的马?”虞珩停下脚步,“知道我要去国子监,封地特意送来五匹小马让我挑选,如今还剩下四匹,都养在京郊的庄子里。”

    纪新雪听懂虞珩的暗示,目光陡然一亮。

    既然送来五匹小马让虞珩挑选,小马的品相肯定不会差太多,就算虞珩已经挑走好的小马,余下的小马也不会比寒竹院已经被挑选过一轮的小马差。

    ......纪新雪眼中的雀跃转为犹豫,“不知道阿耶有没有给我准备小马。”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嘉王大概率因为将所有神都放在王府宴客,忘记他需要小马的事。

    但也不能排除嘉王早就为他准备好小马,只还没来得及和他说的情况。

    他养两匹小马,能会让王妃不太高兴。

    如果虞珩送他的小马比嘉王寻来的小马品相好......纪新雪实在没办法猜测,嘉王会什么反应。

    看出纪新雪的犹豫,虞珩立刻道,“以先去庄子看看,如果有对你眼缘的小马,就先带回长安,不仅以养在王府,也以养在国子监,我的冷晖院有个马厩。”

    虞珩的话已经说到这种程度,纪新雪又对骑『射』课向往许久,委实难以拒绝小马的诱『惑』,终究还点了点。他与虞珩约好,等他回学堂课的时候,就去虞珩在京郊的庄子看马。

    “四娘子冷静些,王妃十月怀胎才生下你,怎么能会害你呢?”

    “啊,四娘子,快和我回去吧,好好给你阿公阿婆道歉,不然让王妃多没有子。”

    ......

    后忽然传来错『乱』的喧闹声。

    纪新雪猛得回过去,视线中很快出现正在沉着俏脸疾步快走的四娘子和四娘子身后七嘴八舌的仆人。

    这些仆人全都王妃院子里很有脸的人,身的穿着就与普通仆人有明显的差别。

    纪新雪看见四娘子和四娘子身后的仆人时,这些人也看到了纪新雪和虞珩。

    四娘子忽然抬起手抹了下眼角,朝着纪新雪飞奔而来。

    纪新雪下意识的张开手,却见王嬷嬷追四娘子,以手臂勒住四娘子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四娘子的嘴,瞪着纪新雪的凶狠目光中满警告,就要将四娘子强行带回王妃的院子。

    “你做什么?”纪新雪难以置信的质王嬷嬷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他边朝着王嬷嬷和四娘子跑过去,边『摸』向腰间。

    惜今不去学,金丝软鞭也与身的衣服不搭,他什么都没『摸』到。

    四娘子也没想到己会被如此对待,她短暂的愣了下后,狠狠的咬在嘴捂着的手,发出极为尖锐的嚎叫,“救命!有刁奴要杀我!”

    王嬷嬷同样又急又怒。

    她见到纪新雪和纪新雪身边衣着华丽的小郎君,又发现原本只不高兴的四娘子有哭闹的迹象,下意识的想要让四娘子闭嘴,不要『乱』说话,才会在冲动之下直接动手。

    事实,她刚将四娘子禁锢在怀中就升起后悔的情绪。

    见到四娘子疯狂的挣扎,恨不得将整个王府的宾客都招来的模样,王嬷嬷更加慌『乱』,甚至生出将四娘子打晕带走的想法。

    没等王嬷嬷将新的恶念付诸现实,纪新雪已经一脚踹在王嬷嬷的腰,“松手!”

    王嬷嬷发出哀嚎,险些没控制住怀里激烈挣扎的四娘子,连忙咬着牙加大手的力道,低吼道,“愣着做什么?快将五娘子抱住,将她也带回王妃的院子!”

    至于五娘子身边那个衣着华丽的郎君。今天才出现在王府,想来不什么身份贵的人。回仔细敲打一番,再许诺些好处,然会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王妃院子中的其他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在原地,听了王嬷嬷的话,才如梦初醒般的朝着纪新雪冲过去。

    纪新雪被王嬷嬷的愚蠢气得脑壳疼。

    纪宝珊跑到王妃的院子里缠着虞珩的时候,这些蠢货不知道将纪宝珊抱开,如今倒惦记着要抱他和四娘子。

    慢一步跑过来的虞珩挡在纪新雪前,“我襄临郡王,谁敢刺杀郡王?”

    已经完全凭借本能行事的仆人顿时被定在原地。

    五娘子王府庶女,就算对她有再大的不满也要看王妃的子。

    怎么还有个外的郡王?

    刺杀郡王的罪名谁敢担待,这全都要遭殃的大罪。

    王府的侍卫赶到时候,正好听见虞珩的话,立刻有侍卫转跑向前院书房。

    于正在书房与钟戡说话的嘉王听到的禀告‘有人在王府刺杀襄临郡王。’

    王嬷嬷已经彻底呆住。

    被大娘子当众打了两个耳光后,她悲来,回到住处哭了半宿,第二天就开始发热。所以王府大宴的一天,她都在己的房间里,没有出门。虽然也听说了发生在王妃院子里的意外,却没看到虞珩的脸。

    王府侍卫来了后,王妃院子里的仆人更不敢动。

    纪新雪立刻扑向王嬷嬷,狠狠的踹了王嬷嬷几脚,才让不知不觉间越来越用力的捂着四娘子口鼻的王嬷嬷松手。

    “阿姐?”纪新雪将纪明通王嬷嬷怀中拽出来,看清四娘子下半张脸通红的手印,疼的倒吸了口凉气。

    四娘子靠在纪新雪肩缓了一会,因为难以呼吸而涨红的脸『色』才慢慢变得正常。她茫然的环顾四周,终于在看到神思不属的坐在地的王嬷嬷时,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四娘子指着王嬷嬷,气得说不出话。

    纪新雪连忙到下的抚四娘子的后背,张嘴数次却说不出任何劝慰的话。

    这事无论怎么看都四娘子受了天大的委屈。

    四娘子如今需要的有人为她做主,而不谁的劝慰。

    嘉王打发走钟戡,匆匆赶过来,看到阵型散『乱』围一大圈的王府侍卫,眉的痕迹越来越。

    尚且在人群外,嘉王就迫不及待的道,“怎么回事,小郡王好,小五有没有受到牵连?”

    人群里的四娘子听见嘉王关小郡王,关小五,就不知道关她,委屈和后怕同时涌,纪新雪怀中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嘉王声音传来的向跑。

    “阿耶,他都没事,只有我有事啊!”四娘子畅通无阻的跑到嘉王前,紧紧抱住嘉王的腰,委屈的哭声响彻一片天地。

    嘉王立刻搂住四娘子的肩膀,目光快速扫过原本被王府侍卫挡住的地,虞珩正在扶坐在地的纪新雪起来,两个人看去都没有大碍。

    他艰难的蹲下,想要四娘子受了什么委屈,四娘子却难受的连话都不想说,死死的搂着嘉王的脖子不肯放松。

    纪新雪见到嘉王后才发觉己也有些腿软,不怕,气到失去力气。

    他在虞珩的搀扶下地起来,深吸了几口气,才拖着酸软的双腿,大步走到嘉王前。

    “阿耶,王嬷嬷差点捂死阿姐。”一句话说完,纪新雪至少停顿了次。

    “你说什么?”嘉王下意识的追。

    他的耳朵很好,却没办法不去怀疑己有没有听错。

    在他的王府,差点有人捂死他的掌明珠?

    无论嘉王如何难以置信,见到好不容易肯抬起的四娘子下半张脸通红的手印后,嘉王都不得不相信荒谬的现实,他没有听错,纪新雪也没说错。

    四娘子真的险些被捂死。

    嘉王的胸膛极为明显的起伏了下,咬着牙道,“谁动的手?”

    “王嬷嬷”

    纪新雪和四娘子同时开口。

    王嬷嬷见到嘉王怒气冲冲的朝她走过来,下意识的为己辩解,“老奴没想捂死四娘子,老奴只想让四娘子闭嘴,免得在气说出让人误会王妃的话,老奴冤......”

    嘉王一记窝脚踹在王嬷嬷身,抽出身边侍卫的佩剑就要追去,却被松年拦住。

    “刁奴死不足惜,勿要伤了四娘子和五娘子的眼睛。”松年紧紧握住嘉王握着剑的手。

    王嬷嬷被胸口的剧痛唤回神,才后知后觉的认识到己犯了什么大错,顿时如死灰。

    她知道,嘉王肯定容不下她,如今只能奢求王妃替她求情,别连累她的人。

    松年好不容易嘉王手中夺过剑,转身去叮嘱王府侍卫,告诉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嘉王环顾四周,目光在瑟瑟发抖的仆人身停留许久,哑声道,“怎么回事?”

    四娘子已经不再大哭,正紧紧搂着嘉王的脖子小声抽噎,“阿娘......”

    躺在地等死的王嬷嬷用尽全力支撑起身体,声如泣血,“四娘子!王妃也......也,为你好,你,你不能......”

    松年摁着王嬷嬷的,直到王嬷嬷憋得再也说不出话,软软的委顿在地才松开手。

    感觉到纪新雪和虞珩的目光,松年特意拽着王嬷嬷的肩膀,让王嬷嬷变翻身仰躺在地。

    换了个姿势后,王嬷嬷正剧烈起伏的胸口格外明显。

    纪新雪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主动移开目光。

    虽然恨不得王嬷嬷去死,也知道以嘉王的『性』格,王嬷嬷必死无疑,但知道某个人会死和亲眼看着某个人死,还有很大的差别。

    发现王府侍卫正在悄无声息的离开,纪新雪悄悄拉了下虞珩的衣袖,给虞珩使了个眼『色』。

    虞珩『露』困『惑』。

    纪新雪趁着周围的人都注意不到他和虞珩这边,按着虞珩的肩膀,踮脚凑到虞珩耳边道,“你先......”离开?

    四娘子和王嬷嬷的行为和只言片语来看,四娘子因为和王妃赌气才会跑出来,王嬷嬷怕四娘子『乱』说话,才迫切的想要将四娘子带回去,甚至不惜强迫四娘子。

    这件事仔细追究下去能涉及到王妃,他和虞珩都不太适合继续待在这里。

    虞珩提出告辞,他正好能借口送虞珩出门,顺势离开。

    两个人都能避开接下来的尴尬。

    纪新雪的话才说了一半,虞珩的耳朵忽然肉眼见的摆动了下,立刻推开纪新雪连连后退。

    纪新雪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虞珩的耳朵逐渐粉红『色』变几乎赤红的颜『色』。

    也许感觉到耳朵热度的变化,虞珩的脸也覆薄红。他目光谴责的看向纪新雪却己先移开目光,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般下翻飞。

    纪新雪满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他没也想到小郡王的耳朵竟然如此碰不得。

    两个人打眉眼官司的功夫,嘉王终于哄好四娘子,让四娘子愿意说出被王嬷嬷打断的话。

    无论什么时候,四娘子的哭声永远充满活力。

    “阿娘说要让我嫁给丑八怪!还让我和阿耶说,我喜欢丑八怪!”四娘子大声道,“我不喜欢丑八怪,我讨厌丑八怪!”

    嘉王闭了闭眼睛,“丑八怪谁?”

    纪新雪与虞珩相觑,脑海中忽然闪过相同的人选,连口型都一模一样。

    ‘表兄’

    “表弟”

    猜对了,但没完全猜对。

    纪新雪看着怒气值直线涨,眉都覆盖着黑气的嘉王,默默在中给王妃和王妃的娘点了根蜡。

    能让王妃看中做女婿,即使有娘侄子的光环加持,也不会真的丑八怪,但四娘子的审......想到四娘子院子中常见的‘妖艳贱货’脸,纪新雪不由陷入沉默。

    而且四娘子才八岁,王妃未免太着急。

    嘉王也没想到王妃会如此着急。

    王府大宴前,王妃曾与他说过大娘子的婚事,嘉王当时就很不高兴,大娘子才十二岁,怎么也要留到十八岁再嫁人。

    没想到王妃不仅急十二岁的女儿,连八岁的女儿都要急。

    想用他的女儿去扶持娘?

    无知蠢『妇』!

    “去你小阿婆那里住几天,好不好?”嘉王敛去眼中的戾气,仔细哄仍旧红着眼睛的女儿,“我让人给你缝制一套朱红流光锦广袖马裙,缝制绣纹的地都有宝石。”

    四娘子眼中闪过明亮的光芒。

    当然好,她早就想要一件这样的衣服。

    但阿姐没有的东西,阿娘肯定不会给她做,旬寒梅院考核她又拿了‘丁’等,还要求着阿耶拦着阿娘罚她,根本就没脸求阿耶给她做如此华贵的衣服。

    她无声加大手臂的力气,闷声道,“不要丑八怪!”

    否则她宁愿不要衣服。

    嘉王勉强压下去的怒火再次涌脑门,压着嗓子保证,“好,以后给你选个天人之姿的夫婿。”

    纪新雪对探索王妃的愚蠢毫无兴趣,反正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无论王妃有多少的奇思妙想,都翻不出嘉王的手掌。

    听见嘉王喊他,纪新雪立刻应声,“阿耶?”

    “带你四姐去你小阿婆的院子,让人给她熬碗安神『药』喝。”嘉王放下四娘子,对纪新雪道。

    他不打算让四娘子看到王妃的丑态。

    “我不喝『药』。”四娘子仗着嘉王这会脾气好,试图对嘉王撒娇。

    嘉王不为所动,“衣服不做了。”

    四娘子毫不犹豫的做出抉择,“我喝安神『药』!”

    嘉王满意的点了点,眼角余光见到虞珩,忽然看向纪新雪,“他来做什么?”

    纪新雪实话实说,“小郡王说要给我送谢礼。”

    嘉王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谢礼呢?”

    纪新雪转看向远处双手空空的虞珩。

    嗯?谢礼呢?

    不会慌『乱』之中扔了吧......纪新雪眼中满惜。

    嘉王见纪新雪的反应,就能猜到什么情况,他拍了拍纪新雪的肩膀,留下句‘先去你小阿婆的院子,再带小郡王走动。’。

    他今委实没有情与小辈寒暄。

    四娘子目送嘉王离开,倒在地的王嬷嬷和其他瑟瑟发抖的仆人也都被松年叫来的人提走,眼中忽然浮现担忧,低下小声纪新雪,“阿娘不会有事吧?”

    纪新雪不太确定四娘子的‘没事’什么程度,只能含糊道,“等你回己的院子时,就能看到王妃了。”

    毕竟王妃只离谱还没有到犯罪的程度。

    四娘子的点了下,脸新浮现雀跃,对她来说,能在苏娴的院子里生活,远离身边嬷嬷的说教,快乐不亚于去府外玩耍。

    纪新雪见四娘子不再惦记王妃,也没有去给王妃求情的意思,悄悄松了口气,转去找虞珩,却看到刚才还两手空空的虞珩,正捧着沾着草屑的雕花木盒朝他走过来。

    四娘子有点怵虞珩无表情时六亲不认的气势,悄悄往纪新雪身后躲半步,小声与虞珩打招呼,“小郡王。”

    虞珩点回礼,“宣明县主”

    “我还以为盒子丢了,没想到还能找到。”纪新雪『露』出惊喜的笑容,拿出帕子擦净虞珩双手沾染的草屑,又去擦木盒。”

    无论价值如何,都虞珩专门准备的谢礼。

    要就这么丢了,或者在慌『乱』中被毁去,难免会让人觉得惜。

    虞珩嘴角浮现小小的弧度,以目光示意纪新雪去看不远处的花丛,“我将它藏了起来。”

    二人相视而笑。

    四娘子看看虞珩又看看纪新雪,有想木盒中什么东西却莫名觉得张不开嘴。

    到底受了委屈和惊吓,即使已经被嘉王安抚过,见到苏娴的时候,四娘子仍旧抹着眼泪,不管不顾的往苏娴怀里钻。

    她真的很害怕,尤其嘉王离开后,她总忍不住去回想被王嬷嬷牢牢控制在怀中无法呼吸时的感受。就算紧紧抓着纪新雪的手,四娘子也经常会有呼吸困难的错觉。

    但她姐姐,她要勇敢,不能让阿雪也跟着她害怕。

    旁边还有小郡王在,她不能给阿耶丢脸。

    看见苏娴,四娘子就像见到主骨,立刻放弃‘姐姐’这个值得骄傲也充满责任的身份,只想缩在苏娴怀中尽情的诉说己的委屈。

    苏娴疼四娘子也没忘记纪新雪和虞珩,柔声让他去纪新雪的屋子说话,不必担四娘子,如果他在这里,四娘子反而会不好意思,将情绪都憋在里。

    纪新雪不在焉的带着虞珩离开,暗感叹己不够细,忽略了今天发生的事带给四娘子的伤害,还以为有嘉王的安慰,已经让四娘子走出阴霾。

    虞珩将一路捧着的雕花木盒举在纪新雪眼前,表情和语气都极为认真,“谢谢。”

    纪新雪被虞珩郑其事的神情感染,杂『乱』的情忽然沉静下来。

    “不客气?”纪新雪接过雕花木盒时,故意只眨了下右眼,原本严肃到沉的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下来。

    将雕花木盒摆放在妆奁旁,纪新雪小翼翼的去『摸』雕花木盒边缘的小机关,轻轻掰开暗扣,拿下盒盖。

    木盒里十个巴掌大的白『色』宽口矮瓷瓶。

    纪新雪放下手,满脸真诚的望着虞珩,“如果胭脂水粉,我拿去送给姐姐,你会生气吗?”

    虞珩似乎没想到纪新雪会这么说,认真思索了一会才开口,“送给你的东西,随便你怎么处理,我为什么要生气?”

    只要纪新雪收到礼物的时候脸有笑容,对于虞珩来说,就好的结果。

    见虞珩脸没有半点为难或者勉强,纪新雪才彻底放下,眼中新浮现期待。

    一个罐子中朱红『色』的粉末,『色』彩算纪新雪在这个时代看到正的红,不知道里掺了些什么,竟然在然光下隐约闪烁亮光。

    虞珩为纪新雪解释,“这辰砂粉,里掺了些金粉。”

    纪新雪点了点,又去看其他罐子里都什么。

    与一个罐子并排的罐子中还一片朱红,却不粉状而稀稠的膏状。

    第二排的两个罐子中同样相同颜『色』的粉末状和膏状,鲜亮的橘黄『色』。

    第排的罐子中带着玻璃光泽的蓝紫『色』。

    第四排的罐子中流淌着光晕的墨绿『色』。

    第五排的罐子中醇厚的白『色』

    “颜料?”纪新雪满脸诧异的看向虞珩。

    在这个时代,有颜『色』的东西都极为珍贵,颜料更没有必要的奢侈品。

    只有天然矿石经过复杂的过程,才能得到很少的颜料。

    红『色』和黄『色』算这个时代容易得到的颜『色』,分别来朱砂和牛黄,但虞珩送给他的颜料『色』彩极正,必定要耗费更多的原材料和更多的时间,更不用说里还掺了金粉和银粉。

    至于蓝紫『色』、墨绿『色』和白『色』的颜料,纪新雪只能依稀记起来,墨绿『色』的颜料由孔雀石制作,这种石皆番邦小国进贡,极少会流入间,就算有价格也不会有人卖,更不会有人败到将孔雀石磨粉末,制作颜料。

    除非绘画大想要留下传世之作。

    虞珩点了点,“你很有绘画天赋。”

    他不必再纪新雪否喜欢这份礼物,纪新雪眼中的惊喜已经告诉他答案。

    惜时间太短,来不及将他收藏的宝石制作颜料,只能别人手中换取,不仅颜『色』少,量也不算多。

    纪新雪厚着脸皮认下虞珩的夸奖。

    如果寒暑不歇的坚持十年算天赋,他确实能当得起‘天赋’二字。

    “我用这些颜料为你画幅画,如何?”纪新雪仔细的检查每个瓷瓶的封口处,生怕没盖严瓷瓶会导致颜料受损。

    虞珩送来如此贵的礼物,就算谢礼,也让纪新雪产生很大的压力,偏偏又狠不下拒绝。

    只能选个折中的办法,将礼物用在虞珩身。

    虞珩瞳孔无声放大,万万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惊喜,“真的?”

    “当然真的,只要你不嫌弃我的画法和传统画技风格不太一样。”纪新雪稍作思考,与虞珩商量,“我先画点别的东西练练手,你也以在看我的草稿后,再考虑一下。”

    “不需要考虑。”虞珩立刻接话,声音中暗含极为少见的急切。

    惜纪新雪正在思索为虞珩画什么样的画,没有在意小小的不同寻常。

    直到走出嘉王府的大门,虞珩仍旧满脑子都纪新雪答应他的画,不在焉的让仆人将马车赶去他取颜料的琳琅楼。

    老掌柜见到虞珩去而复返,立刻打起精神,小翼翼的观察虞珩的表情。

    他已经知道虞珩将那盒比金子还贵的颜料带去嘉王府,却不能肯定虞珩去嘉王府为了见谁。

    将虞珩暗含肃杀的眼神和放松的姿态收入眼底,老掌柜满茫然。

    这高兴还不高兴?

    “再准备些绘画能用的东西,明送去嘉王府。”虞珩吩咐老掌柜。

    老掌柜声如洪钟般的应声,眼中的警惕散得干干净净。

    还在画能用到的东西,定和颜料送给同一个人。

    能连续两都在嘉王府中,必定嘉王府的主子。

    大概率宣明县主或者宁淑县主。

    莫长史被『逼』得只能困守封地,他在长安亦惊胆战。

    生怕小郡王受祁六的蛊『惑』,生出去袁州找祁六的想法。或者突然被哪个与英国公府关系亲密的女郎『迷』住,非卿不娶。

    猜到让虞珩频繁送礼,还格外的人嘉王府的县主,老掌柜脸的笑就没收敛过。

    老郡主在天之灵保佑,定要让小郡王想事。

    英国公府的人再怎么丧病狂,碰嘉王府的明珠也要有所顾忌。

    长安脚下,哪个消息灵通的人不知道嘉王护儿女?

    “老奴这就去让人准备,专挑好的东西捡,明亲送去嘉王府。”老掌柜为虞珩倒了杯茶,语气十分殷切。

    虞珩动了动嘴唇,闭眼遮挡烦躁。

    他想亲将东西给纪新雪送去却找不到理由。

    若连续送两天的谢礼,会不会让别人觉得纪新雪贪他的财?

    那些只会嚼嘴皮子的贱人,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茶盏放在桌,发出清脆的响声,虞珩无表情的点,“嗯,你亲去送,再让人去看看京郊的小马如何,过几,我带......”

    虞珩忽然转看向老掌柜,在老掌柜炯炯有神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

    他有种这个掌握安国公主府在长安所有经营的老,想要生吞了他的错觉。

    “带谁?”老掌柜迫不及待的追。

    虞珩忽然生出别扭的情绪,转过避开老掌柜的视线,“你别管,喂好剩下的几匹小马,我要送给......同窗。”

    “哦”老掌柜阴阳顿挫的应声,宁淑县主啊。

    肯定个温柔贤淑的姑娘,能柔声细气的抚平小郡王的委屈。

    虞珩中『乱』窜的小火苗被老掌柜激熊熊燃烧的大火,横冲直撞的想要冲出胸膛。他烦躁的皱起眉『毛』,终于忍无忍,猛得站起身往外走。

    想来近天干火大,回让柳太医给他开副下火的子。

    老掌柜没能追虞珩的步伐,捏着胡须站在花厅门口兀傻笑。

    他吹了半晌冷风,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

    正想去找人收集绘画用的好材料,再吩咐人去京郊的大庄仔细准备。一阵风似的离开的虞珩忽然出现在回廊转角处。

    虞珩停在老掌柜前,眉宇间闪过迟疑,犹豫良久,才对老掌柜勾了下手指。

    老掌柜何曾见过虞珩这般纠结的模样,立刻将别的思都放在一边,凝神俯身去听虞珩的吩咐。

    虞珩的声音细不闻,多亏老掌柜长年习武耳力绝佳才能听清,“宁淑县主的表兄今有去赴嘉王府的宴,你去查查,哪位表兄。”

    老掌柜的点,“小郡王放,明我会安排人去国子监给你送百味斋的糕点,那个人会将‘表兄’的全部信息都告诉你。”

    “我只想知道哪位表兄。”虞珩下意识的强调,又怕老掌柜真的只打听排行,十分别扭的补了一句,“其他信息随便打听一下就行。”

    老掌柜暗掐紧手,声音越来越轻,“您放,肯定‘随便’打听。”

    虞珩还不满,却说不出哪里不满,只能将罪名继续归结在‘天干火大’,沉着脸离开。

    虞珩转身后,老掌柜的表情越来越古怪,好不容易坚持到虞珩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已经靠在门边委顿在地。

    如果有人在老掌柜身边,就会听见压在嗓子眼的‘哈哈’声。

    只老掌柜不经意间抬起的时候,昏黄的夕阳除了照亮他的白发,偶尔还会照亮他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