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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安县主见到纪新雪脸『色』稍缓,不答反问,“你来的正好,能不能先借个侍卫用用?”
她与平南侯夫『妇』憋气,仗着有些身手只带两个贴身侍卫就门狩猎,到达猎场后却被清河郡王派人训斥,这才想起圣人正在召见宗室和勋贵的事。
虽然目前圣人只召见在太学读书的人,但谁也不能肯定圣人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诚安县主只能立刻打马回来。
她让一名贴身侍卫回平南侯府的住处报平安,带着另一个贴身侍卫打算将猎给清河郡王府送去。
没想到留下的贴身侍卫突然腹痛,诚安县主只能随手抓个行宫宫人帮她拿猎。行宫宫人走到这里,说什么不肯往前面走,口口声声说焱光帝不许们靠近内宫。
诚安县主不信行宫宫人的鬼话,往靠近内宫的方向走,除诸多妃嫔和嘉王府、黎王府,有诸多宗室府邸。
嫔妃们大多是用长安宫中的人伺候,宗室们却是用从长安带来的奴仆。
圣人既然不介意这些奴仆随意在行宫中行走,为什么会特意约束行宫原本的宫人?
以圣人的行事作风,如果真的在意行宫原本的宫人,为何不直接将这些人撵行宫。
在诚安县主来,行宫宫人是不想伺候她,才特意做这副说辞。
呸,捧踩低的东西,居然敢瞧不起她?
因为父母双亡无人依靠的缘故,诚安县主从小到大见多捧踩低的人,最容不得这种人的存在。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给这个宫人教训。
借纪新雪的侍卫,是想让侍卫先将猎送去清河郡王府的住处。
纪新雪回眼身后五名壮汉,特意最强壮的侍卫去听诚安县主的吩咐。
就算没有想近距离观察行宫宫人的打算,借侍卫这等小事,也不会拒绝诚安县主。
诚安县主让纪新雪的侍卫将地上堆积的猎送去清河郡王府的住处,与正满眼好奇着她的纪新雪解释,“今日教你如何整治惯会偷懒耍滑的东西。”
她请纪新雪帮忙着跪在地上的行宫宫人,不许行宫宫人离开,她亲去找周围的金吾卫,打算先戳穿行宫宫人的谎言,惩罚方。
诚安县主离开后,纪新雪若有所思的望着始终沉默的行宫宫人,忽然道,“抬。”
跪在地上的行宫宫人纹丝不动,仿佛没听见纪新雪的话。
“跪在地上的人,让你抬。”纪新雪又道。
行宫宫人立刻抬,仿佛刚刚纪新雪叫的时候,没有应声,真的只是因为没反应过来纪新雪是在叫。
纪新雪的目光在行宫宫人的脸上流连,“你是如何得罪诚安县主?”
“奴不知道。”行宫宫人答道。
短短几句话,纪新雪就感觉到强烈的违和感。
也有张思仪说的那种感觉,觉得行宫宫人不太劲却说不具体是哪里不劲。
“你是何时来行宫伺候,如何被选上在行宫当差?遇到诚安县主后发生什么?”
行宫宫人始终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变,她的眼珠几不可见动动,“奴在建造行宫时就在行宫伺候。原是山南道商州人,全家被官兵带到这里建造行宫,行宫建好后,家人被遣返,奴因为年纪适合被留下来做宫人。诚安县主命奴为她将猎送去清河郡王的住处,奴做不到。”
纪新雪问行宫宫人话的时候,特意颠倒问题的逻辑顺序,想这名宫人会如何反应。
正常人听完长串的问题后会下意识的将问题整合到一起,按照一定的顺序回答。
但这名宫人没有,她按照纪新雪提问的顺序回答,先说是何时开始在行宫当差,又说为何会现在行宫,拐个大弯说起与诚安县主的事。
短短一句话,发生两次时间顺序的改变。
不是不行,只是显得很怪异。
......像是死记硬背下来的答案,背答案的人不怎么聪明的情况。
纪新雪垂目向宫人然垂在身侧的手,脑海中涌上许多阴谋,突然想去『摸』『摸』宫人的手。但理智告诉,就算真的在宫人手上『摸』到老茧,也没法区分那是干活留下的老茧是习武留下的老茧。
“你为什么做不到诚安县主的要求,是提不动那些猎吗?”纪新雪按照行宫宫人的回答继续往下问。
行宫宫人是名上去二十多岁的女子,肩背格外厚实,雄武程度不亚于纪新雪身后的侍卫。
但人不可貌相,没人规定壮实的人非得有力气。
行宫宫人答道,“奴能提动猎,但奴不能越过国公府的住处继续往内宫的方向走。”
“为什么?”纪新雪边追问边环顾四周,这里确实是国公府的住处与宗室住处交界的地方。
“圣人不允许。”行宫宫人的表情度发生变,眼中闪过类似恐惧的情绪。
纪新雪想问,诚安县主已经满脸不痛快的回来,她从荷包中拿个金花生递向行宫宫人,“你走吧。”
行宫宫人双手接过金花生,磕个一板一眼的谢过赏赐,朝着与内宫方向截然相反的方向离开。
“姑婆不生气?”纪新雪面『露』诧异,据所知,诚安县主并不算好脾气的人。
诚安县主眯眼望着行宫宫人的背影,告诉纪新雪,她去找金吾卫的时候金吾卫的说法与行宫宫人相同。
焱光帝不允许行宫宫人靠近内宫。
与诚安县主分开后,纪新雪又在周边转转,陆续见到几名行宫宫人。
即使没与这些人搭话,纪新雪也总结几点规律。
行宫宫人大多是单独现,通常是在最偏僻隐秘的角落里。
纪新雪观察许多行宫宫人,没有一个人身上正有差事,上去像是在闲逛。
总之两个字,怪异。
回到嘉王的宫殿后,纪新雪得知焱光帝下午又召见崔嫔和襄王,给襄王加五百户食邑。
掰着手指算下。
黎王和嘉王仍旧是两千户食邑,襄王却在基础的两千户食邑上已经加次一千户的食邑,这次又加五百户的食邑,总共有三千五百户食邑,几乎是兄长们的二倍。
襄王的封地是在富庶的江南,换算成真金白银,至少是十几倍的差距。
啧,真偏心。
纪新雪想知道更多有关于行宫宫人的消息,特意在用过晚膳后去找纪靖柔说话,没想到居然触及到纪靖柔的消息盲区。
纪靖柔满脸理所当然,“为什么会关心到行宫的宫人?”
“可是你各府的侍卫那么解。”纪新雪面『露』赧然。
“傻东西!”纪靖柔伸手指轻戳在纪新雪的额角上,声音突然压低,“侍卫大多是在执行主子的命令,可以通过们的行为揣测们主子的想法。谁会将机密的事交代给行宫宫人?平白浪费的时间。”
从某种角度去,行宫宫人的主子是焱光帝。
纪新雪默默在心中答道。
见纪新雪表情沮丧,纪靖柔产生没能满足妹妹的歉意。
可惜她真的没有关注过行宫宫人,只能从方面补偿妹妹,特意将最新知道的新鲜事告诉纪新雪,希望能让纪新雪恢复精神。
颜嫔前日刚闹一圈,今日又四处大闹。
前日起码有黎王府宣和县主先颜小娘子找茬的在,今日竟然因为觉得宫中送给她的份例不如意,就要到处大闹。
凭良心讲,宫中没怠慢颜嫔,给颜嫔的东西仅次于皇后和贤妃、德妃。
毕竟位份尊卑在那里,谁不会觉得不。
但颜嫔就是不满意。
她先和与她同住的贤妃闹,被贤妃骂后又去找皇后闹。
皇后不知是脾气软是懒得与颜嫔计较,命人将己的份例挪部分给颜嫔。
颜嫔尝到甜,又去找德妃闹。
德妃效仿皇后,也舍给颜嫔些东西打发颜嫔走。
热闹的人以为闹剧会到此为止,没想到颜嫔不满意,竟然又去找比她位份低,分到的东西不如她的低位嫔妃闹,或者说是明抢。
拜颜嫔所赐,行宫的中的人好大的话,皆暗中猜测颜嫔是不是突然失心疯。
难道以为良妃倒下,她就能一家独大?
纪新雪想起在德妃宫中见到的颜嫔,也觉得颜嫔的行为奇怪。生怕作的太轻,别人发现不她的反常?
但她为什么不直接将难处德妃和盘托。
难道在皇后和德妃之间犹豫?
那日德妃与颜嫔的话没完全听懂,也不明白德妃为什么会在见到颜嫔后立刻去找皇后......
算,明日就将行宫宫人的反常告诉德妃和嘉王,躺平就好。
决定将难题交给德妃和嘉王后,纪新雪也不疼,腿也不酸,身上的疲惫仿佛不翼而飞,兴致勃勃的为纪靖柔收集消息的大业主意。
过于兴奋的后果是纪新雪差点被同样兴奋的纪靖柔硬抓着留宿,纪新雪一溜烟的跑回住处,又写半个时辰的大字才有睡意。
翌日醒来,纪新雪洗漱后立刻去找嘉王,将发现行宫宫人不劲的事告诉嘉王。
焱光帝又在熟悉的时间召见太学学子,这次总算是没有纪新雪熟悉的人倒霉。
按照规律,焱光帝每天只会召见一批太学学子,没有被召见的人暂时离开住处也没有关系。
纪新雪将行宫宫人不劲的事告诉嘉王后,就失去探究行宫宫人的兴趣。也怕行宫宫人真的有问题,会因为接连现在有行宫宫人的地方注意到。
绕着宫殿的墙壁在光秃秃的院子中走一圈,发无聊的叹息声。
要是在白墨院就好,能亲选好的鸡尾巴做毽子打发时间。
在这里也不是不行......可以去问问侍卫有没有好的鸟羽『毛』。
然后和虞珩去找李金环、张思仪踢毽子。
纪新雪转身太急,猝不及防的撞在嘉王身上,险些坐个屁股蹲,好在嘉王及时伸手拉住的手臂。
“这么急做什么?”嘉王等纪新雪站稳才松开手,顺势在纪新雪的上抚把,毫不意外的将纪新雪上的簪子抚掉。
纪新雪熟练的接住簪子,老实道,“想和虞珩去找李金环、张思仪打发时间。”
听到虞珩的名字,嘉王竟然有‘果然如此’的感觉。
“别去。”嘉王推着纪新雪的肩膀往纪新雪房间的方向走,“来行宫后心野成什么样子?天天就想着去玩。”
那是因为在国子监上学的时候,除每旬休沐的那天,每天是门玩的日子。
纪新雪不敢将心中的真实想法告诉嘉王,朝嘉王『露』个乖巧的容,“知道,阿耶。”
嘉王表情稍缓,反而觉得己纪新雪过于严厉,轻描淡写的解释,“已经叫人将你二哥和三姐叫回来,你们无事的时候多在殿中给圣人祈福,不要总想着玩乐。”
纪新雪秒懂,嘉王不是针,而是要将儿女们拘束在住处。
睁着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望着嘉王,试图从嘉王这里得到更多信息。
为什么会突然生起约束们的想法?
会不会和行宫宫人的不劲有关。
可惜嘉王只是『揉』『揉』纪新雪的,将纪新雪上仅剩的步摇也『揉』下来就走,并没有满足纪新雪好奇心的意思。
用过午膳后,纪璟屿和纪靖柔没门,和纪新雪、虞珩在嘉王专门让人收拾来的空房间中打发时间。
纪新雪想想,让碧绢回房取些宣纸来,将宣纸裁剪成大小相同的长方形,然后用烧黑的木条在裁剪好的宣纸上画扑克牌。
因为只有一种颜『色』,纪新雪只能用这一种颜『色』画四种不同的图案,然后按照一到十三排序。
画大小王的时候,纪新雪在寓意大王的宣纸上画个蟠龙玉佩,在寓意小王的宣纸上画只三尾凤钗。
准备就绪后,纪新雪仔细为众人介绍玩法,为让众人能尽快上手,没选择组队升级的玩法,而是选择每局根据指定牌面组队的方式。
只用五局,众人就逐渐上手,体会到纸牌的魅力。
纪靖柔瞥见手上沾染的黑灰,脸上浮现嫌弃,“等回长安,让人用牛皮纸做新纸牌,阿雪记得给画花样。”
“只是为方便才画这些花样,你回长安后,可以根据己的喜好选择新花样,只要能有四个不同的图案,给甲乙画上特殊的图案就行。”纪新雪随口道。
“阿柔别分心,你错牌。”纪璟屿适时提醒两个人专心。
嘉王觉得来到行宫后习惯的儿女被束缚在殿内会觉得无聊,特意过来们的时候。四个人专注于手中的纸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嘉王默不作声的站在纪璟屿身后观望半晌,突然开口,“你手里有好牌为什么不用?”
众人陡然回神,见到嘉王后不约而同的将手中的纸牌往身后藏。
嘉王被众人的反应气得声,“你们怕什么?”
纪靖柔下意识的向纪新雪,她是在学纪新雪。
纪璟屿和虞珩也眼纪新雪。
们被突然声的嘉王吓到,因为纸牌是纪新雪拿来的东西,眼角余光到纪新雪想将纸牌藏起来,们也下意识的跟着纪新雪学。
“嗯?”嘉王似非的向纪新雪。
纪新雪轻咳一声,主动将手中的纸牌往嘉王面前凑,仔细为嘉王介绍纸牌的玩法。
“让你们给圣人祈福,你们就是如此祈福?”嘉王又伸手去『摸』纪新雪的。
纪新雪战术后仰,试图抢救即将散开的发髻,一本正经的解释,“们这是在通过神秘的方式祝愿圣人身体康健,如果阿耶想要解的更具体,仔细想想要怎么说。”
嘉王被纪新雪明目张胆胡扯的行为气得声来,“就你能说,什么借口能......”
“县主!有内宫的太监朝着这边的方向走过来!”碧绢忽然现在门口,话语间带着剧烈的喘息。
纪新雪立刻掉往众人打牌的地方跑,“别慌,按照们提前演练的做!”
虞珩等人愣下,立刻开始行动。
纪靖柔将箱子上散落的纸牌抓到衣服上兜着,纪新雪立刻掀起盖在箱子上的帘子,将帘子抱在怀中,蹲下捡地上的纸牌。
虞珩和纪璟屿打开箱子,在纪靖柔和纪新雪将纸牌和原本盖着箱子上的帘子扔进箱子里后,将箱子抬到屋子角落。
等二人回来的小跑回来的时候,纪新雪和纪靖柔已经将原本围在一起摆放的蒲团变成并排摆放。
眨眼间的功夫,四个人就做跪在蒲团上为焱光帝祈福的模样。
嘉王委实难以形容到这一幕的感觉,抬手『揉』『揉』眉心。
所以是该庆幸这些人没想瞒着,没让人盯着的一举一动?
一群淘气鬼。
嘉王不着痕迹的『摸』下袖袋的位置,负手立在众人身后。
内宫的太监被松年引来的时候,到的就是嘉王携带儿女和未来女婿诚心为焱光帝祈福的画面。
梁太监不愿轻易打扰正专心给焱光帝祈福的人,捻手捻脚的走到嘉王身侧,以极低的声音唤道,“大王,圣人召见。”
嘉王恍若未闻,仍旧闭眼站在原地。
梁太监不得不将声音提,“大王!”
这次嘉王终于有反应,像受到惊吓似的耸起肩膀,向梁太监时眼睛瞪的格外大。
“嗯,怎么?”嘉王满眼懵懂的望着梁太监,眼中突然迸发强烈的光彩,“是不是阿耶要见?”
梁太监着长揖,“奴为大王带路。”
等碧绢小声告诉众人嘉王已经和内宫的人离开,众人才睁开眼睛,跪在蒲团上变成坐在蒲团上,心不在焉的望向窗外,一时之间没继续打牌的兴致。
昨日崔嫔和襄王被焱光帝召见,襄王加五百户食邑。
难道焱光帝这次打算雨『露』均沾,也给嘉王加食邑?
嘉王与梁太监前往内宫,迎面遇到黎王。
主动与黎王打招呼,“王兄今日可好?”
黎王嘴角『露』个苦,“好,嘉弟如何?”
怎么可能好?
颜嫔到的住处大闹,将所有被褥泼水,这几日只能用皮『毛』当被褥用,如今尚未立秋,晚上少不得要被热醒几次。
唉。
嘉王假装没察觉黎王的苦涩,若无事的继续与黎王寒暄,满脸沉痛的摇,“不好,弟弟担心老父的身体,彻底难眠。”
说罢,嘉王以广袖遮脸,似乎不想让黎王到脸上的沉痛。
感觉到梁公公放在身上的目光不太和善,黎王满脸僵硬的嘉王明知故问,“嘉弟这是往哪里去?”
“圣人召见,让去内宫回话。”嘉王脸上『露』意,“昨日是襄弟,今日是,想来明日就会是王兄。”
黎王闻言,脸上的表情更僵硬。
明天真不一定是。
焱光帝宠爱襄王,平日里嘉王也有诸多宽容,唯独哪里不顺眼早就不是秘密。
要不是早知道嘉王『性』格直爽,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黎王肯定会认为嘉王是在故意针。
经过嘉王的几番打岔,黎王已经彻底失去与嘉王说话的兴致,心不在焉的糊弄过嘉王的话,借口要去给皇后请安,大步走嘉王的视线。
黎王越想与嘉王的话越觉得憋屈,给皇后请安时神『色』远不如平时然。
皇后目光扫过黎王难的脸『色』,缓声道,“去给黎王搬个椅子放在身边,与说会话。”
宫人按照皇后的要求搬来椅子后,依次退到花厅外,只留皇后的『奶』嬷嬷在花厅内。
黎王有些惧怕皇后面无表情的威严模样,下意识的挺直腰背,确定己的仪态没有错才去宫人搬来的椅子处落座。
皇后不声,黎王不知道该说什么,诡异的沉默逐渐变成令人窒息的凝。
最后是黎王先受不这种气氛,小心翼翼的将来给皇后请安前遇到梁太监和嘉王的过程一五一十的告诉皇后。
“你就是因这点小事心中不痛快,将脸『色』摆到面前?”皇后缓缓摇摇,失望溢于言表。
黎王的心猛得缩紧,起身跪在地上,垂丧气的道,“阿娘息怒,儿知错。”
皇后『摸』『摸』黎王的顶,反而劝黎王,“六郎半点没学到德妃的手段和心『性』,只会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你在意做什么?起来吧,莫要让阿娘心疼。”
“阿娘是说嘉弟故意用言语刺?”黎王满脸惊讶的抬起。
可是与嘉弟之间没有龃龉,皇后和德妃近日也没有矛盾,嘉弟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后双手握住黎王的手臂扶黎王起身,将黎王按回椅子上,柔声道,“你想不明白也没关系,阿娘希望你永远别有这等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
“阿娘,是不是让你很失望?”黎王愧疚的低下。
虽然焱光帝普遍讨厌已经成年的儿子,但讨厌的程度也能分三六九等。黎王觉得好似永远在焱光帝最讨厌的那等。
尤是三年前,襄王有富庶的封地,嘉王的母亲封妃,却什么没有,险些让黎王一蹶不振。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天下怎么会有儿子失望的母亲?”皇后摇摇,脸上浮现伤心,“你是阿娘唯一的儿子,否认你就是否认己,难道......你觉得阿娘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好?”
黎王脸上浮现惊讶、感动、愧疚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怎么会否认皇后呢?这是不嫌弃蠢笨,愿意无条件给支持的母亲。
“阿娘是世上最好的阿娘,是儿子不好。”黎王脸上的种种情绪最后的转为浓浓的愧疚,想要跪下请罪却被皇后按住肩膀,只能深深的低下。
皇后眼中闪过意,“你不必妄菲薄,如果你真的不好,圣人也不会属意让你继承皇位。等你继承皇位后,你就会明白圣人给嘉王和襄王的宠爱和封地有多不值一提。”
“林儿放心,阿娘绝不会允许别人抢你的东西。你外祖、你的舅舅们是你坚实的后盾。”皇后怜惜的拍拍黎王的肩膀。
黎王的嘴唇动动,没说任何话。
皇后说过很多次焱光帝属意的继承人是,但黎王从来不敢相信。
如果最后能登上皇位,肯定是阿娘和外祖的功劳,必会倾尽所有报答阿娘和外祖。
“嗯”黎王坚定的点,“阿娘放心,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黎王神情郁郁的来给皇后请安,离开时却满身轻松,眉宇间甚至暗『露』锋芒,可惜没有回,没到转身后皇后骤然变得冷淡的表情。
房门新关上后,花厅内突然响起冷。
“蠢货。”
始终默不作声的嬷嬷将手中已经滚烫变得温热的茶水递给皇后,“娘娘息怒,好生保养身体。大王『性』情良善,总是难以做决断,将来少不得您为拿主意。”
皇后接过茶盏一饮而尽,闭合上的双眼中满是痛惜。
若是她的孩儿能活下来......
将空下来的茶盏交给嬷嬷时,皇后已经将难得翻涌的情绪尽数压下去,她沉声道,“将圣人太学学子的安排透『露』给。”
人尚且有可商量的余地,收到红玉珠串的人必然会成为焱光帝的『药』材,黎王府的琥郎君在皇后眼中已经是必死之人。
只要黎王能顺利继承皇位,就算黎王所有的儿女被焱光帝当成『药』材,在皇后眼中不是可惜的事。
正好能让她的侄女为黎王新生下嫡长子。
嬷嬷眼中闪过犹豫,小声劝道,“何必非得告诉大王这件事,万一大王于心不忍,做下错事......”
“不会。”皇后轻蔑的勾起嘴角,语气笃定“没胆子违抗圣人。”
成大事者,心中怎么能没有取舍?
皇位和儿子孰轻孰,黎王肯定不会选错。
与等死到临让黎王知道这件事,给黎王怨恨别人的机会,不如让黎王在愧疚和痛苦中清晰认识到,的无动于衷,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门外有侍女低眉顺眼的走到皇后身前跪下,双手捧着金镶白玉马奉给皇后,低声道,“白相应下老太师的求亲。”
皇后脸上浮现无法掩饰的喜『色』,从侍女手中夺过金镶白玉马仔细查,在马的四个蹄子上分别『摸』四个字。
‘千’、‘里’、‘御’、‘赐’。
是登记造册能证明身份的件。
“好,好好好!”皇后喜的连道数个好字。
不枉她从三年前就开始拉拢白千里,每隔半月要让心腹拿着信和家中老父的生辰八字求娶白千里,风雨无阻从未放弃。
从当面朝白千里求亲,没被焱光帝知道起,皇后就料到白千里早晚会答应这门亲事,或者说早晚会沦陷在继续掌权的诱『惑』中无法拔。
黎王的皇位又稳三成,如今至少有九成的把握。
可惜白千里尚且恋权,莫岣却冷漠的如同活死人。
如此也好,莫岣没法为她所用也不会被别人收买,只要圣人的心意不变,黎王继承皇位的事就不会发生变故。
皇后盯着某处,逐渐陷入深思。
如果能找到机会让圣人留下遗诏就好。
不行,不能轻举妄动。
若是弄巧成拙岂不是得不偿失。
维持现状就好,那个老东西最多只有半年可活,不必着急!
梁太监将嘉王带入内宫后,没立刻将嘉王带去乾元帝的寝殿而是将嘉王带去无人的暖阁内。
焱光帝不是单独召见嘉王,召见德妃和苏嫔。
嘉王要等德妃和苏嫔也到内宫,才能和她们一同去见焱光帝。
仔细打量暖阁内布置,比焱光帝在长安皇宫的住处不遑多让,甚至更加华丽,就连地上铺的大理石格外亮堂。
嘉王盯着大理石上的光泽入神。
上次见到焱光帝时是三个月前,是五个月前?
德妃和苏娴来的很快,她们皆穿着鸦青『色』的长裙,平时并不相像的两个人竟然给人极为相似的错觉,唯有仔细去观察两人的眉眼才能得差别。
嘉王在两个人脸上一扫而过,弓腰长揖,“母亲,姨母。”
德妃和苏娴同时抬手去扶嘉王,手指尖『色』彩鲜亮的蔻丹格外显眼。
察觉到嘉王的身体突然僵住,德妃脸上的容更明显,她用力将嘉王搀扶起来,语气中忽然有少女般的娇俏,“难得圣人肯见,然要在各处精细些,你莫要取。无论圣人是否能注意到这点不同,终归是的心意。”
“儿子不敢。”嘉王面『露』赧『色』。
苏娴似是觉得嘉王的反应有趣,以帕掩嘴发闷的声音,“多大的人,为这等事羞涩,那不成是嫌们为老不尊?”
嘉王脸上的难『色』越来越浓,连连给苏娴作揖,求苏娴别打趣。
苏娴难得见到嘉王这么好逗的模样,然不想轻易放弃,奈何莫岣已经来请们去面圣,只能遗憾作罢,又去挽德妃的手。
莫岣将三人带入焱光帝的寝殿后,悄无声息的去角落的宽椅处坐下。
德妃和苏娴走到焱光帝的近处才口称‘给圣人请安’行礼,嘉王特意与德妃和苏娴保持三步远的距离。
焱光帝见到八分相似的德妃和苏娴眼中闪过恍惚,凝神仔细辨认左右二人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逐渐想起与二人发生的趣事,眼底的冷漠稍稍缓和,“这么多年过去,你们几乎没变样子。”
德妃和苏娴异口同声的道,“圣人没有变,们怎么会有变?”
“哈哈哈!”焱光帝朝着两人招手,“谁说你们的容貌没变,真不害臊。是说你们故意打扮的一模一样让猜人的小心思仍旧没变。”
德妃和苏娴起身走到焱光帝身前,将双手搭在焱光帝膝,仍旧异口同声,“圣人可不能冤枉们,们昨日想着您也许会召见们,特意在手上做区别。”
“嗯?”焱光帝顺势向膝上的两只手,两双一模一样的白嫩柔荑,中一双柔荑手指尖点缀长半寸的粉红『色』蔻丹,另一双柔荑上是与指尖齐平的鹅黄『色』蔻丹,鲜亮的颜『色』正衬两双不年纪的手。
若是不抬去德妃和苏娴已经有岁月痕迹的脸,焱光帝甚至产生突然回到多年前意气风发时的错觉。
焱光帝觉得舒服的时候从不吝啬,连声让人开库房给德妃和苏娴找东西,见到苏娴上的金制蜻蜓也没『露』厌恶,特意让人给苏娴找盒虫簪。
另一边的话逐渐大胆『露』骨,嘉王只能将垂的越来越低,尽量减少己的存在感。
毫不怀疑焱光帝早就忘的存在。
在德妃和苏娴的暗示下,焱光帝终于想到殿内除莫岣和宫人有毫无存在感的儿子。
像招小狗似的嘉王勾勾手指,“临渊,过来让。”
嘉王早就偷偷打量过和焱光帝之间的距离,毫不犹豫的选择膝行过去,颤抖着手伏在焱光帝膝,热泪顺着眼角落下,哽咽道,“阿耶,您终于肯见。”
焱光帝的手拍在嘉王的后脑勺上,毫不留情的嘲,“你这没息的样子。”
嘉王哭得更为放肆,紧紧抱住焱光帝的腿,仿佛眷恋父亲不肯离开的幼儿。
坐在焱光帝身侧的德妃面『露』微,抬手抚在嘉王鬓角,温声道,“圣人宠些,让哭来,免得憋在心中难受。”
“这么多儿子中,唯独临渊最孝顺。”焱光帝眼中浮现感慨,忽然大声道,“莫岣,立刻让白千里拟旨,给临渊加......加两千户食邑!”
嘉王的心蓦的提到嗓子眼。
如今加两次食邑的襄王共三千五百户食邑。
黎王只有两千户食邑。
焱光帝突然要给加两千户食邑,加上原本的两千户食邑就是四千户食邑。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好事?
“阿耶给加五百!”嘉王红着眼眶抬起,眼中的窃喜格外明显,“阿耶给襄弟加两次食邑,也给加两次可以吗?”
话毕,嘉王怕焱光帝不答应,疯狂给德妃和苏娴使眼『色』。
德妃竖起手指推着嘉王转,嗔道,“贪得无厌。”
苏娴却抱着焱光帝的手臂靠在焱光帝的肩膀上,柔声替嘉王讨赏,“圣人?临渊难得开口求您一次。”
今日召见德妃、苏娴和嘉王已经让焱光帝想起许多从前的事,如今嘉王眼巴巴的求,德妃不愿开口,苏娴却忍不住心软的模样,又让焱光帝找到熟悉的感觉,拍腿道,“好!谁让这是最宠爱的六郎,五百户太少,给你加一千户,总共加三千户可好?”
嘉王疯狂点,退后半步叩首,“儿臣谢阿耶赏赐!”
焱光帝左右手分别搂着德妃和苏娴,昂大。
罢,今天心情好,可惜不知道六郎有没有命享受这三千户的食邑。
额贴在大理石上的嘉王双眼骤然变得冰冷,胸腔内的跳动越来越激烈。
这样的焱光帝见过。
当年焱光帝刚登基时,也曾世家慈眉善目、有求必应。
结果呢?
焱光帝毫无预兆的灭门九成的世家,只留祁氏、崔氏、康氏、陈氏、郑氏和虞氏。
嘉王仔细回想从来到猎山行宫后焱光帝的种种行为,脑海中逐渐浮现疑问。
所有人知道焱光帝打算让太学的宗室和勋贵为祈福四个月,崔氏良妃身上的邪术也是大概四个月后收尾。
这是真的吗?
能瞒着长安朝臣偷偷修建猎山行宫,毫无预兆屠戮世家的焱光帝,真的会让人轻易察觉的真实想法?
良妃和伊王之事也败『露』的莫名妙,焱光帝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将良妃放在内宫?
按照府上幕僚的推测,颜嫔等同月嫔妃的用处与良妃有很大的关系,某种意义上可以称为是良妃的辅『药』。
颜嫔从前天开始到处作死,总是德妃说她没几天好活的话。
如果她说的是真话,是因为畏惧焱光帝才不敢说的太明白......
嘉王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却不敢在脸上显『露』半分,一时之间痛欲裂,只剩下最后一个想法。
不能让焱光帝像三年前那样作。
三年前运气不错,嘉王府能幸免于难。
三年后却说不定。
已经飘摇动『荡』的朝政也无法承受焱光帝作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