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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偷龙转凤
“我怎么出来了？”陆周氏精明的眼神瞥着赵祗云，“按照你的意思，我一把老骨头就该躺在自己的院子里面闭门不出？”
“我是犯了错被你关了禁闭还是有何见不得人的地方？”
“你这是什么语气和我说话？”
当着下人和喜婆的面便被陆周氏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赵祗云脸上挂不住却隐忍着不能发作。
“母亲您说的是哪的话，是媳妇起得早了，还未睡醒才一时用错了词语。”赵祗云脸色青白，却是尴尬的笑了笑，“媳妇也是担心您的身子骨不爽，早春风寒，担心您病重。”
陆周氏冷哼一声，却是拄着拐杖走到了赵祗云的面前，“不用了。”
“我老婆子还没有到出不了门的地步，用不着你如此关心了，而且儿媳你的话句句狠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在咒我呢！。”
不等赵祗云开口，陆周氏便句句含枪带棒，“今日是我陆家的孙女成亲的大好日子，身为祖母来看望有何不妥？还是有些人想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半点没有要送新娘子架势，看起来倒像是和人打架来的。”
“老夫人！”赵祗云抬高音调，想要和陆周氏上前对峙。
乔慧轻轻按住了赵祗云的手臂，摇摇头。
赵祗云吸了口气，憋着心头的怒火。
“王妈妈，我们去看看萱丫头，到底是新娘子最大，其他不相干的人莫要放进来，平白的给萱丫头沾了晦气！便是看着这么些人威胁自己，之前愿意的，现在也会反悔了。”
“可不是说呢，陆家本是希望女儿有好出处的，可看着这架势，原本没怀疑是卖女儿的，现在都要往这上面怀疑呢！”王妈妈配合着陆周氏的话，眼神更是示意身后带来的奴仆，齐刷刷的将赵祗云带来的人给挡在了院子外面。
陆周氏颤颤巍巍，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带刺儿，气的赵祗云直哆嗦。
“原本是一番好意，想要来劝说一下新娘子莫要在这当口想不开的，既然老夫人亲自出面了，那儿媳自然没有抢先的道理了。”
赵祗云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笑意，“那好，那这苦差事便交给老夫人来处理了，还请老夫人您好好劝说您那突然变卦的好孙女，毕竟花轿在外面等候呢！”
“自然。”
陆周氏目光闪烁，“萱丫头是个明事理的，只要好好劝说她会晓得这门亲事的要紧之处，断然不会拿陆家的前程来开玩笑的！”
话落，陆周氏带着王妈妈和两个亲近的小丫头便进了陆成萱的内室。
赵祗云本也想带着乔慧进去盯着的，不想王妈妈却眼疾手快的将房门给关上了！
砰！
赵祗云碰了一鼻子灰，实在忍不下这口气，更顾不得什么脸面的想要冲进去和陆周氏理论理论，到底她还是陆家的当家主母，何以陆周氏连半点脸面都不给？
进门便是挤兑也就罢了，竟然还将她拒之门外？
传出去岂不是成了笑话？
“大夫人，您息怒。”乔慧上前劝到，“老夫人毕竟是长辈，她训斥您最多算是刻薄婆婆，可您若是同她在这么个大喜的日子里面争执起来，那便所有的错处都归在您的身上了？将来说起咱们陆家，盛京其他的那些夫人将会是什么眼神？”
大周注重孝道，陆元成又侍母至孝，真的争执起来，于情于理都是赵祗云理亏，反倒还会落人话柄，只是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而已。
再加上赵祗云毕竟是填房继室，本就在其他贵妇圈子里面地位低，被那些个嫡出的妇人打从心底里瞧不起，再闹出个风评不好，影响陆家的形象不说，以后陆家的子女如何说亲？
“咱们就在院子外面盯着陆成萱上花轿，量她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那说服陆成萱是又费力又不讨好的事情，就交给老夫人来处理吧！”
赵祗云心中怒气依旧未消。
乔慧却是使唤着身边的朱玉替赵祗云搬来一张太师椅，就这么在廊下等着。
屋子里面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出来，清晰可闻。
陆周氏坐在临床大炕边，略微欠着身体，“萱丫头，萱丫头……”
“祖母来了。”
陆成萱微微抬起头，见到陆周氏之后声音哽咽的扑到了陆周氏的怀中，“祖母……”
“祖母，求求您了，成萱不想嫁，成萱真的不想嫁，求求您去推了这门亲事吧！成萱不想嫁给那个没见过面的人，更不想去给人冲喜。”
陆周氏不可轻闻的叹了一口气，声音中满是无奈，“萱丫头，并非是祖母狠心不想帮你，实在是……实在是……祖母也有心无力啊。”
廊下依靠在太师椅的赵祗云将这两人的谈话听了个真切，一丝讥笑浮上唇角，哎呦喂……好一番祖孙情深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是真的亲生的呢！
赵祗云冷眼瞥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狠狠的瞪了一眼，虽然里面的人看不见，但是赵祗云实在是心中窝火。
陆周氏瞥了一眼窗外的动静，嘴上的话依旧在继续，可是手却是摆弄到了王妈妈的面前，王妈妈小声点头不敢弄出半点声响。
身后跟随着的小丫头却是向前站了几步，赫然抬起头，陆成妙紧张的脸庞映入眼帘。
陆成萱做了个嘘声的表情，轻手轻脚的解开自己的外衣。
陆成妙脸色略显苍白，显然是紧张过度，赵祗云还在外面看着，她却在里面偷偷换人，这样大的场面显然她还没有经历过，此时不免心慌。
陆成萱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陆成妙莫要发出声响，压低着声音在她耳边说着，“事关紧要，干系着我们两个人的命运，千万不能因为心虚而出错，要记得，你本就是那个该出嫁的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知道。”
陆成妙咬着发白的唇角点头之后也开始解自己的外衣，自从已经落定了要替陆成萱出嫁的事情之后，王氏便不只是一次的在自己的耳边诉说着流程，还总是教自己如何应对，今日的场景，王氏已经替她磨练了数次了。
陆成萱和陆成妙两人动作利落的换着衣衫，陆周氏的声音不断，更语重心长，“你弄丢了人家盛家的云锦，盛家肯定是要将错处算在你的头上，即便是陆家，怕是祖母也有心无力，也无法庇护你。”
“可长平侯府不同，那是先皇亲封的爵位，世代相袭，盛家饶是再权势，也是要给几分薄面的，你若嫁过去，就算盛家再怎么生气也没有办法去找你一个新娘子算账，这件事情才会不了了之的。”
“可是……可是……”
陆成萱手中动作不停，声音却哽咽，“可是成萱还是不想嫁……”
“祖母……您帮帮我吧！”
陆周氏叹了口气，“萱丫头，人这一辈子，嫁给谁不是嫁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是常理之中的事情，况且亲事已经定下，外面的迎亲队伍站了一排，盛京的大小官员都知道了这门亲事，到了这个时候，是万万改不了的，且不说两家的脸面会被人笑话，就是你这名声……”
“闹了这么一出之后，你还怎么嫁人？”
“难不成真的要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了吗？”
陆成萱的辩解渐渐消失，房间中只留下了陆周氏的叹息和陆成萱的哭泣嘤咛。
须臾，陆周氏又开了口，和蔼的劝着，“嫁吧，起码这门亲事你还有个正室嫡妻的身份，也不算是委屈了你，说不定……说不定你嫁过去之后，那薛家大公子的身体就真的好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退一万步来说，薛家不缺好药好大夫，你若嫁过去，这幅身子也不会拖累到此，到底是祖母没有能力，不能好好的照顾你们，当年……当年成音也是如此……”
许是真的说到了伤心处，陆周氏布满皱纹的眼眶下，一双眸子也是微红湿润，声音中带着惋惜。
当年要是她能力再好些，也不会逼得陆成音走投无路吃了那么多的苦。
王妈妈不忍的上前劝慰，“老夫人，您看您，今日是五小姐大喜的日子，您怎么倒先是难过了起来呢！”
“咱们应该高兴啊！”
王妈妈眼角湿润，笑着说道，“老夫人知道五小姐您心中委屈，也没什么能帮您做的，私下用自己的月例仓库替您添补了不少的嫁妆，将来……将来到了长平侯府也不至于被人轻看了去！”
“……好……”陆成萱含泪点头。
“哎……好孩子，是祖母的好孩子！”陆周氏欣慰的笑了笑，“王妈妈，萱丫头已经答应上花轿了，还不快去将喜婆请来给萱丫头好好的装扮一下，咱们的新娘子，一定是最美的！”
“好嘞！”
王妈妈高兴的答应，“奴婢这就去喊人去！”
说话的功夫，陆成妙和陆成萱已经相互换好了衣衫和装扮，陆成萱悄然退在王妈妈的身后低着头，而陆成妙则是躺在了陆成萱原先的位置发髻有些散乱。
晨起进门的时候，陆成萱便还未梳妆，发髻又很是散乱，之后清莲和邢御他们就进门来挡着陆成萱，将喜婆婆们给拦在了外面，却独独的留下了乔慧最后驱赶。
人都有第一印象，大致的看了一个陌生人一眼，不会去怎么准确的记住她的容貌，反倒是会先注意到她的穿着打扮和大体形象，之后再见到这个大致形象之后，就会下意识的认为是一个人。
那些喜婆本就是不认识陆成萱的，就算是陆成萱和陆成妙换了身份，怕也不会发觉，至于让赵祗云和乔慧相信……还需要花些心思和功夫。
见都准备的妥当了，陆周氏和王妈妈这才相互对视一眼，王妈妈打开了房门，“喜婆婆，麻烦你们了，请进来吧！”
赵祗云狐疑的看着王妈妈，就这么轻易的劝好了陆成萱？
喜婆婆见屋内的主子终于肯松口，不由得松了口气，欢喜的进门去将陆成妙拉倒了镂空雕花菱花镜前笑呵呵的装扮了。
紧闭着的房门也打开，没有刻意的去挡着赵祗云和乔慧的去路，只是屋子里面的动静却依旧看的不真切，陆成欢坐在红漆木凳子上，两周围着喜婆婆忙前忙后，陆周氏和王妈妈连同身边带着的两个小丫鬟也在周围帮忙。
陆成萱病中许久，身量纤纤，陆成妙又被关了禁足，同样境况不大好，两人又因年纪相仿，背后这么看到还真的敲不出什么端倪。
收起狐疑，赵祗云正打算再度上前的时候，门外王姨娘却是匆匆进门，眸光凝重的附耳到了赵祗云耳边。
不知道王姨娘说了什么，赵祗云听了之后便变了脸色，神色慌张的离开。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乔慧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赵祗云便已经走远了，王姨娘却是上前，走到了乔慧的面前，“大少爷突然从前前线回来了，情况……情况不太好。”
“妾身倒是没有靠近瞧见，只是听闻围着的丫鬟说了，浑身是血……”
浑身是血？
乔慧听了脸色惨白，更是慌了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跟着赵祗云的脚步寻去，陆成萱这里也便再自顾不暇。
王氏眉心紧紧的拧着，看着乔慧离开的背影很是奇怪。
若是赵祗云担心陆成御的安危着急离开也就罢了，何以乔慧也会如此紧张……
原打算是找些别的借口在大婚当日将赵祗云支开的，不想陆成灏却突然回来，倒是给了个极好的理由。
王氏忧心忡忡的望着里面正在装扮着的陆成妙，鼻尖微酸的笑了笑，却是转身紧随在赵祗云的身后，花轿还未抬走，便不是松懈的时候。
喜婆婆精心替陆成妙装扮，房间内的人都在等候着时辰。
看着陆成妙盖好的红盖头，被喜娘搀扶着去花轿的路上，陆成萱也寻了个不起眼的地方悄悄遁走，王妈妈和清莲留在陆成妙的身边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