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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泠霜拿起那本杂志，封面有些眼熟。
他像要印证什么一样，急切的翻了几页。
果然。是那本他锁在柜子里很久，都不敢拿出来看的那本。
温沐衍正好从洗手间出来，迎面就看到站在窗边翻看杂志的江泠霜。
“呀，竟然被发现了。”语气像是懊恼，却不见一点点的慌乱，仿佛早有预料。
江泠霜抬起头，眼眶已然红了。
“这是哪里来的？”就算他已经在极力压制，温沐衍仍然听出来他声音在发抖。
这下他才真的着急了。三两步过去，把人拥进怀里：“怎么了？”
“这杂志，哪里来的？”出口还是同样一句。
“我妈订购的吧。我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画画，她那段时间总是买一堆这种杂志回来。这本是她那时候给我的。”
是了，是他魔怔了。竟然问这种糊涂问题。
江泠霜任由温沐衍抱着，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
温沐衍不知道他怎么了。但却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悲伤。那种伤感像是从他心底里溢出来的，现在已经把江泠霜整个人都包裹住。让他对外界的感知都薄弱了很多。
江泠霜整个人弱弱的挂在自己身上，他连拥抱都不敢用力，仿佛稍一用力，怀里的人都会碎掉。
温沐衍的心抽疼的厉害。他想把江泠霜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不知道江泠霜多久能恢复，担心他站着累。
温沐衍像抱孩子一样抱着他，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让江泠霜侧身坐在自己腿上。他长臂一伸手，把江凌霜整个人都环抱住。
絮絮叨叨的和江泠霜说话：“我跟你说过的，我是见了你的照片，对你一见钟情的。就是这张照片。”江泠霜呆呆的看着他手里杂志上那个笑容灿烂的小江泠霜。
“我还要感谢你呢。如果不是妈妈看到了你这么天才的小画家，以至于对我不抱希望了。说不定我还要被她逼着再拿几年画笔。那得多痛苦！”
“画画才不痛苦。”江泠霜终于开口。
温沐衍微微笑了：“是。对于我们小霜这种天才来说，是享受。只是我只笨拙的手去画画，简直是玷污了那支画笔。”
“你很好，特别好。”江泠霜最听不得温沐衍贬低自己。
还记得安慰自己，看来没什么大事。
“你说，这是阿姨给你的？”
“嗯。所以，妈妈还算是咱们的媒人呢。”
江泠霜的手抚摸着照片上自己的笑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很久。
温沐衍也不打扰他，只静静地抱着他。
“哥哥。”
“嗯，我在。”
“想不想听我说一说妈妈？”
“想的。可是你......”温沐衍满是担心。
“我没事的。刚才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江泠霜嘴角挂着笑，回想着记忆里妈妈的样子。
“妈妈很温柔，脸上总是挂着笑。也从来不发脾气。有时候我调皮，她最多说一句：再这样妈妈要生气了。可也从来没有真的生过气。就连那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也很温柔。后来我问她，我不乖的时候为什么不骂我也不打我？妈妈说：我为什么要让你乖，让你听话呢？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独立意识。我只是你人生路上的一个领路人，我的看法也不全是对的。或者有些观点现在看是对的，但它不一定永远都是正确的。我已经教了你 知善恶，辨是非。其他的都需要你自己探索。小的时候调皮捣蛋也是你探索新世界的方法。”
“阿姨很好。”
“嗯。”江泠霜的笑容扩大：“她跟我说，你只管淘气，妈妈替你掌握住大方向就好。我小时候写作文，画画都特别喜欢写妈妈，画妈妈。她很美，特别爱穿裙子，一年四季都是漂亮的长裙。有一段时间，家里过得很拮据，她仍然每天都打扮的特别好看。妈妈说，身边有爱的人，每一天就都是最美好的一天。我们要热爱生活，生活才会回馈我们以美好。”
“阿姨是个天使妈妈。我可以看看你给她画的画吗？”
江泠霜点头：“以后拿给你看。”
“这本杂志......”温沐衍斟酌着问：“是有什么事情吗？”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失态。
江泠霜眼睛里的悲伤更多了：“那时候他妈妈已经病的很严重了，知道我获奖之后，特别高兴。得知杂志社要我的照片，她特意打扮了一番，背着医生偷偷得跑出医院，带着我去拍了这张照片。回去之后，她的病情就恶化了。都怪我......”
江泠霜声音哽咽，眼里都是泪水。
妈妈一直说：“我的宝贝有一双天生画画的手，还有一副画家最珍贵的 最最柔软敏锐的心。画出来的画总能打动人。” 妈妈说的果然是对的，他的心太容易被触动，可是在意他内心的妈妈不在了。他只好把心关起来，只投注了一部分在他的作品上。
他那时候还小，妈妈的很多话，他 都不太懂，可却一直记得，妈妈喜欢他画画。所以在妈妈去世之后，爸爸和那个继母每次想停掉他画画的费用时，他的反抗才最为激烈。之后那两个人发现，只要不干涉到江泠霜画画，其他的所有事，他都无所谓。也就由着他 了。
温沐衍拍着他的背：“想哭就哭吧。我在这呢，我陪着你。”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他泪腺的开关。
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滴。温沐衍看得心疼，也跟着红了眼眶。
江泠霜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感觉得自己的脖颈上有大颗的水滴落下来。他才停住。
这才发现，温沐衍已经哭的满脸是泪了。
江泠霜打着哭嗝问他：“你，你哭什，什么啊？”
“你哭什么，我就哭什么。”温沐衍低头吻去江泠霜脸上的泪水。
“我，想，想妈妈了。”
“我也想。我想我丈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