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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平静了许多。
黑豹再也没有来过,也没有什么消息从那边过来。我有时候晚上做噩梦,梦见黑豹浑身是血,我很害怕,起来以后问阿东有没有他的消息,阿东摇头表示不知道,还安慰我不让我担心。问了几次,都是这个结果,我也就不问了。做噩梦的时候,我只是一个人死死抓着被子,默默的做着,直到困得受不了,再次睡着。
老陈倒是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对我也不是很殷勤,但我拜托的事情他都能做到。在他的面前,我和阿东尽量的表现的亲近些。我这二十多年都是男人堆里混过来的,所以,我知道,在男人的面前该怎么把握分寸。
虽然亲密,但是我还是刻意保持着矜持,这样看起来更像一对刚刚走在一起还略有忌惮的情侣。
阿东倒是对我好很多。
岸上送来的东西不多,吃来吃去也就那几样,我很快没有了胃口,阿东就亲自下海,捉一些海鲜之类。他有时候交给厨房,有时候为了表示一下对我的关心会亲自下厨,不过他的厨艺真的不敢恭维。每次看着他端到我面前的饭菜,我都会忍不住想起黑豹,想起他亲手做的早餐。
阿东对我的训练一如既往的严格,我每天跑步的圈数也从三圈提到了十圈。我很惊讶我的潜力,有几次做梦都笑。其实我不是个善于运动的人,能有这样的成绩真的很开心。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一下子变成了超人一样。
早上的时候,他会陪我一起看日出。我们一起从别墅出来,然后一前一后走上最高的山头,我在前,他在后。红光洒满海面的时候,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是我知道这个时候他的整个人是放松的。我闭着眼睛,让温暖的阳光抚摸过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肆意的沉醉在清晨的海风里。
这个样子多多少少看起来有偷懒躲避训练的嫌疑,倒是阿东也不催我。我很好奇,想看看他干什么,回头,却见他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见我看他,赶紧闭上了眼睛。他的脸上不知道是霞光还是什么原因,通红通红的,像煮熟了的虾子。
“起来,开工了!”我笑,上前轻轻踢了他一脚,他一跃起来,像平时一样,走在我的前头。
“今天多跑一圈。”他头也不回地对我说。
我撇了撇嘴,但是想到黑豹的处境,想到我将来可能面对的凶险,我也没有反对。
傍晚的时候,我们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训练。
我的肌肉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高强度的训练,慢慢的不再那么容易疼了,倒是日子过的越来越糊涂,我都不知道今天几月几号,我也不知道我离开黑豹究竟多长时间了。我回到别墅洗好澡换好衣服,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就来到海边,看着天边渐渐暗淡下来的海水发呆。
阿东再次来到了我的身后。
这段时间,他就像我的影子一样,我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有时候,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他就站在走廊上,站岗的柱子一样。
我问:“不累吗?为什么不休息?“
他只是”嗯“了一声,掉头就走了,扔我一个人穿着睡衣在走廊发呆。
“如果日子永远这样平静该多好?“我看着海水,抬手拢起被风吹散的头发,笑意从心底升起,在脸上渐渐漫开。
这是我憧憬的世外桃源,没有人打扰,没有人问我的过去,也没有人再次揭开我的伤口,往上面撒盐。虽然这个简单的小岛上也少不了勾心斗角,但是比起外面的风风雨雨,简直可以说是温室了。
“挺好的。“他竟然破天荒的说话了,我有些诧异,回过头,却见他的一双深沉的眸子望向海天深处,眉头皱的比平时更紧,好像有心事一样。还没等我问,他就继续说道:”小乔,其实这样的日子我也想过很久了。“
“我原来也是特种兵,也像黑豹一样参加过云南的缉毒行动,而且,我表现的很不错。”
这些天,他连老大的称呼都改了,直接叫黑豹,我以为他是在演戏,刻意和黑豹划清界限,也就没有深究过。
“后来有一次行动失败,我的身份暴露,被贩毒分子抓住绑住手脚扔进河里。那个时候不知道黑豹怎么知道的,他带着一些人把我捞了出来,然后找了一个和我差不多的毒贩顶包。从那以后,我就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了,我没有了原来的名字和身份,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死了。”
他说话的时候,唇角微微翘起,眼神有些凄凉。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对黑豹那么忠心耿耿,那是他的救命恩人,再造父母。
“可是,你还可以回到你的世界,是黑豹不允许吗?”
“不,是我自己不愿意,我不想因为我的存在,而连累其他的人。你知道吗,那些犯罪分子穷凶极恶,他们一旦知道了我没死,肯定会对我身边的亲人下毒手。”他默默叹了一声,“这么多年了,我没有回过一次家,在部队的档案里,我也是一个烈士。”
“那么,你就决定这一辈子这么过下去?”
他看起来三十不到,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最有作为的年纪,可是他却作为一个影子存在着,这不免让人心疼。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不面对的事情,每个人也都有自己不得不做的事情,小乔,我想,同样作为过来人的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情。我已经回不去了,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
“这是?”
那上面是一个陌生的男子,二十出头的样子,略显青涩。
“是我,改头换面之前的我。”
我一下子呆住,没想到干他们这一行的也流行整容,而且整的程度,别说我,估计连亲妈都认不出来了。
哎,可惜,之前长得也不错呢。
“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就好。”
我刚点了一下头,他就把那张照片从我的手里抽过来,几下撕碎。
“你干什么?“
“除了你,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曾经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为什么?”
“为了我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