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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倒掉一碗汤药。
这张府要弄死她的决心太坚定,大约是过了这么些天,看她依旧能喘气,不仅加大了用药量,屋外时不时还有那影影绰绰盯梢的人晃动。
时萋空了的药碗放到桌子上。
制止了翠微忙着收碗的动作。
“翠微你过来。”时萋招手让她附耳来听。
低声吩咐了几句后,在翠微诧异的目光下勾了下唇角。
根据她这几日的观察,宋时萋身边这两个贴身丫鬟如记忆里一样,都很忠心。
既然是值得信任的,也就可以派她们做些事了。
“你不打算离婚啊?”竹子按捺不住,又开机来查看情况了。
正观察到时萋刚刚的操作有些疑惑。
“不离。”
这个时代再嫁很正常,妇人守寡也可以。
和离后孤身一人却不被允许。
宋时萋娘家看似不错,但绝不会收溜大归的女儿养老,亦不会同意其自立门户,污了家族其他女孩的名声。
和离之后,保准是要再次被宋家重新许配人家的。
这世道作为女人很是艰难,嫁人前所属权归父母,嫁人后归婆家,就算被休也是重新把归属换回父母身上。
反正是不归自己。
想特立独行?
得了吧!一己之力挑战整个封建统治,咋想的呢。
她若是敢找地儿搬出去自己独居,第二天娘家就得带人上门把她带回去重新婚配。
再粗的大腿也干不过一群细胳膊。
竹子不太明白时萋的想法,它一个新机子,没什么任务经验,但按它资料库里查到的打脸课程,这个时候势必要甩给男人一张和离书,打脸后强势崛起一条龙。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它现在也没KpI要求,苟到大结局保住性命才是关键。
“夫人,李嬷嬷过来说明日府里给爷儿办洗尘宴,问您去不去。”青萍说到这就住了嘴,拿主意的事还得看主子自己。
时萋点头,她现在住的院子是原来张焕谨的院落,离正房最近。
即便前面不通知,她们这边也能听到些消息。
张老夫人派人来通知,也不过是走个形势,以她前两天的状态起身都困难。
只是,她现在仍然是正房嫡妻,这个宴还是要去看看的。
“交代你的事办好了吗?”
翠微立刻意会:“已经安排送出府了。”
时萋满意点头。
不到一日,容氏能不能当继室夫人的话题就在府里传开了。
李嬷嬷刚从偏门进府不久,就听假山边传出两个女人的声音。
“……现在府里夫人眼看着就不行了,容夫人也是明媒正娶过的,膝下还有一子,掌家是迟早的事。”
另一人哼了一声:“你看容夫人现在风光,可到底出身不行,一个商户女,眼界、家世背景都不行,还真能成当家主母?就算府里现在这位没了,继室也得挑门当户对的,至于儿子,大爷正是壮年,何愁没有嫡子。”
李嬷嬷暴呵出声:“谁?谁在那边?”
洒扫的婆子立刻噤声。
李嬷嬷咬了咬牙齿,看来之前都白敲打了。
背后议论主子这事,绝不能再有。
扣了几个碎嘴婆子丫鬟的月钱后,李嬷嬷加快脚步回到老夫人所在上房。
“自从谨哥儿回了府,事事都顺心的很,看这天儿也是难得的晴朗。”
“老夫人说的是……”
李嬷嬷应了句,但也不得不在这时候扫张老夫人的兴。
闲聊了几句没有营养的,便挥手打发走周围的小丫鬟。
这才和张老夫人汇报。
张老夫人本舒展的眉眼拧在一块,手上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捏的李嬷嬷“嘶~”一声。
深怕老夫人怪她办事不力,李嬷嬷眼珠转了转,重新搀扶住老夫人的手低声道:“也不见得是咱们府里传出来的闲言碎语,许是容氏进府时带进来的杂人。”
张老夫人侧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
李嬷嬷住了嘴。
张老夫人沉默片刻,低吟了一句:“芙霜,你说会不会是松香院那边知道了些什么?”
李嬷嬷安抚道:“不会的,那边都是经事的家生子,且只是帮着遮掩,并没有亲自做些什么。奴婢已经派人去查根源了,老夫人别因为这些蠢笨奴才扰了兴致。”
“嗯,打一顿发卖出去,府里新进的下人也该整顿整顿。”张老夫人沉声说了一句,迈步往前厅走。
府里大管事查了一番闲话来源,指向基本都是容氏和张焕谨那个院子里。
暖香阁里不少下人都是刚买回府没多久的。
这事便也不了了之,府里近一大半嚼舌根的下人都被罚了月钱。
“翠微,来给我梳妆。”时萋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夫人,您这身体还没大好……”
时萋挥手打断她,示意青萍来。
翠微叹气,只得也上前忙活。
这几天夫人看着状态是不错,可之前人都差点没了,该将养着才是正理。
“脸擦白一点。”时萋盯着自己的脸,指挥二人。
主仆三人到的时候,男女宾客正准备入席。
张家宗族这些年最出息的就是张侍郎,张焕谨失踪多年,又是唯一嫡子。
归家这样的大事,该摆的排场可缺不得。
洗尘宴除了张侍郎的几个兄弟外,还有同一宗族的亲戚。
其中也包括嗣子张承安的亲叔伯。
严格算起来,张承安已在五服了,这洗尘宴本不会请他的叔伯长辈。
想来是要借着这个机会让张承安归宗。
时萋扶着人进来,径直往女席那边走去。
张老夫人眼尾抖了抖,实是没想她会来。
“母亲,儿媳来晚了。”时萋看似慢条斯理的,动作却快,几步便到了张老夫人身边,本属于自己的位置上,随后又挨个与这桌的长辈打招呼。
张老夫人拉过她的手:“怎地赶过来了,怕你身体吃不消,本嘱咐你多歇息,好好将养着。”
“今儿个是给大爷办洗尘宴的好日子,虽母亲体恤,但儿媳定是要和家人一块儿给大爷庆贺的。”
两人一阵儿的母慈媳孝。
容氏安静坐在一边,以“恩人”的名义。
正经人家,妾室是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中。
经过前几日府里下人中传出的言语,张老太太心里早就没了抬举容氏的念头。
张家二老夫人和几个妯娌对视一眼,笑眯眯的和时萋寒暄:“是听说你前阵子病了?可是好些了?”
“劳二伯母惦记,已经好些了,陈先生说是气血两虚,得静养温补着。只是这些年亏损了些,不是一时半会能补回来的,平日里喝些温补的,泡澡的水里也可以加些药材,若是有能得温泉滋养则更好了。”
二老夫人的大儿媳连连点头道:“我娘家嫂子也是体虚,她也说多泡泡温泉对身体有益,七弟妹不如试试。”
时萋含笑颔首:“按大嫂所言,果真是效果非常。只可惜京郊的温泉庄子稀罕,想要购置很是不易。”
一向和张老夫人关系不好的三老夫人抚掌道:“这有什么稀罕的,五弟妹不就有个庄子在城外?听说那温泉池子修的很是不错。”早些年还没有分家时,她可没少听这位不着痕迹的显摆自己陪嫁丰厚。
时萋恍然想起似的转头看向张老夫人:“三伯娘说的可是母亲的陪嫁庄子?”
她只是把话题往上面引了一下,张家自有这么多配合的人。
张老夫人眯着眼笑得和蔼:“这有什么难得,左右是自家的庄子,想去便去。”
“母亲平时待我颇为慈爱,如今这么好的庄子也给儿媳养病,儿媳多谢母亲赏赐。”
张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自家人可不许这么客气。”
“是,儿媳听母亲的。青萍,跟着李嬷嬷拿地契去。”
张老夫人挂着笑容的脸僵住,李嬷嬷也一时愕然反应不过来。
直到青萍笑眯眯的催促李嬷嬷。
张老夫人才重新换上温和笑脸:“不过是个庄子,萋萋喜欢就好!”
她平素就好面子,若时萋私下里说这话,她理都不会理。
甚至会教育是宋时萋不要眼皮子太浅。
可此时几个不对付的妯娌,宗族小辈媳妇子都看着,她只能故作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