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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臾孤身坐在长椅上。
未名湖畔,隆冬的严寒给湖面披上了一层薄薄的冰甲,阳光无力地穿透云层,洒在冰面上,折射出细碎而迷离的光点。
草地上,初雪覆盖,古建筑的飞檐翘角在这样的背景下更显庄重。
冰面上的光点跳跃着,如同此刻心中难以捕捉的思绪,明明灭灭。
陈臾手中握着一根已经凋零的柳枝,轻轻摩挲着那干枯的纹理,就像在回味着一段段过往。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选择这里,是因为她渴望在这片宁静中找到一丝安慰,哪怕只是暂时的避风港。
就在这样的沉思中,一阵熟悉而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声音由远及近,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足迹,最终停在她的身旁。陈臾不需要抬头看,那特有的节奏和力度,她再熟悉不过。
在连续拨打十几通电话无果后,江述声心急如焚,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好在通过手机定位,发现她还在校园内,他立刻循着定位找来。
江述声没有直接问为什么,也没有责怪她的不接电话。只是缓缓地在她身旁坐下,从衣兜里掏出一对还带着体温的手套,轻轻地为她戴上,生怕她冻坏了手。
然后,又将自己的围巾解下一半,围在她的脖子上。
陈臾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最终还是滚落了下来,滴在手套上,化作了一朵小小的水花。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靠向江述声的肩膀,那熟悉而安心的气息让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湖面上偶尔有几只不怕冷的鸟儿掠过,留下一串串清脆的鸣叫声,为这寂静的冬日增添了几分生机。
陈臾的目光随着鸟儿的轨迹流转,最终定格在江述声的脸上。
她的眼神迷惘,似乎在寻找什么答案。
许久,她缓缓地抬起手,嫩白指尖轻触碰到了他的脸颊,那是一份既熟悉又陌生的温度,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穿透她心底的阴霾。
她轻启朱唇,嗓音里藏着一丝颤抖:“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既是问给他,也是问给自己。
江述声的眼神柔和而坚定,宽厚的大手握住她的手掌,轻轻包覆在掌心,就像在保护一个易碎的梦。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陈臾摇了摇头。
那些梦境中的片段如同碎片般在她脑海盘旋,让人分不清是真实的前世,还是今世的幻象。
沉默许久。
陈臾看着眼前的男人,嗓音微颤地开口:“我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当我醒来,却发现自己站在现实与梦境的边缘,分辨不清哪一边才是真正的我。”
她的眼神迷离,仿佛在两个世界间徘徊。
到底,那个痛苦的梦境是真实的?
还是此刻跟他并肩坐于未名湖畔的这一生才是真?
她忽然陷入了虚无。
江述声感受到了她的挣扎,却只是将她轻轻搂入怀中,在她耳边开口。
“无论是梦,亦或者现实,我都会在这里陪你一起面对。”
他的怀抱温暖而真实,如同一座灯塔,引领着她在迷雾中找到了方向。
指尖传来的滚烫,让陈臾从恍惚中逐渐找回了自我。
在这个瞬间,陈臾忽然明白。
或许,生命本身就是一个又一个梦境与现实的交织。真正重要的,是在这段旅程中,有那么一个人,愿意穿越所有虚幻与真实,始终陪伴在她身边。
湖畔的风,似乎也在此刻变得柔和。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冬日气息冷冽,陈臾却试图将周围的气息全部纳入胸膛,仿佛是想以此来证明此刻的真实。
*
转眼就到了陈大伟出狱的日子。
万里之外的南半球。
陈臾坐在豪华游轮的甲板上,眼前是无垠的碧海蓝天。
夕阳如酒,将天边染得绚烂无比。海面波光粼粼,与远处天空中的彩霞交相辉映。
晚风轻拂,将她的柔软长发轻轻扬起。
她垂眼,手指轻轻划过手机屏幕,那上面是一张刚从国内传来的照片——陈大伟刚出狱不到两个小时,就被之前结下梁子的仇家打得鼻青脸肿。
她轻轻勾起唇角。
复杂的情绪在心头缠绕,是解脱,也是淡淡的哀伤。
夜色渐浓。
海面上星星点点,与游轮上的璀璨灯光相互映衬,形成一幅流动的画卷。
专属的私人舱房内,空气中弥漫着海洋的咸味与热带花卉的芳香,让人沉醉。柔和的爵士乐如同细雨般轻轻洒落,为这个夜晚增添了几分暧昧。
江述声从浴室走出,身躯宽挺,却只被一条质地上乘的白浴巾包裹。
凌厉的短发微微垂着,湿漉漉的,几滴晶莹的水珠沿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滑落,滴落在了他那健硕的胸膛之上。
“在看什么?”
注意到陈臾脸上的笑容,他轻步穿过铺满柔软地毯的舱房,来到她身旁。
陈臾却先一步按灭了手机,屏幕的光亮骤然消失,只留下她眼中的一抹微光。她抬眸,跟他对视:“我爸爸的事,你早知道?”
江述声微愣了片刻,点点头,随即上前,抬手,环抱住了她。
“嗯。”
所以,才会突然提出要带她来南半球散心,顺带将出狱信息告知了她爸的仇敌。
陈臾闻言,故意板起脸,秀眉微蹙,展现出一副佯怒的模样,曲起嫩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戳了戳他那因锻炼而显得硬朗的胸膛,力道里带着几分撒娇意味。
她假装不悦地抬眸,望向江述声黑沉的眼眸。
“把他打成这样,你不怕我跟你算账?”
语气里没有责备,反而藏着一丝甜蜜的娇嗔,仿佛两人之间有着无需言明的默契和信任。
她的眼波潋滟,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江述声看着她,嘴角渐渐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点点头,顺势环住她的手臂,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仿佛要将她紧紧嵌入自己的胸膛,给予她最安全的庇护。
“怕,当然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