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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辞在苏遇回宿舍的前两分钟离开。
与其说是离开,不如说落荒而逃,冷漠的他紧蹙着眉头,像是在怪自己什么,但是最后却又将这份自责通通发泄到了我的身上。
我不怪他,因为我欠他的。
还不清也要还,用一生还也好。
岑辞一走,我再次回到卫生间,将肩头的血迹血干净,然后把裹胸布一圈又一圈的勒紧。
勒得脸颊涨红,目光绝望。
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岑辞送了一场美梦给我,而今又亲手摧毁。
或许是那天月光太美好。
或许是他心情很好,所以不想和我计较。
总之,那天晚上夜色刚好,人也温柔的恰到好处。
梦就这么开始了,然后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恨,他冷漠。
我痛,我无助。
可是快要绝望的时候想到的都是那天晚上温柔的他。
“许如尘!”苏遇用力敲洗手间的门。
我才回神,擦了擦眼角的泪,深吸一口气,感觉鼻子都塞住了,用力揉了揉才换好衣服走了出去。
“记得擦头,感冒了可没人照顾你。”
苏遇嘀咕了一句,刚要转身的身体却俯身看着我。
“这次又是为什么哭的?”苏遇似乎总能看透我。
“洗发水进眼睛了。”
我选择了撒谎,反正我就是最大的谎言,其余的谎言在我身上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我用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就爬上床铺躺了下去。
“换药了。”苏遇指了指我受伤的胳膊。
“苏遇,谢谢你。”我坐在上铺伸出胳膊。
不能沾水的手臂,还是被水溅到了,之前没有觉得疼痛,换药的时候却疼得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
“之前你怎么不哭,今天居然疼得哭出来了。”
苏遇好奇的看着我,似乎想顶着我看透我一般。
我撇过头不说话,再一次回到那个活在自己世界的许如尘。
苏遇回到自己的位置,刻意公放手机的音乐,这几首音乐都是我经常听的。
舒缓的音乐伴随着我缓缓入睡,陷入沉睡前一刻我的眼泪都顺着眼角落在枕头双,肩膀不再疼痛,心里却更加的难受。
第二天是星期六,不用上课,玲姐那里也同意我每周都过去打工,晚上还要去找妈妈。
忙碌的安排让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思考别的事情。
放在枕边手机突然响起,我立即抓了起来,一看是妈妈的号码整个人都害怕了起来。
我压低声音怕吵醒苏遇。
“妈,我……”
“许如尘,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我都说了快点拿钱过来!还要我等多久,要是不够你晚上也不用来了,直接去打工算了,下个礼拜我找你拿钱,你要是拿不出钱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妈妈的愤怒隔着电话都让我不战而栗。
妈妈总觉得我考上了这所大学,是岑家的光荣,岑如雄一定会对我更加看重,但是她却忽略了岑如雄的无情。
岑如雄留下我和岑辞都是因为面子的问题罢了,从来都不是因为亲情。
“我……我知道了。”我依旧软弱的应下,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扛。
等我收起手机的时候,对面的苏遇已经坐了起来。
我才想起来妈妈的嗓门,不用开扩音都能让人听到她尖锐的辱骂声。
“对不起。”我抿唇,将头压下。
苏遇直接从上铺跳了下去,“起床吧,我们去找蒋鸽。”
“我还要去打工的,还是……中午去吧。”我的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不,咱们现在就去,他们音乐社为了比赛一早就去练歌了,你也去!”苏遇跑到我的床铺拽我。
我瞪大了眼睛,“苏遇!我……我能行吗?”
“许如尘,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是。”我点了点头,这样的感觉从我记事以来就有了。
不仅仅是没用,还有无法反抗的无奈。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为喜欢的东西拼过命,你只是太害怕失去,还不如从未拥有。这种道理都是狗屁不通,世上没有一蹴而就的事,但是不去拼一把永远都不会成功,信我就下来,咱们现在就去。”
苏遇痞痞的甩了一下头,笑着指了指宿舍门。
很多人都会被苏遇的外表欺骗,觉得他痞痞坏坏的,好像没个正经,但是作为体育生他晚上也会看书把文化课通通补上去。
他说的话直白又特别能说到人心坎上,他依旧不健谈,但是一开口必定让我受教。
不知道是不是和苏遇在一起久了,我原本不停下坠的心突然像是抓紧了一根救命稻草,竟然有种向上爬的势头。
我想也不想的点头,“好,我现在就去。”
两个人快速洗漱之后就往排练室去,路上我打了电话给玲姐请假,玲姐说我太辛苦了,除了上课就在她店里兼职,是应该像个大学生一样出去玩玩。
“如尘,我们这里其实有好多好玩的地方,你要去的话我告诉你怎么走。”玲姐末了补了一句。
“谢谢。”
我想这个世上或许只有我还未从自己悲惨的境遇里走出去,所以没有发现世上善良的人还是居多的。
来到排练室门外,我和苏遇才发现居然来了这么多人,我开始有点怯场。
“要不算了,人太多了。”我摇头开始退缩。
苏遇抓着我撒手,对着里面大喊,“蒋鸽!蒋鸽!”
蒋鸽冲了出来,两人合力把我拉了进去。
我看了看周围的人,都好奇的看着我。
“我的王牌,许如尘,之前不是都给你们介绍过了,我们的小学弟。”蒋鸽十分热情的再一次介绍我。
我的存在感太小,别人哦了一声,只有那个喜欢岑辞的女生林曦走了过来。
“你确定他会唱歌?”林曦不太相信,转而看向岑辞,“岑辞,你信吗?”
我侧着身体避开岑辞的目光,更加不敢看岑辞,在他的目光下我肩膀上的咬伤还隐隐作痛。
蒋鸽和苏遇显得比较积极,蒋鸽直接不理会别人的质疑,把话筒塞进了我的手里。
苏遇去放了一首我比较常听的歌。
但是音乐一遍又一遍,我连拿起话筒的勇气都没有。
林曦一笑,“这就是你说的王牌?我看你是找个人来砸音乐社招牌的吧?”
林曦的笑声短而响亮,像是从鼻腔里蹿出一声嘲讽,扎在我身上,让我连手里的话筒都快要握不住了。
吱——一声,岑辞从椅子上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岑辞对着别人冷声道,“走吧。”
极其冷淡的两个字,像是对我的放弃。
常言烂泥扶不上墙,可是如果我真的是烂泥,谁又会冒着脏手的危险来扶我一把?
哪怕只是虚情假意的伸手而已。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