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天下第二(三)

薛定谔的熊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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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龙真人道:“此地施展不开,随我再上崖顶一战。”说着话,他背过身,踏着岩壁而上。玄空也运起凌虚御风,紧跟其后。

    没一会儿功夫,两人跃上龙首石。落地之时,玄空身子微微倾斜,又装出一副半身残疾的样子。众人见两人均是气定神闲,全然不像有过打斗,不禁相顾诧异。

    只听火龙真人喊道:“继真!把剑给我。”张继真连忙将手中紫虚阳神剑掷了上去。火龙真人接到手中,呛啷一声拔出剑鞘。但见那剑身呈银白色,带着淡淡的紫光,仙气腾腾,刃如秋霜。

    火龙真人大声言道:“铁井生!我有一剑招,唤名天绝剑法。若你接的下,你我也就不必再斗了,贫道甘拜下风。”

    玄空以腹语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你出招吧!”

    火龙真人皱着眉头,右手持剑,左手掐指算了起来。玄空瞧他这般架势,心中一惊:“莫非这老道也悟出了陈抟的天弈剑法?改了名字?‘天绝’、‘天弈’只一字之差,说不定是一门剑术。也不知凭我如今的武功,能否敌的住天弈剑法不?”

    但见火龙真人算了一会儿,忽然双目一亮,抬起头直视太阳的方位。他接着呼喝一声:“地利!”扬手一掌推出,将地上的沙石杂草尽数清除,露出光秃秃的岩石面。随后又呼喝一声:“天时!”同时平举手臂,使得宽大的衣袖自然垂下,随风飘舞。

    玄空越看越奇,心道:“这是什么剑法,运用之前竟要做这么多无聊步骤,倘若与人为敌,敌人岂能容他使出?不过我早已言明接他一剑,现在也只得静静等着。”

    等了良久,风势渐渐变弱,只待火龙真人的袖袍静止不动的之时,他手中宝剑骤然刺出。霎时间,这一剑仿佛斩破了时空,斩断了岁月,火龙真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了。

    玄空浑身汗毛竖起,大吃一惊,暗道:“不好!”原来火龙真人这一招集天时、地利、人剑合一,乃是天地间决胜一剑,更有“势”加持,实在非同小可。

    玄空顷刻间仿佛变了个人,立时抽出云娥刺握在手中,双目暴睁,瞳孔猛然一缩。在他眼中,时间变的缓慢,蝇虫振翅也清晰可见,火龙真人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直到完全看清,火龙真人已冲到他身前,一把宝剑直刺他面目,之间尚不足一尺。玄空以剑做刀,向上斜挑。两把兵刃相交,没传出一丁点声响。

    火龙真人的宝剑被荡开,由玄空头侧划过,在面具上留下一道剑痕。两人身形就此错开。

    玄空惊出一身冷汗,长舒出一口气来。火龙真人还剑入鞘,只回身看了一眼,没说话,纵身跃下龙首石。

    刚刚两人交手实在太快,众人全都稀里糊涂没看明白。张继真迎上前去,问道:“师父,你这……”

    火龙真人大声言道:“贫道输了!铁井生的武功比四十年前还要厉害,我们走吧!”说着话已骑牛而去。

    众人均感匪夷所思,本以为此二人大战必定惊天动地,哪知竟是虎头蛇尾,莫名其妙就结束了。众人又感惊异,又觉的意犹未尽。许多看热闹的人仍留在原地。

    左道众人皆不明所以,过了好一会儿,才齐声欢呼道:“佛爷神功盖世!天下无敌!”声音震天动地,传遍群山四野。

    玄空挺起胸膛,站在龙首石顶,高声道:“诸位!”一声叫喊之下,巫山上的人全都不在吵嚷。只听玄空继续说道:“今日天下群雄俱在,老夫重出江湖,要下三封战书!”

    此言一出,整个巫山忽然静了下来。就连道门众人也都不约而同停下脚步,转过身,向龙首石望去。众人均想:“看来武林中要出大事了!”

    玄空伸出三指手指,接言道:“老夫一战‘踏山震岳’熊剑唯!”众人听他要挑战熊剑唯,本在意料之中,也不如何惊奇。玄空又道:“二战尸魔魃鬼!三战鬼首魑鬼!”这两个名字说出,众人又是惊讶,又是佩服,均想:“数十年来从无人敢挑战魑魃二鬼,江湖中人甚至都不愿提起这两个妖人。铁佛爷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宣战,此举实在令人敬仰。”

    玄空说完话,一跃跳下龙首石,领着左道众人回向山寨。其余看热闹的也都纷纷散去。

    这天晚上,天王寨中大摆宴席,群豪一一上前敬酒祝词。玄空没法摘下面具,只得谎称辟谷练功,不能饮酒吃肉。

    席间众人不吝恭维,奉承之言铺天盖地,这可谓高帽与马屁齐飞,法螺共锣鼓同响,直把玄空听的是晕晕乎乎。

    待到深夜,群豪酒足饭饱,酒席才散去。众人皆东倒西歪,向外走去,唯独黑风上人、笑弥勒等人一瘸一拐走向过来。

    玄空斜目看了他们几人一眼,只见黑风上人躬着身,抱拳道:“佛爷,我等还有一事要禀告。”玄空道:“诸位说吧!”

    黑风上人道:“听闻佛爷您曾打听过赵公子,可是与此人有仇?”玄空精神一振,道:“不错!老夫非要将此人逮住。”笑弥勒哈哈一笑,道:“佛爷,我等正好知道这人一些消息。”无根子抢言道:“这姓赵的,据说还是个皇亲国戚。”

    玄空大为惊诧:“此人扶植廖恩造反,怎能是皇亲国戚?难道是造自家的反?”一时间难以想通。

    “呸!什么皇亲国戚,我瞧那姓赵的根本就是胡乱吹牛。”黑风上人反驳道。他继续说道:“真若是皇亲国戚,都在府上享福,有几个会在江湖中抛头露面?”

    玄空点点头,懒得听他们几人相互斗嘴,沉声道:“那诸位可知此人现在何处?”三人齐声答道:“此人的老巢在汴梁附近,据说叫什么昭德山庄。他那几个护卫全被佛爷您杀了,此时山庄内估计没有几个高手,要不我等再带上几个兄弟,一起把他老巢荡了,您看如何?”

    玄空道:“那山庄在何处?你们找的到吗?”笑弥勒道:“这倒不难,只要佛爷吩咐下去,巫山上这么弟兄,用不了个把月就能找到。”

    玄空道:“如此甚好,你们只管找就行了。”又厉声道:“老夫与那狗贼恩怨不浅,必要亲手将他宰了!”

    三人听他说话声恶狠狠的,神色更加恭敬,齐声答应后,纷纷告退。

    其时夜近三更,玄空一晚上滴水未沾,粒米未进,这时是又渴又饿。他见众人散尽,火急火燎走向后堂,正好撞见人仆。人仆笑着道:“小子,老夫还没恭喜你成就神功呢。”

    玄空拱手笑道:“全赖前辈指点,大恩大德小子没齿难忘。”说话间深深一揖。

    人仆道:“只要能让熊剑唯身败名裂,老夫也就没白白在你身上下功夫。”将他扶起,又道:“你那小媳妇儿在后院等你呢,快去吧。”

    玄空心中大喜,胸间感到一阵暖意,说了一声:“回见了,前辈。”急急忙忙走向天王殿后那间宅院。

    穿过小径,只见有一少女独自坐在院中,身姿绰约、纤秾合度,皎洁月光照在她恬静的脸颊上,她的脸是如此的美丽、白皙。那小巧、俏挺的鼻子,瘦美而圆滑的轮廓,诠释了一张优雅的侧颜。

    玄空心中欢喜不已,揭下面具,匆匆奔了过去。晓娥听见脚步声,心中悸动,侧头一瞧,见丈夫走来,登时喜上眉梢,嫣然一笑。但见她双眸中好似有星光闪烁。有诗云:“眉如新月目含星,香丝云鬓满芙蓉,一抹腮红点绝色,笑与不笑两倾城。”

    晓娥温柔地说道:“夫君,你…你回来了!”玄空走上前一把将她捧在怀里,道:“媳妇儿,你想我不想?”晓娥微微点头,却不说话,只把脸颊深深埋在他怀中。玄空道:“让我好好瞧瞧,我媳妇儿是不是变的更美了?”晓娥羞怯地抬头,两人四目相视,目光中都是情意深挚。

    玄空心中一荡,轻轻拨开她的发鬓,在她额头上一吻。两人紧紧拥抱,谁都不再言语,只感受着此刻的脉脉温情。

    两人温存了好一会儿功夫,晓娥忽抬起头,道:“夫君,我听前辈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饿了吧?我去给你热些吃的。”她想站起身,却被玄空搂住动弹不得。只听玄空道:“不忙吃饭,你我夫妻许久未见,实该好好在一起说说话。”

    晓娥见他双手抱着自己,忽然反应过来,惊喜道:“你的手好啦!”玄空笑道:“不仅手好了,我的腿也好了,就是许久未动,现在还不太灵活。”

    晓娥喜不自胜,道:“我夫君果然福星高照。”又欲起身。玄空不让,她便绷起脸,嗔道:“现在已三更天了,你再不吃,就等着明早吃吧。”

    玄空哈哈一笑,道:“那就有劳媳妇儿啦!”

    晓娥走进屋内,玄空也跟着进入厅堂中。没过多久,晓娥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上前来。

    玄空早就饿的肚子咕咕叫,端起饭碗,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吃,一边给晓娥讲起近日的经历。

    他风卷残云般吃下四大碗饭,放下碗筷,稍作迟疑,说道:“媳妇儿,待不了几日,我怕是又要外出。”

    晓娥微微蹙眉,小嘴嘟了起来,想了想道:“你身上有大事没办完,我总不能整日黏着你。”

    玄空瞧她一幅小媳妇儿模样,又喜欢,又好笑,握住她的手,说道:“等我办完了事,自然回来陪你。”

    晓娥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道:“夫君,等你报完了仇,我们还去隐居吗?”玄空面露迟疑之色,沉吟半晌,踌躇道:“这事…嗯,这事等将来再说吧。”晓娥哼了一声,道:“你这时身子好了,是不是……是不是从前那些情人又要来找你了。”

    玄空大吃一惊,心中想到:“她怎知道我从前也有情人?”一时不知如何答话。晓娥又嘟起嘴,道:“从前你在我爹爹家养伤的时候,一到夜里就说梦话,喊来喊去总是那两个人,那分明就是女人的名字。”

    玄空搔了搔头发,想了想,才叹气道:“唉,我早想对你说,只是不知如何向你说起。”晓娥急道:“那…那你倒是说呀,还打算瞒我到几时?”

    玄空干笑一声,只得将薄扬、苏念二女的事情讲出。他知人性本自私,无论多善良的女子、多豁达的男子都会嫉妒、吃醋,便将其中与二女的感情之事草草带过。

    晓娥听后幽幽叹息,道:“那个薄扬竟弃你而去,实在是太绝情了。”

    玄空眉头紧蹙,时至今日,他都不愿相信薄扬竟会抛弃自己,更不知当时错在己,还是错在她。玄空再一抬头,凝视着晓娥,温情道:“若不是你,我早就死了。无论怎样,你我都是夫妻。”这话哄的晓娥心头一暖。晓娥娇哼一声,道:“我只是个猎户家的闺女,怎比的过人家貌美如花?”

    玄空又将她抱在怀中,笑言道:“你美的很,我很喜欢!”这话说出口憨憨傻傻,听在耳中却是甜甜腻腻。晓娥心头一喜,道:“那个苏念我挺喜欢的,将来接到家中也不错,但那薄扬我看还是算了。”

    玄空干笑起来,心想:“话虽如此,但真有那一日,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他想起苏念,又叹息道:“其实我欠苏念的恩情实在太多,前几日我偶遇她,心中有愧,没敢同她相认。”

    晓娥道:“夫君,你是男子,不懂女儿家的心思。你说她找了你那么久,心中一定是十分凄苦,你怎能因有愧于她,就不去相见?”玄空默默点头。

    两人又说了一阵,觉的困顿,回到屋内同枕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