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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的课程太全面,各门功课都要测试,这是本校自行组织的考试,时间上就很宽松,八门功课的考试进行了三天,包文春的新书也写了五万多字。
校长带着财务老罗和两名骨干教师,在乡教育工作站领导带领下去了县教委一趟,这件捐助一亿元建教学楼的消息就成为轰天爆炸性新闻传播开来。更多人对此事吃怀疑态度,包括县委副书记老赵就不相信是真的。
支票拿到县行做鉴定,他们认为没有问题,支票有效期十五天,还有六天就到期了。本县没有中国银行支行,市里也没有。只能到省城去取钱或转账,于是县行被县委要求参与进来,派专车去更近的武汉取钱。
县行请来公安人员来押运,只用一个昼夜就把钱取回来了。按照当日汇率计算,一比二十八点多的比率,兑换了三百五十万挂零,扣除手续费后,只拿回来三百四十八万。也就三百多斤的大团结,去了三辆吉普车和一辆运钞车,搞得神神兮兮,很大片的样子。
真金白银拿回来了,人心大定。看着大堆的钞票,许多人动了心,说不能只给铜钟中学一家使用,教育基础水平应该整体提高,不能搞一枝独秀,这种思想情绪还有越来越大的扩展态势。
傅鸿才一看危险,这钱看来自己不能做主了,就坚决表示反对,就和乡教育工作站的李站长一起,跑到县委找徐书记评理。徐书记指示,这是包文春个人捐款,任何单位不能惦记这笔钱,就按照捐款人说的,存入他们学校专用账户,他们中学建设完成后,剩下的钱,是拨给其它学校修缮危房,或者是给贫困学生作为升学基金使用,还得尊重捐款人的意见。
政府对这件事要大力表扬宣传,还要搞个捐助仪式,这一点大家就都没有意见了,人家年纪轻轻视金钱如粪土,这种风格不是谁都可以有的。县里多个部门都要到铜钟镇中学参加仪式。教体局是真心感谢包文春对本县教育工作的支持,表舅刘闻北带着几个主要领导也来了。建筑公司却想能参与新中学的建设,派来一个负责人和包文春的老熟人——采购业务经理老王过来联络感情。
可大家来晚了,包文春在考试结束当天下午,驾车去了武汉,预计三天后回来。
大家到中学看地形情况,高二二班的班主任刘旭容拿出两张大幅图画,对校长说:“这是包文春留下规划图和效果图,说是叫县里来的建筑设计师参考一下。”
这两张纸,一张是彩色效果图,另一张是规划布局简图,尤其是效果图,很是漂亮。几个人比照着说,这里是操场位置吧?怎么把大门改在东边了?这样似乎更合理些,离公路更近,这教学楼应该在这个地方,很好啊!建设期间又不会耽误学生上课。教职员工宿舍盖在这里也不错?把这些占用学校地菜园的菜农赶出去,也不用教师们腾地方,等宿舍建设完成了,再一批批地搬家倒腾。很合理啊!
包文春拉着丁香,慢慢开车去武汉,他没有直接回家里,而是先去汉口,把另一张一亿日元的支票兑了出来。他问一个新面孔接待员,黄经理哪去了?那人有些迟疑,最后还是低声说,挪用客户资金倒外汇,已经处理了。
包文春运气较好,今天牌价更有利些,扣除手续费,还拿到三百五十一万多点。零点几的比率差别,就能错几万块,这是没有想到的。
直接用麻袋装了四袋子,扔在车后座里,两人扬长而去,先去订了旅社,然后吃饭,就在六渡桥一带转悠起来。丁香问:“咱们又不买东西,你到人多地方干什么,好像不怕人家认出你来?”
包文春说:“咱穿得这么严实,还戴着口罩,没谁认出你来。人流多的地方就是交流平台啊!”
“交流什么?”
“咱们就看街边广告牌,看哪里有卖房子的,年后你不能上学了,我给咱们先预备个兔儿窝吧!”
“你才小兔子呢!我不上学在这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养小兔子。”
路过报刊亭,包文春买了一摞各种本地小报,晚报,带回去细细地看。
第一天没有结果,年关就要到了,没谁要卖房子。包文春就去长江文艺出版社,上次老李带回来两份稿子,叫他有时间过来看看。
包文春没有见到老李,却见到老王在值班,他说老李最近一到周末,就到省博去浏览参观,一呆就是一天,还找来许多楚国的历史书籍和民间传说故事,看样子是在为新书收集素材。
包文春曾经劝老李,这些提纲开头部分你任意拿走,补写扩充一下就行。比你为别人做嫁裳更有趣些。老李想了想,还是放下了,嘴上说的顾不上,实际上是想自己独自创作一本符合自己心态的新作品。
自己新书的清样已经印出来了,部分需要修改的语句也划了出来。老李的治学态度比较严谨,对于一次性出版两本历史书很谨慎,他的编辑理念已经超出了文学艺术的范畴,有点侧重于历史研究了。
两本新书都是描述汉代三国的历史的,还都是改编的网文穿越类型,一本《曹冲》,一本《神话三国》,题材新颖,文笔却改写得很古朴拙重。
老李和老王就对其中的一些东西进行考证,比如汉代官制、人物表字籍贯、古今地名对照之类,还想研究师从隶属关系,人物是否真的是在同一年代,是否有过交往关系,这事情牵扯范围太大,被社领导否决了。
听说包文春来了,几个隔壁的编辑也过来说话,大家在这里谈笑风生,笑声不断。丁香陪着喝开水,到了中午,几个人走了,老王要带包文春两个出去下馆子,包文春拒绝说:“我们还有事,这边的事就让你们费心了!”
他原准备想托他寻找房源的,旋即一想,原本想搞得隐秘些的事,那还不立刻被田敏知道了?会不会传遍整个红钢城?
两人到户部巷那边吃饭,想去看看黄鹤楼,结果人家装修还没完成,不开放。两人就四下转悠,到处拍照留影。
吃完饭,在首义公园附近转悠着散步,公交站旁边的围墙上,就写着急售院落一套,有平房四间厨卫齐全,水电通畅,有意者面谈,地址XXXXX。
包文春就带着丁香登门看房。一看位置,觉得对方不可能会卖,这里条件也太好了吧?三四百平的院子里有两排对面的房子,都是很简陋的石棉瓦顶,主房后面就是民主路,隔壁就是一零九陆军医院,也就是最近马上,这家医院将改制成湖北武警总医院,这片低矮的平房区就括进了医院范围,难道这家人有什么急事?他就是不知道拆迁的事,也应该知道这位置很值钱啊!
对方只有老两口在家,也就是五十岁的样子,确实满脸焦急。看了包文春的工作证,确认是武汉人,才说:“房子就是这么个样子,我们要二十万,说实话,已经有十几拨人来看过了,这房子值不了这么多钱,可孩子生了病,需要到国外做手术,你要真要了,我们马上过户,我们是这里的老居民,可以到街道出证明。如果孩子好起来,我们有钱了,退给你一半的钱。万一有不幸,我们是没有能力还你钱了。”
老太太哭哭啼啼,说:“我们也是没办法了,就当是向有能力的好人借钱了!”
老头拿出一个铁皮饼干盒子,里面是各种本子,包文春看了他的证件奖状证书之类,说:“这样吧!你儿子要做手术,又碰到我这热心人,我们一起到居委会去,咱们写个转让协议,房本抵押着,我给你二十万,你先用着,治病要紧。等年后我再过来,如果你们筹到钱了,就还给我,房子还是你的。只是,万一你们卖了房子,又住哪里?”
老头说:“我俩都是有单位的人,都在江汉车辆厂上班,这里是祖屋,我的父母以前住过,将来政府拆迁征地,也会补偿你相当面积的,还会有现金补偿。我们这就走吧!”
街道办居委会就在不远处,见到包文春真容,几个办事员很热情,得知他是武钢职工,那就更有效率了,老黄师傅家里的事他们都知道,但无能为力,他儿子插队返城后一直没有工作,得了肾病,需要换肾,国内做不了这手术,去日本治疗需要二十万人民币,老两口花光积蓄,依旧不能成行,大女儿在北京工作,找到出国治疗的渠道,等那边找到配对,再就是差钱到位了。
老黄坚持一步到位,把房子卖掉,还要等以后孩子好了再还钱,说这一半的钱是病急借的。这协议写好,街道办居委会盖章证明,到房管局去办理过户,包文春另外还要缴纳二千块钱过户交易税,办事员说是按交易价格计算的,五十块手续费,二十块钱的印花税,三块钱的工本费,就把新房本拿到手了。
包文春帮着老黄拎着一提兜钱回去,老黄说:“这是钥匙,我们今晚就去北京,以后我们就不再回来了。家里没有什么之前的东西,都送给你了,对了,这个月的水电费应该有十多块没交,你自己交了吧!”
包文春看看屋里,确实没什么家具,一张旧床上放着简单的铺盖,外间一个旧沙发,桌子上放着个红灯收音机,等会儿人家肯定带走。厨房里有一堆蜂窝煤,一个煤炉上放着个茶壶。案板上放着两把面条,院子里还种着一片菠菜上海青包菜菜薹之类,收拾得很利索,就从车上又拿下五万块钱来,说:“萍水相逢就是缘分,这点钱算我的一些心意,希望你儿子尽快恢复健康!”
老黄看看钱,又看看包文春和丁香,没有说什么,接过钱递给老伴,说:“大义不敢言谢!你们是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看着老两口用自行车驮着铺盖走了,那里面包着二十五万块钱,货篮里放着收音机和饼干盒子,包文春对丁香说:“好人一生平安,这句话怎么又送回来了?你看我像不像个好人?”
丁香说:“你说我明年就在这里住上一年?”
包文春说:“人多的地方也不能去啊!我找个人来照顾你,你说应该找谁呢?”